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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 自我救赎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林正英的《僵尸先生》。

    庄羽用稚嫩的小手指着荧幕里龇牙咧嘴的僵尸,朝一旁漂浮的烟雾说道:“这么僵尸都是坏人么?”

    烟雾没说话,继续漂浮着。

    “这个叔叔......”庄羽指着正拿着桃木剑的林正英:“他是好人么?”

    烟雾没说话,点了点头。

    恍惚间,庄羽似乎回忆起那个生死玄关中的烟雾,它的姿态逐渐清晰起来。

    “你......到底是谁?”庄羽反复问着:“为什么会住在我心里。”

    霎时间,烟雾化成红色的怨气,包裹住庄羽全身。

    “别过来......不要过来。”庄羽似乎记得,这些红色的烟雾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让爸爸消灭你们!”

    烟雾随即散作一团,随后化作一辆卡车,从远处直直撞向他,而后又消散在空气中。

    庄羽忽然想到八佰烈说的那句话:“你已故的父母,其实是被冥府杀害的。”

    想到这里,庄羽所有的愤怒全都化作灵法之道,他内心的纠结已然成为现实中不断涌散出去的灵法源泉。

    妖刀散华在他手上,居然能跟莫衍拼个平手。

    “这已经是他挡下我的第五击了。”莫衍左手持剑,右手在身后转换着手势:“缚鬼二道.飞燕。”

    一群黑色的雨燕将莫衍包裹,让他在攻防间隙后撤到众人面前。

    但紧接而至的一道紫色剑气,将所有雨燕尽数消灭。

    “你们先走!”莫衍神情凝重的说:“我怕接下来会波及到你们!”

    庄羽并没给众人撤退的机会,他发了疯的冲上来,又是一阵毫无喘息的进攻。散华的妖气在一头猛兽前,如虎添翼的往外透出刀刀致命的危险气息。庄羽的每一次挥击,散华里面似乎总有个藏匿许久的猛兽,想要冲破牢笼。

    不行了,莫衍心想:真的要用那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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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缚魂师-SoulBinding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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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衍的强,除了灵媒及灵媒契约外,还有他的镜像领域。一个只有八佰烈才见过的领域。

    迄今为止,他只施放过一次。

    也就是这仅有的一次,斩断了八佰烈和他的枷锁。

    而这唯一一次的开启,也让他休息了整整一个月。

    莫衍将灵媒契约取消,因为他知道,以目前庄羽被赤血炼玉附身的亢奋状态,北斗似乎已经打不中他了。

    “庄羽。”莫衍边闪躲便对他说:“你真是个让我刮目相看的家伙,如果这次你没死的话,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超过庄笙的。”

    莫衍说完,双掌合十,如同祈祷一般,缓缓将左手举过头顶:“镜像契约.因陀罗!”

    因陀罗,又名帝释天,佛教十二诸天护法神,一个凭借操控雷电,守护八百比丘的天帝释。

    因陀罗说,他人入善,唯自己入魔。渡他人向善之法,唯有渡自己向魔。

    当第一道闪电落下,万法皆空。

    金黄色的闪电,笔直的劈在庄羽身上,那一瞬间,冉秋仿佛感觉庄羽的肉身和灵魂似乎产生了些许分离。

    当第二道闪电落下,护法众人。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劈中本就有些焦黑的庄羽。赤血炼玉的威力,似乎也抵抗不了天雷的轰击。

    醒来啊!莫衍焦急的期望庄羽能摆脱赤血炼玉的束缚。

    当第三道闪电落下,万灵平等。

    莫衍看着庄羽眼神中透出幽厉的红光,眉头紧皱。随后看着浓云密布的黑夜,在一阵滚滚雷声后,钧雷骤降,像从天而降的疾驰骏马,狠狠砸在庄羽身上。

    林虎看着全身焦黑的庄羽,开口道:“够了......”

