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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凝望深渊

    如果陈晨尔不是个孩子,或者把那一天的视频下载下来到处问,这个故事恐怕要走向另一种结局,但他却对视频没兴趣,对装备的失落远远大于他对现实的好奇。另外,《仙侠》背后的目的也不止游戏这么简单。此处按下不表。

    人们已经得知,黑雾的成分只含铁,遵守所有物理规律,除了一条。它质量不守恒,黑雾仿佛凭空产生一般,无穷无尽喷发。一开始,人们在黑雾爆发处建立处理中心,用计算机实时控制强酸喷洒量,化学反应后的残渣运走,当地人迁居。世界各地研究所开始谨慎地研究这种物质。

    陈重经常很晚到家。作为陆华大学资深教授的他,最近接到通知,加入一个学时成立的专家小组,负责分析一个来源不让问的样品。他本想让人把样品寄过来,结果别人让他“撅腚移驾”。说这话的是他大学同学易董,此人父亲姓易、母亲姓董。可能确实受名字影响,从小到大跟知识的相性好得一塌糊涂,从来没发现难懂的知识,提前三年进入大学,陆华大学史上最年轻教授。

    陈重对易董也没客气:“撅过来你闻。”

    所谓知识的相性,来源于号称“自直立行走以来、人类大脑有史以来最大突破”的大脑皮层定向刺激。通过特定电刺激,促进形成特定知识内容的回忆,对人来说仿佛真的学过一样。每个人从出生起,都要进行大脑特别是大脑皮层的扫描,建立个人唯一的“大脑档案”作为身份证明。义务教育与其说是上课,更像是体检,一百多万个微小电极根据每个人大脑皮层不同,扎在头皮不同位置上精确控制电流刺激神经细胞。据说最新技术电极数量能到一亿。由于设备有限,陈晨尔和俞卓的学校安排每人每天上课一小时。个别私立学校能达到上午三小时、下午两小时,学费相当贵、竞争还相当激烈。

    正常情况下,前一天刺激完,第二天会有部分遗忘,一个星期内需要反复刺激加深印象,再考试检查是否能够运用。有人刺激之后毫无反应,可能是电极定位不准,这时候家长就会把孩子带到学校“教务部”,缴纳一笔不菲的费用,对大脑皮层重新扫描,重新布设刺激点。也有人跟知识相性特别好,第二天基本没有遗忘,运用融会贯通,在身心吃得消的情况下,学习进度就快很多。如今克隆人也逐渐普及这项技术,只是学习内容多为具体技能,生命股权投资人普遍急功近利。

    此时全世界黑雾爆发点已发现百余处,从地面到空中,海水到太空均有,甚至星系外也可能有,对策也从强酸变成了更环保的消磁。但人们活动范围日趋减少,行星移民计划提上日程,就连中学生白天也要站岗,目力所及报告黑雾爆发迹象。一旦黑雾出现,必须迅速远离,然后拨打报警电话,由专人处理。

    陈重把陈晨尔交给了妹妹处理,陈晨尔一脸掩饰不住的开心。从小每当要被爹“赏你一个完整的童年”,他就跑到姑姑家,陈重追来下不去手,吃完饭回去气也消了。“不准他去游戏室。”陈重说完就坐上专列去了数千公里外的大漠,一去三年。不过期间经常回来,对陈晨尔耳提面命。

    大漠戈壁,黄土落日。“墩里”研究所的招牌位于山脚下、主体在山洞里,周围布置了数十个大型消磁设备,专人看守。从墩里镇到这还有100公里,开车一路向西。陈重望着前后都看不到头的路,心想,两千年前“墩里”人在这里生活的时候,可能想不到两千年后这里这么荒芜吧;如果两千年后这里山清水秀,人们会不会想到曾经如此荒凉,又曾经山清水秀过?

    易董在研究所门口专门迎接,陈重好久不见,往事过眼云烟,两人笑了起来。寒暄之后易董说:“邬山爆发了黑雾,离这儿十公里。”见陈重眉毛动了一下,他继续说:“放心,安全的。我们用新技术,把黑雾处理了一下带过来了,这就是我说的样品。除了这种东西,其它我哪敢让您撅腚移驾。”

    陈重在山洞里看到一堆黑雾样品,没有漂浮也没有爆发,厚厚的玻璃罩着,跟铁粉并无二致。

    “我用中子枪轰击,把中子施加高能,撞击这里面的铁原子,改变原子中原本中子的数量,原本爆发的黑雾很快就控制住了。”易董说,“我有个疯狂的猜测,需要你支持。”

    轻描淡写一句“中子枪”,陈重知道这个设备有多大。自己在实验室里对撞一对质子都要打报告审批,他已经在现实中用来“灭火”。

    “全世界爆发过的黑雾我都有样品,不管是消磁的还是结块的。我发现它们有个特点,每一处爆发的黑雾,它铁原子里中子的数量相同,比如邬山这次,是24。不同地方爆发的黑雾,中子数量互不相同,从1到几百都有。我从不认为黑雾违反了质量守恒,这次我初步验证了猜想,需要更进一步。你的振动和场理论。”

    陈重吃了一惊,这个想法是他俩酒后脑洞大开一次争论的结果,现实中无法实现也无法观测,易董居然把这称作“理论”。

    “你的阴谋论都用到学术上来了,”陈重说,“没人会信的。”

    易董说:“只要最终被证明正确,世界不信也得信。眼下需要你带人把这堆铁粉里每一个铁原子中的中子数量改成17。”

    陈重看着这堆铁粉,铁粉仿佛也凝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