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留下
说起来，三人其实只是在几个月前见过一面，彼此之间算不上熟络。
干巴巴的聊了几句后，他们就无话可说了。一个个只好扭头假装看起风景来。
“姑娘。”
吹着潮湿的风，白泉感觉好了些，然而听到脚下潺潺的流水声，她忍不住又有些脚软。
她提醒道：“天马上要黑了，这会也看不到什么风景，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要是张大娘子回去找不到我们，估计她会担心的。”
顾莹也觉得乏味，特别是旁边两个男人还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时，更是如此。
她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给笑咪咪柳二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目送她们走远，颜五狠狠地瞪了柳二一眼，问道：“她们怎么会在这艘船上？”
柳二很是委屈。
“主子，这或许只是凑巧。”
“属下也没料到岩锤回乡的人会在之前的望江码头登船，应该是他们临时决定的。”
颜五自是明白这点，依然没好气。
“那死丫头怎么会认得出我们来的？”
“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的易容术很厉害吗？结果呢，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个……”
柳二也是莫名其妙，更觉的委屈。
“主子，您忘了吗？我们当初在那边的时候……”
他悄悄指了指西边，说道：“那时咱们的相貌也是易过容的，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连属下都忘了当时我们长的什么模样。理论上顾姑娘不可能认得出我们来的。”
颜五这下也想了起来，顿时更加茫然，眉头皱得都快可以夹死蚊子。
他嘟囔道：“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有火眼金睛不成？”
柳二很想点头认同但又不敢，只好暗暗地擦了把汗。
他小声地提议：“既然顾姑娘她也在这艘上，很大可能和我们一样，都是返回帝都星凌城的。要不，属下回去以后再仔细查查她，直到查个水落石出为止？”
顾莹并不清楚后面两个男人对自己上了心，欣欣然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好碰上急得团团转的张大娘子。
“哎呦，姑娘你可回来了。”
张大娘子拍着大腿，狠狠地松了口气，她瞪着白泉，“你个死丫头，快说带姑娘去哪了？”
刚回到房间，或许是狭窄的环境，白泉的脸色又白了些。
她缩着脖子，弱弱地指了指前方，委屈道：“我们没去哪，只是到前面的甲板看了看，并没走远。”
顾莹看见了，直接把窗户推开。
一阵潮湿的风吹进来，屋里的浊气一扫而空。白泉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沉闷的胸口舒展了许多。
“谢谢姑娘。”她不由感谢地望了顾莹一眼。
张大娘子依旧沉着张脸。
“不远也不能乱走。这可是在船上、在水里，并不是之前的车队。大家都不会水，万一失足掉下去，可该怎么办才好？”
“我会水的。”白泉弱弱地抗议，她和半夏兄妹俩之前就是靠着水性才活到了现在。
张大娘子气得半死，“你们那是小溪。这是运河！能一样吗？”
“好了。”顾莹笑道：“娘子你别再吓唬白泉了。她现在就已经有点晕船，你再吓她，下来的行程估计你就得照顾她了。而且……”
顾莹指了指外面的船舷：“你也看到了。船舷这么高，哪有可能这么容易掉下水。”
张大娘子看看白泉的脸色又看看外面的船舷，这才止了嘴。
片刻后她还是忍不住嘀咕。
“姑娘，俗话说凡事都有万一，这谁又能说得明白。再说了这船上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陌生人，您要出什么事？我该怎么向都尉他交代啊？”
“好好。”
作为大夫，顾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虽然张大娘子一直喋喋不休，但那只是关心她，因此顾莹没有生气，更没有厌烦。
她笑着安慰道：“在到帝都前，我尽量少出这道门，这下娘子你放心了吧。”
张大娘子正想开口，顾莹连忙夺过话头。
“是了，娘子你的母马小水安置得怎么样了？下面牲畜住的环境可还好吗？”
张大娘子这才放过两人。
