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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夏姬

    郑国发生内乱!

    楚国得知这个消息,当即笑得合不拢嘴,‘讨伐逆臣’,这攻打郑国的理由,不就来了吗?

    于是楚国便开始整备军事,攻打郑国。

    对于来势汹汹的楚国军队,以郑国一己之力当然无法抗衡,于是便又想到老大哥晋国,晋国欣然派郄缺领兵援助郑国,可让人没想到的,平时出师无往不利的晋国,这次却没有打赢。

    此时郑国内政一片混乱,权力被‘七穆’把持。‘七穆’是前些年逝世的郑穆公的后代。如今郑国已非铁板一块,当年有效的对外政策没有了国家背景的支持,便没有了那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效果,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在两个大国拉锯之下的国家,必然走向分裂。

    郑国虽然没有分裂,但是‘七穆’的出现,将意味着无尽的内部斗争,在没有角决出唯一的胜利者之前,完整的郑国无疑已经名存实亡。然而在两大国虎视眈眈的外部环境下,已经不允许这也的国内斗争出现了。

    楚军大败晋军后并没有回国,依然陈兵郑国边境,这让郑国更加的意识到原先对外政策的捉襟见肘,这次楚国,可不会轻易放过郑国了。可在没有更好的对外政策之前,沿用老的政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郑国杀死了姬宋,将人头送给楚国,这虽然瓦解了楚国的攻势,但郑国也成为了楚国的附庸。

    楚王熊旅对这些事其实并不是很上心,他的目标是整个中原。而他之所以要做这些,实际上都是在为屠岸贾做准备,当年在绛城与屠岸贾的交易,远远不止于围杀赵朔这么简单,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国师!

    周朝国师拥有整个中原累计千年的气运,而这些气运,都来自这些诸侯国,这便是诸侯非法定继承人继位,都要先得到国师允许的原因。

    按屠岸贾的意思,只要楚国占据至少三个中原国家的气运,那么屠岸贾就能真正杀死国师。

    此时楚国已经占据了蔡国和郑国,而他现在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便是攻占陈国。

    正如郑灵公姬子夷戏弄权臣姬宋一样,屠岸贾早已经为楚国伐陈准备好了理由,这次屠岸贾为陈国准备的,是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离了大谱了!...

    陈国大司马夏御叔,封地株林,取了郑穆公之女夏姬为妻。这个夏姬,就是屠岸贾为楚国伐陈准备的理由。

    夏姬与当年弑兄篡位的宋国公子鲍一样,一个是男人中的绝色,一个是女人中的极品。

    夏姬生得一双柳叶眉,丹凤眼,不但有一副让所有女人见了都要黯然失色的容颜,更是妖淫成性。传闻在她年少时,梦见一天神与她交欢,并教会了她素女采阳之术,那妖术能使女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总之谣传就是这么传的,也许当初只是怀春少女做了个普通春梦,被有心人以讹传讹,才变成这个版本...不过也说不准。

    当年夏姬还没有嫁人时,她就与哥哥姬蛮私通,不到三年,姬蛮就暴毙而亡。后来她嫁给了陈国大司马夏御叔,不到九个月,便生下来一个儿子。

    夏御叔也被美色所诱,虽然对此有所怀疑,但却惑于夏姬的美色与妖媚,并没有深究,他给这孩子取名夏征舒。然而十二年后,夏御叔也暴亡了。有人说夏御叔正值壮年,定是死于夏姬的素女采阳术之下。碍于舆论压力,夏姬便带着夏征舒隐居于株林。

    原本夏姬远离朝堂,便应该不会与朝堂之事有任何影响,但夏姬岂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此时夏姬虽年过三十,但看起来任然青春换发,肤若凝脂,颜如渥丹。又被那素女采阳之术反噬,每日在闺房内‘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夏御叔当年在朝堂上有两个好兄弟,一个叫孔宁,一个叫仪行父,两人都是陈国大夫。如今好兄弟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两人越想,越是为好兄弟感到痛心。两人时常走在一起,每每谈到夏御叔的死,无不感到悲愤交加。二人便觉得,作为好兄弟,就应该做到好兄弟的义务,于是便时常前去株林慰问夏姬母子。

    关于照顾好兄弟未亡人的事,这方方面面的,就很容易差枪走火。就那啥...懂的都懂...