    冉秋的眼神里,全都是昨晚跟庄羽初见时的画面。

    缚魂师也是人,普普通通的一介凡人。

    血肉之躯凝固起来的,带有情感的人。

    莫衍非常明白接下来的一击绝对会要了庄羽的性命,他全神贯注的控制雷击,只希望在下落之前,庄羽能找回自我。

    当第四道,也就是最后一道闪电落下,一切归一。

    莫衍闭起眼睛,默念道:“别恨我,来世,有缘再见。”

    生死玄关内,庄羽的面前出现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显现出暴戾、凶残的模样。可镜子似乎成了束缚这个暴君的枷锁,让他只能对着空气,捶胸顿足。

    “人们相信。”烟雾飘到木讷的庄羽面前,叹了口气:“人性本善。”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庄羽看见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开始拼命用头撞,似乎非常想要跑出来:“恶是我们打小就会的吗?”

    “冥府相信,恶是烙印在人类根源的基因。”烟雾继续说道:“所以才有了那句话,孽镜台前无善人。”

    “可我一直觉得......”庄羽回想了下:“我所认识的每个人,应该......似乎......都是善良的。”

    “包括你自己吗?”烟雾反问道:“你觉得你善良吗?”

    还没等庄羽回答,镜子被敲碎,一只手恶狠狠的抓住他的衣领,愤恨的说道:“你算老几啊!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庄羽这才发现,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居然长得如此丑陋。惊慌中,他想挣脱开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却怎么也甩不开。

    烟雾再次化成那个庄羽熟悉的男子,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温和的说:“你心中的魔怔,都是因为恐惧而生,只要你不再畏惧,他便再也不会出现。”

    我在畏惧什么?庄羽心想:我已经了无牵挂的活了这么些年,难道心中还有畏惧的事情么?

    在另一个自己的不断推搡中,庄羽似乎听见内心潜藏的答案。

    庄羽,你在畏惧你自己。你害怕变成心中别人最讨厌的那个人,比如现在。

    生死玄关的周围顿时变成外面世界的样子,庄羽从冉秋、林虎、殷罗婆、小天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凄凉的伤感。

    但更多的,是畏惧。

    而莫衍,则痛苦的闭上双眼。

    “我才第一天认识他们啊......”庄羽不可思议的思考着:“为什么他们要在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身上,流露出这些情感呢?”

    “那是因为......”另一个庄羽像蛇一样缠绕着他,轻声在耳边呢喃着:“他们都怕你这个怪物,嗜血的怪物!”

    庄羽看向画面中的自己。

    一具被天雷劈的焦黑的躯体,可即便如此,脸上还带着妄图杀戮的窃笑。

    “这不是我......”庄羽本能的后退几步:“我从未想过要杀人!”

    “你怎么能向他人证明?”另一个庄羽已经在不经意间,盘踞了他的全身:“你是个好人?”

    “够了够了够了!!!”庄羽发疯似的挠着头发:“我不需要向别人证明,因为我心里清楚,我不是一个坏人!”

    “如果你真不是坏人的话......”另一个庄羽看着他的手:“这把妖刀为何会出现在你手里?”

    庄羽下意识的丢掉散华,却仿佛被黏在了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我不要,我不想要!”

    “你连成为缚魂师的准备都没有,就想妄自菲薄的替你父母决定这一切?”另一个庄羽窃笑着说:“其实你根本就不记得关于你父母的多少事了吧?”

    此刻,庄羽的记忆彻底凌乱。整个记忆断层中,有关父亲庄笙,与母亲的事情,正在被一件件的从脑海里抽离。

    赤血炼玉,能够抽离它所相中之人的所有记忆,并任意篡改,直至灭亡。

    此时的庄羽,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被赤血炼玉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拆开,丢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然而,有一段记忆,炼狱却如何也抽离不了,这是一段连庄羽都未曾想起的。

    庄笙看着襁褓中的庄羽,对妻子说道:“这么可爱的孩子,真的不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吗?”

    庄羽一把抓住缠绕在身上的另一个自己,下定决心说:“我是个怎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一瞬间,被庄羽抓住的人形,立马解除了化身,变成赤血炼玉,安静的躺在庄羽手中。

    而庄羽,则回头看了看那团烟雾:“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了吗?”

