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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幽州

    当北方瀚州的穿越者正在为生计忧愁,甚至不惜冒险去南方乞讨时,西边的穿越者们已经度过了最初的草创阶段,可以开始乐此不疲的内斗了。

    穿越者们抵达九州的那一年,九州地理天象的大变使得人类的发展偏离了人皇氏所精心设计的轨道。

    也是这一年,与人皇氏对立的那位神皇氏塑造的生命体突然发难:赤红的太阳携带众星辰化为天穹,笼盖九州;圣环所化身的无尽高墙环绕整个九州外海;冥府从地下伸出巨手拖拽生灵降入地界。九州的北河南江崩溃成海,彻底将九州分为四片大陆。中域之外的三座大陆社会都开始退化,华州首都启明的各种机巧之物和培育的经济作物不再可能通过古道传入隔海相望的彼方。

    就在此时,一部分穿越者们被人皇氏抛洒向了幽州大地。

    穿越之初,幽州穿越者根本都不知道能干什么,因为天穹浩劫中几乎把西陆这两州彻底打烂了。幽州尤其严重,整个地表要么是火山,荒原,要么就是沙漠。

    带着地球生活过的记忆,在天穹元年,于幽州苏醒的穿越者们呼吸着刺鼻的烟气,痛苦地一边咳嗽着一边醒过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大陆,他们怀疑自己被传送到了外星球。要不是穿越前就被告知清楚自己要去哪,他们八成会当场叛变。

    不过他们很快还是叛变了,或者说妥协了。在幽州荒芜的大地上忍饥挨饿了几天后,几十位来自神国的天使从地平线上走来,带来冥海道君与无始天尊的示好。

    这些天使带有各种非常突出但还在常识理解之内的特点,有瘦高的黑袍人,还有手持天平和利刃的面具人,长着七八个野兽头颅的怪物,站在一座悬浮小舟上的船夫,无形无定的黑色火焰等等。

    众天使告诉了这些穿越者九州世界的现状:

    “那个召唤你们到九州世界的人皇氏,他已经没了,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意识体。先在接管九州的是四位伟大永恒的神灵,辉光艳阳,轮回之环,魂灵归墟以及虚无者!众神已经剿灭并同化了这个世界上九成的人类!我们是神灵的使者,我们知道你们来自地球,也知道你们的过去。看看你们周围吧,这里一无所有,你们在这里根本没有机会获得人皇氏许诺的任何东西,他只是想拿你们当作炮灰而已。”

    他们不仅携带着神灵们的示好,还答应会辅佐愿意臣服神灵的穿越者建立属于他们的国度,成为他们的左右手和监视者。

    辉光艳阳和轮回之环的使者不多,而灵魂归墟的使者占据多数,毕竟多数幽州亡者的灵魂——也就是他们生前一切信息的集合——都在灾变后归属了地下的冥府。

    “冥界的主人允许这些人类回归人间,获得重生,你们将引导他们,现在,选择你们愿意合作的天使吧。”

    有些人还打算看看情况,或者问几个问题,但一个叫王衍的家伙反应非常快,他立即闪到一位长着一张非常漂亮脸蛋的冥界天使前。

    “我选你。”他毫不掩饰地说到:“你长得最漂亮,而且额头上还有两只角,头发还是雪白色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天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掀开自己的披风,露出头部以下的部分:“如你所见,我长着四对手,脚是羊蹄,尾巴上带有蝎子毒钩,而且我这次带来的资源是最少的,只能复生十万人,你确定还要选我吗?”

    “当然,这不是更好!我说了就喜欢你这样的。契约签订之后可以让你当我的王妃吗?”

    “随你便吧。”天使依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来,抚摸着王衍的脸庞:“你将成为这十万人的领主,你将贯彻冥府的意志,指导这些迷茫的灵魂。”

    天使又伸出一条手臂,向某个方向遥遥一指,她指向的方位传来一阵轰鸣,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此刻王衍的衣服也发生了变化:原本他穿着穿越前那晚的衣服,已经在几天的酷热和烟尘中变得肮脏不堪,现在则变成了一套非常整洁漂亮的长袍,衣领上面还用金线绣着他的名字。

    “城市的地基已经造好,一片水草丰茂的平原正等待着您的统治。我们走吧。”

    “感觉你就像经营游戏的新手引导员。”王衍也握住她的手:“对了,你该怎么称呼?”

