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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远走·十三

    尽管刘思颖后来也试图去和曹乐乐交流,也许可以说是想要挽回班级的成员,也许是她作为曹乐乐为数不多的朋友,真心地想要开解曹乐乐。

    总之刘思颖的尝试也失败了,她说提到学校里的事情时还好一些,一旦提到有关曹乐乐的家庭、尤其是她的父母时,她就会一如我那天得到的结果一样,不再回复消息。

    但这件事好像让刘思颖很受伤,她还找了我们当时的班主任王老师去问曹乐乐家的情况,试图从中找出某种线索。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王老师只记得曹乐乐的母亲常年酗酒赌博,确实有一个继父,但是只在高一时还偶尔在晚自习后带她回家,之后就没出现过了。

    因此不仅是我们的调查失败了,我们对中学时代同学关系的想象也彻底失败了。毕竟只是在几十个复杂交错的人生故事里停靠的一小段,怎么能要求每个人都对这段故事无比留恋呢?

    当然我们也试过去问徐行之,只是这家伙虽然有点臭屁,喜欢听人吹他,但如果被问烦了,还是只会回我们这是警方调查的机密,不能外泄。

    上下求索而不得,我想没有比徘徊不前更让人感到痛苦的事情了,怪不得屈原要投江,竹林七贤要如此放浪形骸……

    那为什么当代大学生在如此痛苦彷徨的时刻还要做小组作业!?

    还好我只是要去城隍庙逛一圈,并不需要上台汇报。想到这里,我是否该感谢我同组的同学们主动把我害怕的要和人交流的部分挑走了,剩了一个只需要自己出去逛大街的任务……

    好吧,上学第二年,我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还限制在学校周围不超过三公里的范围内。城隍庙的大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啊……也不能这么说吧,城隍庙作为庙宇,一般都是坐北朝南,至少大门朝南开……

    我看了看搜集史料和基础资料的同学发给我的文件,“城隍信仰起源于远古时期农业经济的自然神信仰,最早见于周代《礼记》中的水墉神,后来在城市发展过程中又逐渐升格成城隍神……起初受佛教的冥界体系影响,后来被道教吸收入神灵体系中,并且具有人格神的特征……”

    好复杂,我们组应该只要写道教与城隍信仰的关系吧……

    打开手机,我决定搜索一下城隍庙。地图软件显示在市中心的一个城中村里面有一条小弄堂,名字就叫城隍巷,不知为何,这条小巷并不是正南正北的走向,而是沿着西南和东北方向行走,在这样走向的巷子里,会有一座坐北朝南的建筑存在吗?

    我决定先出门去巷子里看一眼,如果能直接进城隍庙,那我的作业部分就可以顺利完成了。

    每次我一出门要去不熟悉的地方,总是格外地紧张,手里攥着手机,走两步就要停下看一眼导航,就像导航是我的外借设备一样。

    总算一步不差地来到了这个城中村附近。

    城中村在现在的城市里已经是稀罕的事物了,它们就像村庄刺入城市的一块伤疤,虽然长出了城市的表皮,内里仍然蕴藉着村庄里那股荒凉又野蛮生长的劲头,最终落在软弱的城市人眼里。时刻像眼中之钉、肉中之刺一般,刺痛着提醒城市人——

    乡村从未远去,它留存在每一个人的语言、行为、每一次呼吸中。

    换言之,在每一个城市里,城中村都是安全的不稳定因素,各种各样灰色的地带在城中村里暗自滋长。

    我想在这里如果有一座祭祀“城市的守护神”的城隍庙,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城隍庙就是那个留存在每个城市人心里的乡土信仰,那个来源于最原始、与自然最切近的农业时代的恐惧所造成的信仰。

    但是我的导航好像不如我这么多愁善感(我从来不愿意承认这是一种多愁善感,这明明是对世界的洞察和共情),自从我进了这个村子,它好像就保持着信号不佳的状态,规划的路线不是让我绕出村子从另一个入口重新进来就是让我从某个村民自己砌的砖墙上翻过去……

    “搞什么鬼……”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如果在管理处下班之前还找不到城隍庙的话,那基本就没有可能再进去了,但我还是在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原本周围偶尔还有村民路过,一到快要晚饭时间,巷子里反而没人了。

    我只好随便敲了一家门,想问问路:“你好,我是来做调查研究的c大学生,请问有人在家吗?我想问个路?”

    没想到门里的人并不开门,好像知道我要问城隍庙怎么走一样,直接来了一句:“先往东走两条巷子,在往西北边转,看到碑上写城隍弄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