“还可以吧！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下边的环境。虽然是挤了一点，味道也不好。不过喂马的草料，喝的水都还挺干净的。”
“这就好。”顾莹放下心。
她想了想，又掏出一些碎银子塞到张大娘子的手里。
“姑娘，您这是？”
“娘子，要不你还是去问问船上管理畜牧的人。看看能不能花多点钱，给马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要是可以，我们花多点钱也无所谓。”
张娘子一愣，她怔怔地望着顾莹，片刻后她一脸复杂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白泉，不管你身子怎么样，一步不许离开姑娘，听到没有？”
白泉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去，回来后可能就可以吃晚餐了。”
看到张大娘子走远，两人不由相视一笑，齐齐地松了口气。
主仆两人在床头挤着坐下来，白泉好奇地凑到顾莹身边。
“姑娘，您是怎么认识船头甲板上的那两个男人的？说来听听呗。”
“你想听啊？”
顾莹笑着捏了捏白泉终于有点肉的脸。
白泉小鸡啄米地点头：“当然想了。”
顾莹迟疑了片刻，边随手翻看着岩锤一起往北走女眷的名单，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前偶然见过他们一面。只是时间过了太久，我也不记得那是什么地方。没见我连他们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吗？”
白泉失望地哦了一声，这才消了好奇心。
顾莹瞧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看起来很失望？”
“是有点啊！”
白泉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把自己往小小的床上一扔。
“姑娘，一路上听您说了那么多故事。奴婢都要以为您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遇到某个白马王子呢？”
顾莹哭笑不得。
她重重地摁了摁白泉的脑袋瓜，笑骂道：“你啊，没听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吗？也不知道这脑袋瓜在想些什么，这会不是该担心你哥吗？”
两人嘻嘻哈哈又聊了一会，张大娘子回来了。
她把剩下的碎银塞回顾莹手里。
“姑娘，我给小水换了个地方，环境要好一些。不过用不着那么多银子，这些还给你吧！”
顾莹摇了摇头。
“这点碎银并不算什么钱，一路上多亏娘子照顾，你就拿着吧。”
“可这是银子。”张大娘子拒绝。
顾莹笑道：“我和白泉身上的银子已经够多了。那么多的银子，带在身上除了沉甸甸的直坠衣裳外，没半点用。还是你拿着买点好东西吃吧。”
顾莹这话是实话。
这一路走来，她之前配的药已经全部卖光。虽然价格公道，不过也赚了不少。而且她还帮出手帮刘心男以及一些商队的护卫们调理身子，那些才是大头，因此手上并不缺银子。
张大娘子推了几把，见顾莹坚持只能无奈收下。
白泉出声问道：“张娘子，您送姑娘回家以后，准备怎么办？是先留下来，还是自己一个人返回岩锤要塞。”
张娘子一愣，随即摇摇头。
“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敢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而且你们也知道，这路上并不太平。”
她说道：“在回乡之前顾都尉找到我，让我赶车送姑娘回帝都。那时就约定好，等他休完假我们再一起返回岩锤的。”
顾莹点了点头。
在大石村的时候她就清楚这些，不过和张大娘子走了一路，这会的她都是有了新的想法。
“娘子，我自小在岩陲那边长大，帝都对我来说只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不……您就留下来帮我吧。”
张大娘子一怔，不由伸手摸了摸顾莹光滑黝黑的长发，心底有些酸楚。
如果她有孩子，应该也是有顾莹这般年纪了。
她眼一热，仔细想想一路来顾莹的所作所为，再想想岩锤那边自己孤怜怜的一个人，忽然心动起来。
她迟疑道：“姑娘，我和白泉不一样。如果要留居一个陌生人，您得先问过家里的长辈。”
顾莹松了口气，她并不以为然。
“这个我清楚。不过你用不着担心。”
“回去以后，如果家里对我还可以的话，想必多留一个娘子你估计不会有问题。万一对我不好，那我们就出来自己开个医馆。以我的医术，总不会让你们饿肚子流落街头吧。”
