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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捡到一枚小僵尸

    次年九月,北国老皇帝驾崩,南国伺机侵扰,时年十七岁的六皇子胤司领兵南下,抵挡敌国入侵,而四皇子胤玄趁机登上了帝位,改国号为庆。两位皇子虽表面上兄友弟恭,实则剑拔弩张。不久后,六皇子收复了城池,准备班师回朝。

    新帝为稳时政,匆忙封了六皇子为慕北侯,封爵的诏书早早地送到了边境,却是叫六皇子按兵不动,继续驻扎。

    庆元年四月,北国边境烬冰城,正举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要说全城最有名的青楼,那非夜笙坊所属。半年前,这夜笙坊新来了位花魁,名唤黎歌,只可惜这位美人喜雅静,不接俗客。城里的富商名流豪掷千金,也未曾见其一面。彼时风言风语起了,说这美人只是个噱头,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过了不久,全城急召壮丁,要将这北方饥寒之地修建为一座水城,正当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又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是赫赫威名的慕北侯刚从南北国边境收复了十几座城池,恰巧途径烬冰城,和新花魁交谈甚欢,魂都被迷了去。

    听说美人是从南方而来,思念家乡,不惜耗费万金,给美人打造一座北方水城,以博美人一笑。”

    说书先生站在茶楼舞台正中央,抿了一口茶,又清了清嗓子。

    “世人皆知这慕北侯并不是什么沉迷美色之徒,身形挺拔,气宇非凡,如高山之花,不可侵扰。不然也不会叫这么多小女娘暗碎了芳心。

    可这一次,王爷算是倒在了这位新花魁的石榴裙下了。不仅将军符交还了圣上,还称病辞了军务。今日城内河渠修罢,王爷大摆筵席,请了黎歌花魁从城东水路乘花船到王府叙旧。若今日各位闲来无事,便可到这水路两边,一探芳容。”先生话音刚落,台下几位好事的小伙便起身张罗着让大家一同去凑凑热闹。

    与此同时,夜笙坊内,这位芳容——黎幺幺正倚着窗边叹气。

    是的,自从一年前辞别父母,上了沐时司的贼船,自己就在这夜笙坊住下了。胤司、沐时司、黎幺幺、黎歌,自己真是服了沐时司的恶趣味,化名起了又没完全起。

    起初黎幺幺以为沐时司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有求于她,都已经做好从容赴死地准备了。谁知道给她带到这夜笙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事还能看看美男消遣娱乐,当然仅限于解解眼馋。要说这最美的男子啊,还属是琴师央离,他的琴声余音绕梁、辗转悠扬,虽是男子,一张脸却美得惊心动魄,犹如一位谪仙。北国民风开放,不少女子也经常辗转于夜笙坊,只为听央离弹奏一曲。想着想着黎幺幺脸上流露出了花痴笑。

    一旁的丫鬟春惜打断了黎幺幺的思绪,“黎姑娘,该做准备了。”

    黎幺幺收起笑容,又换上一副苦兮兮的表情,暗暗骂了骂沐时司,想到半年前,自己实在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去问沐时司他有什么计划,他只道再等等。

    过了几日,城内传出消息,说夜笙坊新来了位花魁,黎幺幺还美滋滋地想着见漂亮姐姐一面,谁知道等了又等,听到漂亮姐姐名字的一瞬间,黎幺幺明白,自己被卖了。她火急火燎地跑到沐时司面前,义正言辞地和他说,“你应该知道我黎幺幺只卖艺不卖身。”

    沐时司戏谑地看着黎幺幺道,“哦?你还有艺?”轻飘飘的嘲讽听得黎幺幺气急,恨不得一头撞在沐时司肚子上,和这个装模作样的“冷面侯爷”同归于尽。

    这不是想让她直接死,是想让她被别人揭穿,被全城百姓的口水喷死。

    “今日就是上刑场的日子了!”黎幺幺深呼吸吐气、再吸气,抖了抖袖子。

    沐时司虽是没有说如何圆这个惊世美人的谎,黎幺幺早就想到办法自救了。

    冬天,她便在自己的小院里凿了两大冰窖,美其名曰是为了夏日解暑准备,只有她自己知道,虽然自己不是美女,但好歹还有一个词叫氛围美女。

    古代算是没办法制造干冰了,那她黎幺幺笨鸟先飞,先存一些货真价实的冰不就好了。

    黑灯瞎火,她黎幺幺长裙飘飘,戴着面纱,周围雾气袅袅,谁能看清她是不是美人啊。

    她画了几个图纸,挑了一件绒面的红色料子,又叠了几层薄纱,做了几件西域舞女的衣服,量了自己的尺寸,找了沐时司手下信得过的裁缝缝制,加以图案点缀,又做了一小串铃铛挂在腰间,走起路来铃铛随着身影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更显得人多了分娇媚。

    毕竟是看过上万个美妆视频的精致AI,黎幺幺深知妆容的重要性,她为自己浅浅地描了个柳叶眉,又精细地打磨了一下眼妆,原本只算得上清秀的容貌,顿时又添了七八分姿色。一切准备就绪,该是她黎花魁隆重登场的时候了。

    她轻轻地系上面纱,从容地踏上了画舫,画舫四周早就藏好了冰块,几位小厮守在两侧,只待时机成熟就扇动扇子,让冷气飘上来。

    只可惜为达到效果,冰块必须足量。众人本是想着看美人乘一叶扁舟,与公子共赴良宵,可惜这美人似乎是带的家伙事儿有些过于多了,小船走得很吃劲。

    岸边路人甲安慰路人乙道,“许是王爷玩的花样多呢,黎姑娘总得多带几门乐器上路。”

    黎幺幺端坐在画舫中央,两侧人声鼎沸。她面前正对着一明亮的烛台,将美人的影子映在画舫的窗纸上。

    “啧,这侧颜一看就是美人啊!”

    “是啊是啊!”

    眼见着小船慢慢悠悠地驶向王府,一旁的小厮率先跳上王府前码头的石阶,将小船系好。

    慕北侯领着一众家仆早早地等在岸边,黎幺幺深吸一口气,抱起身旁的琵琶,慢慢踱到船边,随着冰块的冷气逐渐散开。众人只见雾气中出现袅袅婷婷的女子,清脆的铃声随着她的动作时隐时现,面纱之上一双美目动人心魄。彼时,两岸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黎幺幺好险没笑出声来,直到看到沐时司微微皱起的眉头,才收敛了一下,忙不迭地走到沐时司面前。

    两人站在一起,一对璧人宛如一幅画卷。

    昏黄的烛火下,只见沐时司微微向外伸出手臂,牵着美人的手入了府。

    “真美啊,咱们慕北侯也长得美啊!”旁边的众人还在回味,也有人叹气,“这种身份的女子,怎么能入王府呢,真是美色误国啊。”

    人群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正是陌莜,她的表情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是一旁握紧的拳,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