十五 回应
莱卡领城，奥尔的书房。
奥尔这时穿着一件华丽的正装，似乎刚参加完一个舞会一般，还没来得及将他身上的各种香水味去掉。他一手拿着一份纸质的报告查阅，一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击。
身着银白轻甲的戈尔站在奥尔的面前，这份报告是他带来的，上面的内容是对监察使安娜搜查后所得物品的详细清单与汇总，其中最惹眼的便是那三桶火磷粉。
火磷粉是一种名为火磷矿的矿石研磨而来的粉末，最初是由焱霜城的采矿工人们发现的。这种矿石互相摩擦便会产生火焰，而其研磨后的粉末使用起来更为便捷，也可以应用于平民的生活之中。但如果安照特殊的方法制作，则可以成为一种威力并不强大，但也足以伤人的武器，虽然这种武器最初只是用来爆破矿洞和拆建房屋的。
三桶火磷粉，就算只是摆在那里，它们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更别提这个安娜会把它们用在什么地方。按理来说，就算戈尔当场把安娜抓起来铐进监狱都没问题，但临行前奥尔叮嘱戈尔只需要收缴具有威胁的东西汇报给他，不要对安娜本人施行任何行为，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这些东西你看着处理吧。”
奥尔看的很快，满满一页纸他只扫视了几眼就读了个大概，他随手将那份报告放在桌子上，揉了揉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他便睁开眼睛，对上了戈尔那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放过她们？”
奥尔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对他唯命是从，仿佛一个工具的少年。这么多年来，跟在他身边的戈尔好像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这看起来是好事，事实上奥尔最讨厌这种人，因为不像若拉那种强装镇定，他们是真的很难被别人看透内心，几乎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戈尔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默认了奥尔的话。
奥尔双手交叉倚在桌面上，脸上则摆出他那一贯轻浮的微笑。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放心把精灵石给若拉而不是给你吗？”
戈尔摇摇头。
“其实道理很简单，每个城市都需要培养几个能够使用精灵石的人，但精灵石这种东西太过于强大，所以精灵石的使用者必须对他们的领导者绝对的服从。那什么人在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后还会乖乖的受制于人呢？”
奥尔又向戈尔抛出一个问题，好像在希望与这块石头互动一下，但戈尔依旧保持着沉默，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答案是没有这样的人。”
奥尔摊开双手然后耸了耸肩，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接着说:“所以与其去找一个愿意绝对服从的人，不如创造出一个不得不绝对服从的人。这样的人必须得有天赋、本身足够强大，最最最最重要的是——必须有人性。”他夸张的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同时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来表现最后一点的重要性。
“若拉刚好就是这样的人，她强大，能跟被我亲自培养出来的你打的有来有回;她也确实有天赋，能在一年的时间里把精灵石的使用限度降到最低，但更重要的是，她有在乎的人。比如她的家人，又比如她的朋友。而只要这些人在我们手里，她就不会敢轻易乱来！”
“至于你，戈尔，虽然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是这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人，但我还是不敢把精灵石交给你。因为我看不透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即使你对我忠心耿耿，但将精灵石交给你之后我还是不确定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奥尔站起来走到戈尔的身旁，毫不避讳地将他对戈尔的忧虑说给本人听，但紧接着他又补充道:“所以，我把回收的任务交给了你，如果你能带着远征的队伍将取得的精灵石带回来给我，那么我才能放心把莱卡交付给你，把新大陆的未来交给你，我亲爱的孩子！”
他用力地抱了抱戈尔，这是一个父亲的拥抱。
戈尔·莱卡，这是他的全名，他并不是奥尔的亲生儿子，而是多年前他私下领养的孩子。戈尔的存在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而奥尔似乎也是将戈尔作为下一任莱卡城主培养的。
但奥尔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戈尔，他的言外之意其实是一个威胁，当戈尔真的带着精灵石归来的时候，如果他并不准备上缴精灵石，那么他将会面对的是七座城市，七个精灵石使用者。除非他能得到大于七枚精灵石的数量，但拥有如此众多的精灵石是不可能在旧大陆莱普尼斯王国眼皮子底下回来的。
退一步说，就算计划失败，戈尔不能回到新大陆，那么对莱卡和新大陆的现状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令奥尔损失了一名接班人罢了，而戈尔并非奥尔唯一的接班人。
所以这是一个考验，考验戈尔是否真的忠诚于莱卡，忠于新大陆。
“好好干，我的孩子。”
松开戈尔之后，奥尔拍了拍他的肩头，像是真正的父亲在鼓励自己的儿子。而沉默了许久的戈尔情绪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他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我明白了。”
……
傍晚时分，沐沫酒馆。
尤可被贝恩拉着到了酒馆一楼，说是要请客吃饭。尤可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请这顿饭时，贝恩则答道，再过一天他就要回苓茗城了。
“我要回去准备一下，再过一段时间我可能要去旧大陆一趟。”
