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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走了一趟镖

    三一二七的清风六狼是跟的同一趟镖。

    铁柱一早绑好绑腿,像庄强一样,穿好一身劲装,拿好自己的齐眉棍。其余五人也一般收拾好自己。他们到了龙威镖局门口,镖车已经装载完毕。老师傅们都在忙着固定绳索,贴封条。

    他们力所能力的帮着在每辆车上插上镖旗。趟子手老赵,已经喝饱了酒,坐在第一辆镖车的车辕上,嘴里喊着:“我武惟扬”。

    龙威镖局的副总镖头罗平亲自押送这一趟镖。庄强在边上看了,跟常青悄悄说:“我怎么有点紧张。”常青笑了一下说:“不要紧的”。其实他内心的想法和庄强是一样的,只是走镖的人有一种迷信,就是你担心这趟镖出事,这趟镖就真的会出事。常青强迫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好的想法,以防万一应验在这几个孩子身上。

    时间已经是冬天了,路上有些路段的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镖车经过的时候,车轮发出“菇滋菇滋”的声音。一开始大家都是坐在镖车上的,后来发现越坐越冷,于是都下车来跟着跑。

    在跑步的时候,铁柱才体会到,庄强教授的标准姿势是多么的有用。这一路急行,感觉身体就是被风带着往前跑的,全然不费什么力气。

    到了中午,大队人马已经过了芒下镇,本来还好的天气,突然阴沉了下来。看上去要下大雪。罗平和几个镖师商量了一下,还是不要休息了,赶在雪下下来之前,多走一些路吧。

    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几个孩子更是没有意见。罗平也是心地善良的人,他让镖师杨坤拿二斤牛肉和十个馒头到后面,给清风六狼吃。其他人也都坐在马车车辕上吃干粮赶路。

    官道笔直的伸向远方,两个时辰之后,他们就已经过了龙王城。按照每次的习惯,他们是要在龙王城的客栈休息一下的,但是,这雪看着要下不下的样子让人忧心。罗平决定继续赶路,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先过了下面那一段比较难行的路。

    一开始还没有感觉,突然之间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鲁升差一点头撞上车顶,屁股落在地上也差点开了花。大家都跳下马车。发现前面五六里的路,好像全部被人故意挖开了一样,东边一个坑,西边一个坑。

    每个镖车的镖师都在推车,以防马儿脚下打滑拉不了车。清风六狼也都下了车,开始在车轮陷进坑里面的时候帮忙推车。

    就这样东一下西一下,车子摇摇晃晃在路上行进。关城说:“现在这种状态,让我感觉,前面几个月的训练,真的是在享福”。其他人都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白石说:“我现在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前面几个月每天晚上我都祈祷,这样训练的日子早点结束,我们好赶快出去赚钱。现在想想,这世道,没有一分钱是好挣的,没有一分钱是不含着泪水和汗水的。”

    这种奇怪的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天渐渐的黑了,路走上去也是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清风六狼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寒风吹来,每个人都牙关紧咬,不啃一声。

    这种路终于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走到平坦的路上,铁柱内心升起一种幸福的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走路而感受到幸福。

    到了安南镇,雪终于下了下来。罗平让人去找客栈,好在安南镇前面一里多的地方,有一个悦来客栈。房间够住,还有热水可以洗澡,马厩也够大,可以将马车直接弄上去。

    罗平让几个老镖师带一半的趟子手先去洗澡打尖,六个孩子也留一半去洗澡吃饭休息,其他人和他一起,先守着镖车。另外,他让客栈伙计弄上好的马饲料喂马。

    铁柱有洁癖,他不愿意在别人前面洗,或者是被别人催着洗。他愿意自己一个人在最后慢慢的洗。所以他让司徒策、白石和关城先去洗澡吃饭。他和黄错、鲁升留着照看镖车。

    雪越下越大,马厩里面虽然不透风,但是他们身上衣服刚刚汗湿了,还粘在身上,真的是又冷又难过,而且在这些镖师面前还不能露出一星半点。不然人家肯定会照顾你,让你先去洗澡吃饭。但是,一旦如此,那就是他们实习的“奇耻大辱”。因为不但没有帮助到人家,还给别人添麻烦了。