干巴巴的聊了几句后，他们就无话可说了。一个个只好扭头假装看起风景来。
“姑娘。”
吹着潮湿的风，白泉感觉好了些，然而听到脚下潺潺的流水声，她忍不住又有些脚软。
她提醒道：“天马上要黑了，这会也看不到什么风景，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要是张大娘子回去找不到我们，估计她会担心的。”
顾莹也觉得乏味，特别是旁边两个男人还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时，更是如此。
她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给笑咪咪柳二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目送她们走远，颜五狠狠地瞪了柳二一眼，问道：“她们怎么会在这艘船上？”
柳二很是委屈。
“主子，这或许只是凑巧。”
“属下也没料到岩锤回乡的人会在之前的望江码头登船，应该是他们临时决定的。”
颜五自是明白这点，依然没好气。
“那死丫头怎么会认得出我们来的？”
“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的易容术很厉害吗？结果呢，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个……”
柳二也是莫名其妙，更觉的委屈。
“主子，您忘了吗？我们当初在那边的时候……”
他悄悄指了指西边，说道：“那时咱们的相貌也是易过容的，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连属下都忘了当时我们长的什么模样。理论上顾姑娘不可能认得出我们来的。”
颜五这下也想了起来，顿时更加茫然，眉头皱得都快可以夹死蚊子。
他嘟囔道：“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有火眼金睛不成？”
柳二很想点头认同但又不敢，只好暗暗地擦了把汗。
他小声地提议：“既然顾姑娘她也在这艘上，很大可能和我们一样，都是返回帝都星凌城的。要不，属下回去以后再仔细查查她，直到查个水落石出为止？”
顾莹并不清楚后面两个男人对自己上了心，欣欣然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好碰上急得团团转的张大娘子。
“哎呦，姑娘你可回来了。”
张大娘子拍着大腿，狠狠地松了口气，她瞪着白泉，“你个死丫头，快说带姑娘去哪了？”
刚回到房间，或许是狭窄的环境，白泉的脸色又白了些。
她缩着脖子，弱弱地指了指前方，委屈道：“我们没去哪，只是到前面的甲板看了看，并没走远。”
顾莹看见了，直接把窗户推开。
一阵潮湿的风吹进来，屋里的浊气一扫而空。白泉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沉闷的胸口舒展了许多。
“谢谢姑娘。”她不由感谢地望了顾莹一眼。
张大娘子依旧沉着张脸。
“不远也不能乱走。这可是在船上、在水里，并不是之前的车队。大家都不会水，万一失足掉下去，可该怎么办才好？”
“我会水的。”白泉弱弱地抗议，她和半夏兄妹俩之前就是靠着水性才活到了现在。
张大娘子气得半死，“你们那是小溪。这是运河！能一样吗？”
“好了。”顾莹笑道：“娘子你别再吓唬白泉了。她现在就已经有点晕船，你再吓她，下来的行程估计你就得照顾她了。而且……”
顾莹指了指外面的船舷：“你也看到了。船舷这么高，哪有可能这么容易掉下水。”
张大娘子看看白泉的脸色又看看外面的船舷，这才止了嘴。
片刻后她还是忍不住嘀咕。
“姑娘，俗话说凡事都有万一，这谁又能说得明白。再说了这船上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陌生人，您要出什么事？我该怎么向都尉他交代啊？”
“好好。”
作为大夫，顾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虽然张大娘子一直喋喋不休，但那只是关心她，因此顾莹没有生气，更没有厌烦。
她笑着安慰道：“在到帝都前，我尽量少出这道门，这下娘子你放心了吧。”
张大娘子正想开口，顾莹连忙夺过话头。
“是了，娘子你的母马小水安置得怎么样了？下面牲畜住的环境可还好吗？”
张大娘子这才放过两人。
“还可以吧！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下边的环境。虽然是挤了一点，味道也不好。不过喂马的草料，喝的水都还挺干净的。”
“这就好。”顾莹放下心。