    这位天使表情终于发生变化,露出难得的微笑“天使没有名字,你直接喊我老婆就行了,你不是要娶我吗?”

    王衍的冥河王国都城此刻已经成型,未来控制大半个幽州的神国就此建立。其余穿越者们也纷纷和天使们签订契约,他们的城市也在荒芜的大地上拔地而起,城市周围寸草不生的土地也流出甘泉,长出草木瓜果。他们利用冥府力量复苏死者,修复土地,分邦建国。幽州被数十个代表神权的政体分割。除了那些被神力修复的土地,大部分地区还是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另一个需要提一嘴的穿越者是李广宁,他和王衍是高中同学,甚至是同一天穿越的,非常巧合。

    在穿越后,王衍和李广宁也认出了彼此,但这并没有让二人肩并肩一同创业。在刚到幽州的几天里,李广宁也被王衍划归到了储备粮一类,李广宁则觉得和王衍一同行动会拉低自己的存活率,两人很默契地装作彼此不认识的样子走开了。

    天使们出现并要同穿越者们缔结契约时,李广宁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在王衍第一个抢了老婆跑去开心的时候,他在一边仔细打量这些奇形怪状的天使,听着其他穿越者和天使们之间的对话,思考下一步行动。

    这些穿越者有的阴沉,有的神经,有的狂热,有的冷漠。地府的天使们最受穿越者们的青睐,因为同这些天使结盟后自己可以不受死亡的侵蚀,甚至他们的部分子民在不被杀的情况下能活多久也可以交由建立契约的穿越者们决定,这是比人类历史上一切独裁者所拥有的权力都要大的特权——永生。但代价也非常高昂,需要完成各种复杂的仪式,并完成天使代为冥府之主交代下的各种任务。

    为了获得生命所付出的代价必定会越来越大,而且冥府之主这种逃避死亡的权限太过离谱,他提出的各种任务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李广宁不打算跟数目众多的冥府之主联盟。他本想先询问一下那位辉光艳阳,但这位的天使只有一个,已经在不经意间被一个人默默抢下了,剩下的只有几位轮回之环的天使。

    轮回之环的使者长得都很普通:要么是长着翅膀的人形,要么看着像一个飘在空中的不锈钢莫比乌斯环。李广宁挑了那个看着很好说话的人形天使,对方遗憾地表示签订契约后也不能制止他的死亡,他注定会衰老并归于尘土,但圣环可以给他进入轮回,成为其自身一部分的机会。

    这个“成为圣环的一部分”到底是什么,天使语焉不详,只说到时候就明白了。虽然好处不多,但圣环要的也很少:“你只要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把圣环托付给你的人管好就行。真要有一天,东边那些霖王朝的人类打过来,你挡不住选择投降也不会受到责罚。”

    天使看上去说得很诚恳,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他只能同意。那位生着双翼的天使成了他的副手。圣环的那一套理论给了李广宁启发:“我对你说的轮回的概念也算有点兴趣,我希望借此创造个正式的宗教出来,到时候统治人民也方便。”

    释厄教便是在此由李广宁建立,他自称觉醒者,将幽州死难者的意识复制品作为了自己的第一批信徒。在一座高耸的火山口,在天使的帮助下,他使用用圣环的力量当着所有人的面平息了汹涌的岩浆,让灼热的火山口冷却,并喷涌出灌溉数百里土地的清泉。这座火山成为了他的雷音山。

    道场和寺庙开始围绕着这座释厄教中心的圣山建造,其在幽州势力也由此扩张。而且他没有使用本名,作为释厄教大教宗,他化名为李释然。虽然他手下的人口数量也不过十万有余,但他看得更长远,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荒芜大地之外,其余八州的风云变幻也被纳入了他的考量之中,也正因此,他是幽州在未来风波中准备最充分的人。

    众神愿意分割权柄,令部分死者复活也是出于无奈。幽州人类死得太快,冥府并未真正同化这些人类。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浪费了这些人命,所以由圣环和灵魂归墟两个可以掌控生死的神灵返还部分人类复制品,让这些人类在穿越者的带领下各自繁衍,扩张,成立宗教流派。并在众神的引导下,这些控制着神权政体的野心家们会各自征伐,冲突,直到最后彻底接受他们的意志,带着信徒们自愿成为神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