“你要去旧大陆？为什么？”对于贝恩的话尤可表示很意外，因为从旧大陆前往新大陆的船只是被王国严格管控的，按常规手段得到船票非常困难，如果在旧大陆没有人脉那么去往旧大陆几乎是一个单程票。
贝恩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等缓了一下之后，他才慢悠悠地回答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患上衰灵症的孩子吗？他可能只有几年寿命了，而且他以后的每一天身体都会伴随着疼痛越来越羸弱。但我听说旧大陆那边已经有了抑制衰灵症的方法，所以作为一名医生，我想去求学抑制衰灵症的方法，也许等我学会了，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那些患上衰灵症的人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痛苦地活着。”
“只是听说？”
“只是听说。”
尤可看着面前这个金发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医师是从死神手里抢人性命的职业，他们在救人的同时免不了面对生命在眼前流逝，按书上所说，衰灵症是生物无法克服的身体机能的一环，贝恩只是“听说”旧大陆有这么个方法，他就愿意离开安稳的新大陆，前去那片人人避之不及的旧大陆，光是这种想法就值得尊敬。
他从贝恩手里拿过酒壶，给自己也到了一杯酒，接着他举起了酒杯。
“敬你，祝你能够求学成功。”
“谢谢，希望未来咱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吧。”
贝恩笑了笑，也举起酒杯与尤可碰了一杯。
接着他就因为看见一口气喝完一杯酒的尤可面容扭曲而哈哈大笑起来。
……
夜幕降临，与贝恩吃完饭后，或许是因为那杯酒的缘故，尤可有些晕晕乎乎的，他以前从来没有沾过酒。俩人一起上楼回到房间门前，互相简单的告别，然后尤可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燃了油灯。
“嗨～你和你的朋友相处的很不错嘛～”
在火光亮起的一瞬，坐在椅子上的红少女就笑着对尤可打了声招呼。
但已有准备的尤可并没有被她吓到，按时间来说他也估摸着若拉快到了。
“所以，之前我说的交易，考虑的怎么样？”
面对着一脸笑意的若拉，尤可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你的那位朋友，安娜来找过我。”
若拉笑容一僵，尤可看见她挑了一下眉，有些吃惊的样子。
“她来找你干嘛？”
“跟我说了一些有关你的事。”
“……多此一举。所以？她把你打动了？”若拉别过头。
“只凭她那些话当然不可能打动我，只是让我对你这个人有了个底。”
尤可摸了摸自己右臂上那捆着已经开始起线的粗布，垂着眼帘说:“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也曾有一个愿意为我着想的朋友。”
“所以你也要开始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若拉有些抗拒地拌嘴，尽管她看上去更像是不好意思。
“不，废话我就不说了。”尤可举起他的右臂，用手指敲了敲被粗布包裹的凸起部分。
“若拉·莱卡，我接受你的交易。”
奥尔这时穿着一件华丽的正装，似乎刚参加完一个舞会一般，还没来得及将他身上的各种香水味去掉。他一手拿着一份纸质的报告查阅，一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击。
身着银白轻甲的戈尔站在奥尔的面前，这份报告是他带来的，上面的内容是对监察使安娜搜查后所得物品的详细清单与汇总，其中最惹眼的便是那三桶火磷粉。
火磷粉是一种名为火磷矿的矿石研磨而来的粉末，最初是由焱霜城的采矿工人们发现的。这种矿石互相摩擦便会产生火焰，而其研磨后的粉末使用起来更为便捷，也可以应用于平民的生活之中。但如果安照特殊的方法制作，则可以成为一种威力并不强大，但也足以伤人的武器，虽然这种武器最初只是用来爆破矿洞和拆建房屋的。
三桶火磷粉，就算只是摆在那里，它们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更别提这个安娜会把它们用在什么地方。按理来说，就算戈尔当场把安娜抓起来铐进监狱都没问题，但临行前奥尔叮嘱戈尔只需要收缴具有威胁的东西汇报给他，不要对安娜本人施行任何行为，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这些东西你看着处理吧。”
奥尔看的很快，满满一页纸他只扫视了几眼就读了个大概，他随手将那份报告放在桌子上，揉了揉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他便睁开眼睛，对上了戈尔那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放过她们？”
奥尔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对他唯命是从，仿佛一个工具的少年。这么多年来，跟在他身边的戈尔好像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这看起来是好事，事实上奥尔最讨厌这种人，因为不像若拉那种强装镇定，他们是真的很难被别人看透内心，几乎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戈尔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默认了奥尔的话。
奥尔双手交叉倚在桌面上，脸上则摆出他那一贯轻浮的微笑。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放心把精灵石给若拉而不是给你吗？”
戈尔摇摇头。
“其实道理很简单，每个城市都需要培养几个能够使用精灵石的人，但精灵石这种东西太过于强大，所以精灵石的使用者必须对他们的领导者绝对的服从。那什么人在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后还会乖乖的受制于人呢？”
奥尔又向戈尔抛出一个问题，好像在希望与这块石头互动一下，但戈尔依旧保持着沉默，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答案是没有这样的人。”
奥尔摊开双手然后耸了耸肩，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接着说:“所以与其去找一个愿意绝对服从的人，不如创造出一个不得不绝对服从的人。这样的人必须得有天赋、本身足够强大，最最最最重要的是——必须有人性。”他夸张的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同时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来表现最后一点的重要性。
