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远走·其二

    熟悉的单元楼今天有点不一样。

    楼下停了一辆警车，我本以为是单元楼里进小偷了，结果路过的时候朝车里张望一下还被里面停车玩手机的年轻警察给瞪了一眼，又用那种看可疑人物的眼神目送我走进楼里。

    上了楼才知道原来警察是来我家的。

    我家是同一层的两间房连通的，一般我回家都从奶奶住的601穿过，601被奶奶布置得神神叨叨的，据她说从这边进门可以让那些东西不要跟我回家。

    虽然根据我的经验，奶奶很害怕的那些东西，他们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人家自己的地盘呆的好好的，没事跟着我干啥，我又不是什么拜拜就能决定他们投胎大事的神仙……

    因为奶奶常年的迷信，爸妈和她的关系也挺紧张的，所以他们回家从来不走601，都是直接开602的门。但我注意到，警察们是从601进门的。

    我照例从两间房中间隔断的门进客厅的时候，发现沙发上坐着两个警察，一个中年警察眼神犀利地正在问我妈问题，另一个年轻一些的，警服穿得特别板正，拿着个笔记本，当一旁的中年人复述某些句子的时候，他就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下来。

    我进客厅的时候，所有人的谈话都停下了，两个警察都抬头看着我。

    “笑笑，你怎么回来了……先到那边跟奶奶一起呆一会，待会再过来啊。”妈好像不知道我回来的事，看来奶奶也没有告诉她。

    “等等，这是你儿子吧？”年轻警察拦住了我妈的招呼。

    “嗯……是的。”我知道我妈肯定又是觉得我胆子小又不会说话，让我呆在这也没啥用。但是她这一招呼，不得不说显得我像干了啥亏心事一样……

    “那他肯定是这个案子第一层要走访的，你刚才为什么叫他去另一个房间？”

    果然，中年男人言语中好像不太信任我们，他没有完全把头抬起来，而是压低眉毛，把眼睛从下向上看，眼神中的怀疑就像要把我扎透，然后取下来的样本拿去实验室里化验一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嫌疑。

    不过为什么他说我“肯定是这个案子第一层要走访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和我有关吗？

    总不能是我在夜雨秋灯上发帖，结果浏览量太大被人举报造谣吧……

    我只好带着满腹狐疑，搬了一个小四脚凳，坐在沙发旁边，调整了一下表情，满脸写上乖巧，等着警察叔叔——呃，不对，我已经成年了，应该叫警察大哥们，等着他们问话。

    “名字，年龄？”

    “……梁笑，二十。”

    “刚才你妈妈说你不在s市，是在外面上大学？今天刚回来？”

    “对，在c大，刚刚乘火车回来。”

    我这才想起我的双脚包还背在背上，手忙脚乱地想从包里掏火车票。等我忙活完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两个警察都用一种看傻子的无语眼神看着我……

    “不用给我们看火车票。行了你收着吧，今年大二对吧？高中哪个学校念的？”是我的错觉吗？我做出傻子行为以后中年警察好像突然对我和蔼了一些……难道意思是我的智力水平不足以成为嫌疑人吗？

    我又把火车票塞回包里，匆忙把包一扔，恢复刚才的乖巧神情：“在s市一中。”

    中年警察点点头，随即拿出两张打印的照片，问我认不认识。

    我凑到照片前面一看，是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班长刘思颖和男生们私下总是叫“班花”的高佳辰。

    “这是我们班的同学。这个是刘思颖，这个是高佳辰，她们……怎么了？”

    没想到我是第一层排查对象是这个意思，刘思颖是班长，她的性格大大咧咧，在班上人缘不错，高佳辰则是那种每个班都有两三个的，平时一句话都不说，也只有一两个朋友，成绩中等，毕业两三年大家就会把她忘记的女生。

    她们两个好像没有什么共同点……为什么这两个警察会拿着她俩的照片来调查？

    虽然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但两个警察好像都没打算向我解释：“她们在学校里人际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矛盾？”

    我摇了摇头，脸上的疑惑不减反增，听警察的说法，这事情好像不小啊……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什么刑事案件吗……”

    听我反问，年轻警察也抬起头盯着我，他伸手推了推眼镜，手里的笔记本没压住，猛地合上了，在安静的客厅里发出“咔”的一声。

    我觉得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