    一天早上,孔宁从床上醒来,看着身旁那朱唇微张,雪白如凝脂一般又有些微微泛红的面庞,心底深处顿时生出一种想要将其撕碎再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冲动。当即又掀开被子,想要再品尝一番那比美酒还要让人陶醉的滋味。

    可他刚钻进被窝,腰间便传来一股钻心的痛感。顿时疼得孔宁龇牙咧嘴。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快要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于是便又强撑着从被窝里钻出来。

    换了一个角度,才看见在那双张开时仿佛能摄人心魄的双眼上,夏姬那仿若黑天鹅羽尖一般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的睫毛。内心更加的瘙痒难耐,于是便伸手越过夏姬头顶,拿了一条夏姬昨晚才穿过的棉裆,轻手轻脚的穿在身上,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株林,前去上朝。

    男人的满足感大多时候都来自于攀比,刚一下朝,孔宁便将仪行父拉到一旁,看左右无人,当即便掀开衣袍,露出里面穿着的夏姬的棉裆,得意洋洋的对仪行父道:“你看这是什么?”

    仪行父当即羡慕得无以复加,当天晚上就往株林跑去,含着怒意与夏姬几番深入探讨后,才从夏姬的哀求中知道,原来孔宁那棉裆是他偷去的。仪行父内心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连带腹下的囊中精气也被扫空了,这才想起来心疼,看向夏姬的眼神也充满了怜惜,他轻轻抚着夏姬额头,本想帮夏姬拂去额头上的汗珠,却不料手一滑,竟直接落在夏姬饱满的酥胸上去了,于是顾不得些许,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仪行父走时候的心情是愉悦的,内心是欢喜的,因为夏姬亲手为他穿上了一件原汁原味的碧罗短袄。

    知道夏姬更加倾心与仪行父,孔宁内心的妒忌越来越深,他知道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他早晚要被夏姬排斥出三人研究小组,于是便心生一计。

    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早晨,孔宁约陈君妫平国商论国家大事。

    “这夏御叔为人正直,是担任司马的不二人选,可惜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啊!”孔宁和陈灵公走在内宫的花园内,开口谈到大司马,一脸的惋惜,“听说夏御叔的夫人生得貌美,天生尤物,可怜年纪轻轻就要独守空房了!”

    妫平国闻言,轻笑道:“寡人也久仰夏姬的大名,可她如今都三十多岁了,只怕如今已经是深秋的蒲柳,枝叶也早该泛黄了吧!”

    孔宁闻言,见妫平国没有在意大司马的事,反而对夏姬感兴趣,当即内心一喜,觉得有戏,便一脸淫笑地对妫平国道:“君上此言差矣,这夏姬虽是深秋之龄,可如今依然春意盎然,丝毫不见枯黄之色,皮肤也是白皙、紧致,比起十七八岁的少女,还要水嫩啊!”说完,又向着妫平国靠近了一步,在妫平国耳边小声道:“夏姬房中之数天下无双,与其交欢之妙,无与伦比。君上一试,便知那销魂滋味...”

    妫平国身为贵族,从小养尊处优,熟读春秋。听到孔宁竟然说出这种话,当即鄙夷的退离孔宁半步,他看着孔宁,也一脸嫌弃,然而却也没有说话,片刻后,才试探性的问道:“那...今晚株林一游?”

    ......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也迷人,人也迷人。

    这晚,妫平国与夏姬相拥而眠,宽衣解裳,坦诚相待。在相拥那一刻,妫平国顿觉如软玉入怀,芬芳细腻,交欢之感,更是宛若处女。

    国君当然能够享受国君的待遇。对于妫平国,夏姬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时而如未经世事的少女般羞涩,表现出一副弱不胜情的模样;时而有少妇般的温柔,尽显柔情万种;时而又展现出那种妖姬的媚荡,解锁万般姿态,让妫平国应接不暇,方寸大乱。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彻夜的交谈,让妫平国感到分外的新鲜与刺激。

    “天上仙女,也不及你之万一。”妫平国看着窗外天边的鱼肚白,对着夏姬说道,“寡人得以与你相交,回想内宫数千女眷,犹如粪土,不知你可愿意专情于寡人?”

    夏姬闻言,哪里还不知道陈君已经知道了她的事迹,当即起身跪在床上,“妾身不敢期满君上,自丧先夫以来,不能自制,未免失身于他人。今日得以侍奉君上,从此便当永远谢绝他人。”

    妫平国看着夏姬跪在床上时的那波涛汹涌,心里顿时回想起昨夜也曾到此一游,对夏姬那一丝不满顿时抛之脑后,便问道:“你平日所交之人,都有谁?”

    夏姬闻言,知道陈君是在考验她的诚意,当即答道:“只有孔宁和仪行父二人。”

    妫平国见夏姬果然坦诚,便欣然道:“难怪孔宁说与你相交甚欢,非同寻常,若非寡人亲试,当未可知。你一个妇人,又要抚养遗孤,也不容易。陈国大司马一职如今空缺,寡人便留着给你儿子吧!”

    陈国大司马之职,虽有封地,却不能世袭地位。夏姬听到陈君竟然要将司马之位封给夏征舒,当即欣喜不已,惶然不知所措,她左右扭头看了看,便拿起贴身的汗衫穿在了妫平国的身上,妫平国看着夏姬不知所措的小女儿作态,内心更是欢喜。夏姬为他穿好汗衫,整理了一番,便羞怯的对他说道:“君上见此衫,犹如看见妾身。”...

