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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

    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依然坐在驾驶座上。驾驶舱的玻璃几乎全碎了,头顶白茫茫一片,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其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动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却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不安。

    我抬手去摸头顶那片茫白,指尖传来一阵钻心的寒意。

    我顿时清醒过来,飞船此时正倒扣在地上,而那片茫白就是塞西利亚冰原上的积雪。

    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味道更加浓烈了,噼里啪啦的动静逐渐清晰起来,频率也越来越快。我仔细分辨着,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航天燃油的味道吗?我猛然醒悟,当下手忙脚乱地去解身上的安全带。

    一定是油箱漏了,燃油大量外泄。飞船的电线也断了,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是断口处电火花的声音!这船要炸了!

    只听得身后“呼”地一声,玻璃碎片中红光一闪。我扭头看去,只见在机尾处燃起了一团火焰,此时正沿着雪地上一条黑线向船中央缓缓移动。

    那黑线正是油箱泄露后,滑行时淌在雪地上的燃油。眼看着那团红色逐步逼近,可身上的安全带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

    坠毁时猛烈的冲击剧烈地撕扯了这几条可怜的皮带,此时的它们就像一条条黑蛇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

    我已经顾不得研究如何解开它们了,只知道凭着本能拼命地撕扯。

    我绝望地看着那团火焰越来越近,却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那团绳子突然奇迹般地解开了!我扒开绳子,艰难地穿过驾驶舱玻璃的破口掉到雪地上。

    飞船压得很低,我不得不趴在雪堆里。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我拼命地爬到了飞机外面,可刚站起来,还没向前跑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轰”地一声巨响。

    猛烈的气流将我瞬间吹飞,我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一头栽进了前面的雪堆里。我艰难地抬起头向后看去,此时整架飞船已经完全燃烧了起来。

    我知道刚刚那一下只是电火花点燃了雪地上的燃油,油箱里的燃油马上也要跟着爆炸了。

    我咬紧牙,忍住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拼命地向前跑去。一步,两步,三……第三步还没迈出去,身后那架飞船就彻底爆炸了!

    一声巨响传来,我的耳朵被震得直接蜂鸣起来。巨大的冲击波将我整个穿透,心脏猛烈地一震。接着,我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掉了下去。油箱爆炸把这一小片的冰盖震碎了,可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个空壳子。

    我的身体不可控地坠落着,伴随着身边无数的积雪,沙石和飞船碎片向未知的黑暗坠去。

    头顶的白光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不见。黑暗中,我已记不清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撞了多少次。直到最后,身下传来猛烈的一击,几乎让我五脏六腑都翻了个个儿,我才了然,这是终于到底了。

    我本能地蜷起身体护住头部,少顷,碎石土块夹杂着冰雪紧跟着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差点把我埋在里面,过了好一会儿,周围才终于安静下来。

    我晃掉身上的碎石冰雪,起身打量起四周来。初看时,只看见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等眼睛终于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就看到,在不远处有一片微弱的浅绿色亮光。我认得那灯光,那是飞船指示面板上的荧光。

    在这空旷的地下,虽没有地上如刀般的冷风,但依然冷得彻骨。我将双臂抱在胸前,手上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希望可以暖和一点。

    “我需要物资。”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想法。

    我向那片灯光走去,脚下的土地很硬,空旷的地洞里只有脚步回声传来。飞机在坠落的过程中磕碰得不成样子,一眼看过去,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机头,哪里是机尾。

    我绕着飞机走了几圈,简单分辨了一下眼前这一堆废铁的结构,找了一个我认为应该是机舱的部分开始挖掘。我把拆下来的机体碎片当做工具,停停干干地刨了一刻钟以后,我终于挖开了储物舱的舱壁。

    我的手已经有些冻僵了,借着储物舱里微弱的灯光,我努力从里面翻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我找到了一些恢复药品,一个背包,一些荧光棒,一个小型手电筒,电池,还有一些简单的食品和一个装了多半瓶水的水壶。

    在隔壁的隔间里,我还发现了一套防寒服。这东西的抗风能力极强,是专门用于在塞西利亚星表面行走的。穿上它,可以保证行进速度不受强风的影响。在这地下虽不能发挥它的长处,但用来保暖也是绰绰有余。

    这套装甲本是赛尔穿的,但在出发之前,考虑到我现在人形体的身份,我特意按照自己的使用需求把船上的物资,不管是否需要,都换了一遍。现在看来,这顿折腾没有白费。

    我又撬开几个储物柜,里面的东西大都已经摔坏了,最后只找到了一把多功能合金锹,还有一捆绳索,以及几张防水布。

    我把这些物资装进背包里,折了一根荧光棒。借着荧光,我看到,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地下洞窟,光照范围外皆是黑暗。山岩是黑色的,表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层薄霜。

    我决定先随便找一个方向走,当我来到洞窟边缘,我发现在岩壁上有三个洞,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我转而向左边探索,但走了很大一段距离后,所见都是墙壁,在右边也是一样的结果。

    我抬头去看头顶,正上方一片漆黑,不知道距离地面有多高,想从这里直接爬上去看来是不可能了。

    听闻,在塞西利亚星厚厚的冰原之下,埋藏着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洞窟体系。这些洞窟交错纵横,不熟悉的人走进去十有八九都会迷失在其中。

    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那三个洞,眼下出来看往里走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深呼吸一口气,挑了最左边的那个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