她想了想，又掏出一些碎银子塞到张大娘子的手里。
“姑娘，您这是？”
“娘子，要不你还是去问问船上管理畜牧的人。看看能不能花多点钱，给马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要是可以，我们花多点钱也无所谓。”
张娘子一愣，她怔怔地望着顾莹，片刻后她一脸复杂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白泉，不管你身子怎么样，一步不许离开姑娘，听到没有？”
白泉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去，回来后可能就可以吃晚餐了。”
看到张大娘子走远，两人不由相视一笑，齐齐地松了口气。
主仆两人在床头挤着坐下来，白泉好奇地凑到顾莹身边。
“姑娘，您是怎么认识船头甲板上的那两个男人的？说来听听呗。”
“你想听啊？”
顾莹笑着捏了捏白泉终于有点肉的脸。
白泉小鸡啄米地点头：“当然想了。”
顾莹迟疑了片刻，边随手翻看着岩锤一起往北走女眷的名单，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前偶然见过他们一面。只是时间过了太久，我也不记得那是什么地方。没见我连他们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吗？”
白泉失望地哦了一声，这才消了好奇心。
顾莹瞧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看起来很失望？”
“是有点啊！”
白泉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把自己往小小的床上一扔。
“姑娘，一路上听您说了那么多故事。奴婢都要以为您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遇到某个白马王子呢？”
顾莹哭笑不得。
她重重地摁了摁白泉的脑袋瓜，笑骂道：“你啊，没听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吗？也不知道这脑袋瓜在想些什么，这会不是该担心你哥吗？”
两人嘻嘻哈哈又聊了一会，张大娘子回来了。
她把剩下的碎银塞回顾莹手里。
“姑娘，我给小水换了个地方，环境要好一些。不过用不着那么多银子，这些还给你吧！”
顾莹摇了摇头。
“这点碎银并不算什么钱，一路上多亏娘子照顾，你就拿着吧。”
“可这是银子。”张大娘子拒绝。
顾莹笑道：“我和白泉身上的银子已经够多了。那么多的银子，带在身上除了沉甸甸的直坠衣裳外，没半点用。还是你拿着买点好东西吃吧。”
顾莹这话是实话。
这一路走来，她之前配的药已经全部卖光。虽然价格公道，不过也赚了不少。而且她还帮出手帮刘心男以及一些商队的护卫们调理身子，那些才是大头，因此手上并不缺银子。
张大娘子推了几把，见顾莹坚持只能无奈收下。
白泉出声问道：“张娘子，您送姑娘回家以后，准备怎么办？是先留下来，还是自己一个人返回岩锤要塞。”
张娘子一愣，随即摇摇头。
“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敢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而且你们也知道，这路上并不太平。”
她说道：“在回乡之前顾都尉找到我，让我赶车送姑娘回帝都。那时就约定好，等他休完假我们再一起返回岩锤的。”
顾莹点了点头。
在大石村的时候她就清楚这些，不过和张大娘子走了一路，这会的她都是有了新的想法。
“娘子，我自小在岩陲那边长大，帝都对我来说只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不……您就留下来帮我吧。”
张大娘子一怔，不由伸手摸了摸顾莹光滑黝黑的长发，心底有些酸楚。
如果她有孩子，应该也是有顾莹这般年纪了。
她眼一热，仔细想想一路来顾莹的所作所为，再想想岩锤那边自己孤怜怜的一个人，忽然心动起来。
她迟疑道：“姑娘，我和白泉不一样。如果要留居一个陌生人，您得先问过家里的长辈。”
顾莹松了口气，她并不以为然。
“这个我清楚。不过你用不着担心。”
“回去以后，如果家里对我还可以的话，想必多留一个娘子你估计不会有问题。万一对我不好，那我们就出来自己开个医馆。以我的医术，总不会让你们饿肚子流落街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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