“若拉刚好就是这样的人，她强大，能跟被我亲自培养出来的你打的有来有回;她也确实有天赋，能在一年的时间里把精灵石的使用限度降到最低，但更重要的是，她有在乎的人。比如她的家人，又比如她的朋友。而只要这些人在我们手里，她就不会敢轻易乱来！”
“至于你，戈尔，虽然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是这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人，但我还是不敢把精灵石交给你。因为我看不透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即使你对我忠心耿耿，但将精灵石交给你之后我还是不确定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奥尔站起来走到戈尔的身旁，毫不避讳地将他对戈尔的忧虑说给本人听，但紧接着他又补充道:“所以，我把回收的任务交给了你，如果你能带着远征的队伍将取得的精灵石带回来给我，那么我才能放心把莱卡交付给你，把新大陆的未来交给你，我亲爱的孩子！”
他用力地抱了抱戈尔，这是一个父亲的拥抱。
戈尔·莱卡，这是他的全名，他并不是奥尔的亲生儿子，而是多年前他私下领养的孩子。戈尔的存在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而奥尔似乎也是将戈尔作为下一任莱卡城主培养的。
但奥尔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戈尔，他的言外之意其实是一个威胁，当戈尔真的带着精灵石归来的时候，如果他并不准备上缴精灵石，那么他将会面对的是七座城市，七个精灵石使用者。除非他能得到大于七枚精灵石的数量，但拥有如此众多的精灵石是不可能在旧大陆莱普尼斯王国眼皮子底下回来的。
退一步说，就算计划失败，戈尔不能回到新大陆，那么对莱卡和新大陆的现状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令奥尔损失了一名接班人罢了，而戈尔并非奥尔唯一的接班人。
所以这是一个考验，考验戈尔是否真的忠诚于莱卡，忠于新大陆。
“好好干，我的孩子。”
松开戈尔之后，奥尔拍了拍他的肩头，像是真正的父亲在鼓励自己的儿子。而沉默了许久的戈尔情绪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他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我明白了。”
……
傍晚时分，沐沫酒馆。
尤可被贝恩拉着到了酒馆一楼，说是要请客吃饭。尤可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请这顿饭时，贝恩则答道，再过一天他就要回苓茗城了。
“我要回去准备一下，再过一段时间我可能要去旧大陆一趟。”
“你要去旧大陆？为什么？”对于贝恩的话尤可表示很意外，因为从旧大陆前往新大陆的船只是被王国严格管控的，按常规手段得到船票非常困难，如果在旧大陆没有人脉那么去往旧大陆几乎是一个单程票。
贝恩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等缓了一下之后，他才慢悠悠地回答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患上衰灵症的孩子吗？他可能只有几年寿命了，而且他以后的每一天身体都会伴随着疼痛越来越羸弱。但我听说旧大陆那边已经有了抑制衰灵症的方法，所以作为一名医生，我想去求学抑制衰灵症的方法，也许等我学会了，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那些患上衰灵症的人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痛苦地活着。”
“只是听说？”
“只是听说。”
尤可看着面前这个金发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医师是从死神手里抢人性命的职业，他们在救人的同时免不了面对生命在眼前流逝，按书上所说，衰灵症是生物无法克服的身体机能的一环，贝恩只是“听说”旧大陆有这么个方法，他就愿意离开安稳的新大陆，前去那片人人避之不及的旧大陆，光是这种想法就值得尊敬。
他从贝恩手里拿过酒壶，给自己也到了一杯酒，接着他举起了酒杯。
“敬你，祝你能够求学成功。”
“谢谢，希望未来咱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吧。”
贝恩笑了笑，也举起酒杯与尤可碰了一杯。
接着他就因为看见一口气喝完一杯酒的尤可面容扭曲而哈哈大笑起来。
……
夜幕降临，与贝恩吃完饭后，或许是因为那杯酒的缘故，尤可有些晕晕乎乎的，他以前从来没有沾过酒。俩人一起上楼回到房间门前，互相简单的告别，然后尤可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燃了油灯。
“嗨～你和你的朋友相处的很不错嘛～”
在火光亮起的一瞬，坐在椅子上的红少女就笑着对尤可打了声招呼。
但已有准备的尤可并没有被她吓到，按时间来说他也估摸着若拉快到了。
“所以，之前我说的交易，考虑的怎么样？”
面对着一脸笑意的若拉，尤可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你的那位朋友，安娜来找过我。”
若拉笑容一僵，尤可看见她挑了一下眉，有些吃惊的样子。
“她来找你干嘛？”
“跟我说了一些有关你的事。”
“……多此一举。所以？她把你打动了？”若拉别过头。
“只凭她那些话当然不可能打动我，只是让我对你这个人有了个底。”
尤可摸了摸自己右臂上那捆着已经开始起线的粗布，垂着眼帘说:“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也曾有一个愿意为我着想的朋友。”
“所以你也要开始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若拉有些抗拒地拌嘴，尽管她看上去更像是不好意思。
“不，废话我就不说了。”尤可举起他的右臂，用手指敲了敲被粗布包裹的凸起部分。
“若拉·莱卡，我接受你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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