    “咚咚咚咚”有人在敲客栈的大门。店小二一边跑一边说:“来了来了,不要敲了,大门都要被你敲坏了。”他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五个身着黑色劲装打扮的汉子。其中领头的说:“小哥有礼了,天雪路难,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我们两间上房”

    罗平在后面将前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那几个人连后面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在小二的引导下,进了客栈。

    这几个人,罗平当然是认识的,那就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江北五虎”。前几年,龙王城福威镖局的几趟镖就是折在他们手上的。罗平看了看眼前的镖车,心里不禁打起了鼓,这几个人要是打这些镖银的主意,那自己的一世英名,也就毁于一旦了。

    铁柱他们在后面,当然不知道“江北五虎”的事情,也不知道罗平心中已经七上八下的,在想主意了。罗平心中焦虑,感觉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前一波洗澡打尖的人已经换好衣服下来了。罗平把两个老镖师拉到身边,小声交代了“江北五虎”的事情。让他们务必小心谨慎,寸步不离镖车,一定要保护好镖车。

    罗平他们换上去洗澡吃饭了。店小二收拾了房间的碗筷,换上了新的菜肴点心,又送了两大桶热水。罗平喝了两杯酒,吃饱喝足,将身体全部泡进洗澡桶里面,心绪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铁柱、黄错和鲁升一起上楼了。他们第一次住客栈,看啥都稀奇。那店小二和他们年纪差不多,不禁多说了几句话。

    店小二把饭菜替他们安排好,然后悄悄说:“你们可当心了,后面住进来的五个人,可能明天在齐河镇前面的树林里劫你们的镖车。我刚刚听到一两句,他们好像在那里还埋伏了二十几个人。”

    鲁升急道:“啊?那可怎么办啊?”

    铁柱说:“我们一会儿告诉罗总镖头,看他有什么主意。这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担心的。”

    店小二说:“你们几个小孩子,他们不会拿你们怎样的,到时候你们就跑好了,如果回来没饭吃了,到我这里来,我准备干粮盘缠给你们。”

    黄错拉着店小二的手感激的说:“谢谢小二哥!”

    店小二让大家小声点,不要泄露了消息,万一在他们客栈闹起来,大家就全倒霉了。

    铁柱说:“这个你放心,反正还要过齐河镇呢,我们会在离开这里以后,再找总镖头商量这个事情。”

    洗好澡以后,铁柱躺在床上。手里情不自禁的抚摸着那个土疙瘩。那土疙瘩一样传过来温润的感觉,铁柱的思绪慢慢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铁柱就睡着了。半夜醒来,看见黄错和鲁升还在呼呼大睡。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疲惫的感觉都没有了,于是他穿好衣服,去镖车那里,让司徒策、白石和关城回来睡觉。他替代他们看着镖车。

    那两个老镖师看了一眼,不禁对他点点头,感觉这个孩子还真是不错。同时也感慨,做个孩子还真不错,哪怕是在走镖的过程中,因为不知道即将面临的风险,也就没有了他们的那种焦灼。

    铁柱坐在镖车上,将土疙瘩靠近自己的鼻子。一种泥土芳香的暖流透过鼻孔,直冲脑门。他不禁为自己这种幼稚的行为感到可笑,也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枪王庙的老和尚。

    老和尚能够降魔捉妖,本领一定十分高强。如果他能够来做镖师,护送这趟镖车,那所谓的“江北五虎”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铁柱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同时头脑中将“五郎八卦棍”再全部回想了一遍。一开始是庄强的身影,他手中那一根齐眉棍如同落地生根了一般,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后来那个身影变成了自己,虽然身材矮小了一些但是整个棍子也是挥舞的滴水不漏,而周围的什么树叶、尘土,被棍子带出来的风刃吹得干干净净。张开眼,这一切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但是一闭上眼睛,铁柱就感觉自己浑身充满力量。

    铁柱太喜欢这种感觉了。觉得这小小的镖车已经承载不了自己的梦了,心里始终有个冲动,想要去试一试,自己的那种力量。但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回到了现实,一个九岁孩子的稚嫩、矮小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