    烟雾没说话,点了点头。

    “这样啊......我知道了。”庄羽开心的笑着:“林正英,果然最帅了!”

    自我的寻找,本身就是一种别样的救赎。

    ————缚魂师————

    随着莫衍施术完毕,最后一道天雷已然劈下。庄羽突然抬头,看着一道迅疾如风的金色闪电劈向自己,他只是淡然抬起一只手,仿佛要遮挡住耀眼强光似的。

    粗壮的钧雷不偏不倚,顺着他手臂直直劈下,强光伴随着高伏电压,夹杂着因陀罗作为雷电法神最高的愤怒,持续倾泄了将近十秒才结束。

    而此时的庄羽,如屹立不倒的泥塑,被焦黑包裹的身躯已然没了动静。

    “对不起......”莫衍虚弱的说:“我也不想这样......”

    下一秒,庄羽高举的手臂稍微扭动了下,焦黑的皮肤像是蜕变的虫蛹,缓缓从他真正的躯壳中剥离出来。

    冉秋看着黑壳一层层掉落,而庄羽宛如没事的人,呆呆站着,看着所有人。

    “尼玛......”林虎吃惊的说:“被雷劈不仅不会死,还会换皮的啊!”

    殷罗婆也松了口气,随后愣了下,对林虎说道:“现在能麻烦你把手从我腰上挪开了吧?”

    “学姐!我来扶你!”小天一把将林虎的咸猪手拍掉,扶起殷罗婆:“学姐......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啊!”

    “白痴!”殷罗婆没好气的说:“那是我胸前的脂肪!最近好像从E长到了F......”

    庄羽听到这,本能的将头瞥向殷罗婆:“F?”

    “庄羽......”莫衍施展完镜像领域,极为虚弱:“你没事......就......好......”

    莫衍刚说完,整个人失去知觉,倒在地上。冉秋赶忙过去扶起:“我还从未见老师这么狼狈的。”

    “冉秋......”庄羽看着他:“你伤得不重吧?”

    “没什么事。”冉秋撇了撇嘴:“就是断了几根肋骨,灵法之道用光了,腿哆嗦的不行。”

    “那......”庄羽欲言又止:“......没事就好。”

    冉秋看了半天,随后用尽力气一脚踹过去:“什么叫没事就好!”

    庄羽捂着小腿骂道:“你干什么啊!我才刚被雷劈过啊!”

    “想说什么。”冉秋扶着莫衍,随后两只手聚拢在一起:“就大胆说出来啊!”

    “回去之后......”庄羽支支吾吾的说道:“记得给我办个迎新会!”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破事儿!”冉秋转过脸,偷偷笑了下:“行啦!我知道了!”

    随后冉秋使用缚鬼一道.通冥神。

    这里是赤血炼玉回收小组,我是冉秋。赤血炼玉,回收成功。

    冥府历,6723年,上阳月,朔日,晚。

    冥府收到下属机构,孽镜台的紧急报告。因第76号研究物的第165次实验中,发现冥府无上宝殿中遗失742年的赤血炼玉尚在人间的消息。于是派出由四方院和花灵院缚魂师组成的回收小组前去回收。回首期间因遇到怨魂阻挠,索性并无大碍,最终顺利回收成功。冥府决定,给予莫衍的金鎏瓶三个刻度的奖励;给予殷罗婆、冉秋的金鎏瓶两个刻度的奖励;给予林虎、小天的金鎏瓶一个刻度的奖励。

    另,由于庄羽在此次回收任务中,尚处学伺府为登记缚魂师,尚未发放金鎏瓶,因此暂不给予其金鎏瓶的刻度奖励。

    以上,魂运昌隆。

    冥府.酆都天子殿。

    赏善司、罚恶司、查察司、崔判官,一并,敬上.