    次日,妫平国召集孔、仪二人,在花园商量国事,没说几句,三人便嘻嘻哈哈。妫平国掀开里面穿着的汗衫,向二人炫耀,孔、仪二人见状,也不甘示弱,当即一个扯出裤裆里的棉裆,一个掀起衣袍,露出里边的碧罗短袄。

    妫平国见此,嘿嘿笑道:“我们三人,都随身穿戴夏姬的贴身之物,不如改日一同前往住林,做个连床大会怎么样?”

    那孔宁听闻此言,当即心痒难耐,他看着陈君和仪行父二人,一脸淫笑道:“那择日不如撞日...”

    妫平国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一个道貌岸然,毫无廉耻之心的人...再加上孔、仪二人一味的阿谀奉承以及善于调情的夏姬,于是几人便抱打成一团,整日上演那一女侍三夫,前后前后,上下上下,左右左右的剧情。

    此时夏姬的儿子夏征舒已经长成一个体格健硕,武力高强的人了,不久前也继承了陈国大司马的职位。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让宛丘百姓无不羡慕不已。可夏征舒内心却非常的自卑。他对于母亲的这些事也是不忍直视,每每妫平国等人来株林,他便借故出去,在瀑布下锤炼拳法以宣泄内心的不满。

    一次妫平国宴请孔、仪二人和夏征舒在株林吃饭,夏姬因儿子在场,便没有出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夏征舒也不胜酒力,便想着出门吹吹风,好一会儿,他才从屋外回来,可还不等他开门,便在门口听到屋内的三人正在讨论他夏征舒是三人中谁的儿子,有说是孔宁的,有说是仪行父的,有说是妫平国的。可明明他夏征舒都已经年过二十了!这明摆着就是恶意调侃,将他们母子二人当成消遣的话题。

    夏征舒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见自己母和亲被这些人嘲虐,丝毫没有将他们母子二人当做人看,顿时怒火中烧,羞恶之心再也难以遏制,当即大吼一声士可杀不可辱!便带着家仆,提着砍刀,杀进门内。

    屋内三人听到动静,当即吓得亡魂皆冒,慌不择路向着后院跑去,然而血气方刚武力高强的夏征舒哪里还能让他们跑了?取出弓箭,一箭射穿了妫平国的胸膛。只听噗通一声,妫平国应声倒地。孔宁和仪行父见此,酒也瞬间完全清醒,他是真敢杀啊!

    夏征舒杀了陈君,便收起弓箭,戏谑的看着惊慌失措的两人,却并没有动手打杀。他内心那口积郁了许久的不快也因此烟消云散,顿时感觉全身毛孔仿佛都在呼吸一般。

    一瞬之间,天生异像,风云涌动。西戎、东夷、南疆、北狄、中原大地以及海外,数道身影被这股气势惊醒,桃园内,屠岸贾也抬头看着东南方那股异像,嘴角露出一丝弧度...

    株林内,雄浑的气血之力瞬间充斥夏征舒的全身,他只觉内心豪气丛生,仿佛自己一剑,便能劈开天穹一般,待气势平息,夏征舒才低头看着孔、仪二人,此时两人也被那股气势惊得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才想起逃跑。

    直到看着孔、仪两人从狗洞逃出,夏征舒才重重缓出一口气,没去在意自身的变化,当即招来侍卫,沉声道:“孔宁、仪行父二人,刺杀君上,畏罪潜逃,灭孔、仪二氏全族,全国通缉二人,死活不论!”

    司马有兵权,妫平国落得如今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而此刻孔、仪二人已经逃到楚国,在楚国找到了任职大夫的好友屈巫,对屈巫说了事情的真实情况后,便有如今的屈巫向熊旅的汇报。

    熊旅听完事情的始末,才明白当年屠岸贾所说‘君臣情深’的真正含义。

    国师当年传信夷皋,说三国之君死于乱,必定是有所布局,如今夷皋说不定早已被国师杀了。现在屠岸贾用‘国君死于乱’来回敬国师,也算是为夷皋报仇。

    原来这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在朝堂之外,真的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啊!也不知道当年他们共同游离时都经历了些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可嘴上却笑着说:“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诸侯国君被弑,就好像普通老百姓家杀鸡一样随意。”...

    熊旅当即命人给陈国上下发了一篇檄文,檄文上写道——

    陈国司马夏征舒谋杀陈君,天人共愤。你们陈国不能治他的罪,楚王便代你们兴师问罪。一切罪行由逆臣夏征舒一人承担,其余臣民,不必惊慌。

    楚国挥军北上,来势汹汹,无人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