    ————缚魂师————

    “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刻度奖励!”庄羽气急败坏的坐在理疗室,看着刚收到的缚魂师在院研学登记证书及崭新的金鎏瓶,气愤的骂道:“我可是差点被雷给劈死啊!”

    “我说......”莫衍全身缠满绷带,有气无力的说:“关于你被我镜像领域施术的雷给劈中这件事,已经讲了一百三十六遍了,是不是等到我入坟那天你还会讲?”

    “不会的不会的!”庄羽说罢问龚宇:“冥府这么不近人情的么?好歹我也算是功臣之一吧!”

    “你为我们四方院做出的贡献,我会铭记在心的!”龚宇一秒煽情结束:“我准备叫几杯奶茶来喝,谁要的?”

    “琥珀奶茶。”林虎拄着拐杖,站在殷罗婆床位旁:“半糖少冰。”

    “麻烦帮我点一杯芋泥波波茶。”小天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从窗沿冒出来:“只要芋泥不要波波。”

    “黄金珍奶。”冉秋趴在床上,挪动半个头,说完又趴在枕头下:“黄金比例。”

    “校长请客啊!”夏若刚走进来,把手上的医疗器具放好后:“那帮我点一杯冰咖啡吧!”

    “嗯......”莫衍思索许久:“有没有用赤幽龙血做的饮料,我一直挺想喝的。”

    龚宇没好气的说了声:“滚!”

    “对了,学姐......”冉秋艰难的转过身,对着夏若说:“东西准备好了吗?”

    夏若开心的点点头:“都准备好啦!”

    “庄羽。”冉秋朝他耷拉了下手:“转过去。”

    “干嘛。”庄羽嘴上奇怪,但还是乖乖的转过身,对着墙壁:“不会是要给我办什么迎新会吧!?”

    “林虎你帮忙拉一下。”夏若蹦蹦跳跳的将白布的一头交给林虎,然后指着小天:“唉!矮个子的小萝莉,过来搭把手。”

    小天从林虎手中接过白布,绕过殷罗婆,递给缓缓爬起的冉秋。

    “冉秋!你拿给老师一下。”夏若随即跑到莫衍身边。

    几个刚打完架,身负重伤的病人,艰难的展开了这条白色的布条。

    “庄羽!”夏若说道:“现在你可以转身了。”

    庄羽转身的同时,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白布,上面似乎是用什么血写着‘欢迎新学生到来’几个字。由于是刚写上去的原因,几个字的顿笔处还向下留着血。

    再结合几个人刚打完架,全都面无血色,一脸愁容外加疼痛,齐刷刷的盯着庄羽。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丧葬现场。

    “喂!”庄羽恶狠狠的瞪着冉秋:“我印象中的迎新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那有什么办法啊!”冉秋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我现在这情况,最起码要休息半个月。”

    “我更惨。”莫衍举着手:“我得躺一个月。”

    林虎立马接上:“我得照顾殷罗婆!”

    “不用你照顾。”殷罗婆说道:“小天已经派花灵院的医疗小组过来接我了。”

    此时龚宇又杀了个回马枪:“幽墅那边问我们,等下回收小组有谁要前往冥府把赤血炼玉交回去的?”

    “不会吧?”庄羽指着自己:“你们都不去?”

    龚宇立马把庄羽拎走:“你赶紧换一身靠谱的装扮,立刻跟我去幽墅!”

    ————缚魂师————

    SoulBindingMaster

    初卷.束缚怨魂的义灭师

    完

    ————缚魂师————

    冥府下属璇玑府内,有一台日夜开启的仪器,名为现世扩容转换仪。

    它能够精准预测人间将要发生的大事,方便冥府用来提前准备解决方案。

    此时,一张红纸从现世扩容转换仪中弹了出来。

    西野东城城郊,一座即将开业的人偶展览馆,将与两个月后,迎来一批旅客。

    因不可名状的可能性,这批旅客的魂魄或全都被抽离。

    预计死亡人数,六百八十四人。

    建议危险等级,第七级,魂。

    ————缚魂师————

    壹卷.封魂馆之行

    启

    ————缚魂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