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发
洛青辞赶到城郊时，远远就看见飞鹭焦虑地在一棵树下来来回回，如一只无头绪的小蜜蜂一般。
“小姐，你可算来了，”飞鹭一见到洛青辞的身影，忙迎了上去，片刻后又发觉不对，“小姐，你受伤了？”
洛青辞忍着疼痛，“飞鹭，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可也没见过小姐伤得如此之重。”
飞鹭嘀咕着，见面前之人虽是皮肉之伤，可大汗直流，脸色虚白，急得她忙打开包袱，拿出一瓷瓶欲要给洛青辞上药。
“不过是旧疾发作，”洛青辞忙止住了飞鹭的动作，比起病痛发作时的心如刀割，身上的皮肉之伤便也无关紧要了，“我们先找个地方。”
“怎么办？”闻言，飞鹭眼中一慌，“这天眼看要下雨了，我们偷偷进城吧？”
洛青辞摇了摇头，看了眼四周，“不，我们去来时的那间破庙。”
眼下陈家人想必正在找她们，稍不注意就会暴露，城中并不是个好去处。
绵绵细雨少顷而下，雨虽不大，却夹着些许凉意，慢慢地浸入一间废弃已久的破庙。
洛青辞侧躺在草堆上，此刻已是头冒虚汗，脸色苍白，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可她知道这还只是前奏而已。
自己料到那群人会来追杀她，只是未料到自己的病也会发作。所幸那群人已经解决，不然让他们等到自己病发，那可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尽管这并不是飞鹭第一次见洛青辞发病，可看着面前之人这次的病症竟比上次严重了些，她还是忍不住担忧，蹲在旁不住地替洛青辞擦汗，手里则紧握着一个药瓶。
她知道，这药要在病发最猛烈的时候服用才有压制的效果。眼下发觉洛青辞微睁着眼，牙门紧咬话也说不出来，她也跟着急出一头汗。
过了半刻，飞鹭实在不忍见自家小姐如此痛苦模样，随即打开药瓶慌忙地倒出一颗红色药丸，送往洛青辞口中。
“小姐，把药咽下去，你再忍忍。”
察觉到药丸入喉，一丝熟悉的苦味似是激起了洛青辞的意识。顾不得苦涩，她便将那药丸强咽下去。
不久后，她虽觉有所好转，可还是隐隐作痛，大口喘着粗气。
瞧着飞鹭一眼也不移地关注着自己，洛青辞挤出一抹微笑来，“没事儿了，飞鹭，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姐既然知道自己身患重病，又处处受人追杀，为何要舍弃家人、在外如此奔波呢？”
飞鹭一面收拾着，一面喃喃自语。
却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青辞眼中黯然。
是啊，为什么要出来呢？爹爹虽严厉，却是内心慈爱，阿姐最是疼我，处处都让着我，还有娘亲……有他们在身边照顾，也好过这般处境。为什么还要不辞辛苦远离那个家呢？
察觉到面前之人神色凝重，飞鹭忽觉自己说错了话，自己刚才想着她的处境，又想起她曾满脸怀念地谈及家中亲人，一时关心则乱，才会口无遮拦。
“小姐，我去后院看看有没有喝的水。”
看着飞鹭走远的背影，洛青辞并未发现她语气里的自责，只是想到自己方才病发时的狼狈模样，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伤感。
这病从小就伴着她，五岁时第一次发病，之后隔了一两年就发作一次。现在距上次发病也不过才半年左右。
她不知道日后还剩下多少时间，那瓶中的药虽可助自己发病时安然度过，却并不能根治，难道自己真的如余爷爷所说活不过十六岁？
自己平日虽与常人无异，甚至比普通人还有活力，可一旦病发便疼痛难忍，形同废人，害得家中人常年担忧，不得心安，就连娘亲也是因此才……察觉到眼眶欲湿，洛青辞忙拭去了那层水汽。
见飞鹭还未回来，回眸一转她就看到了放在身边的月霜剑，剑刃处的血痕还来不及擦拭，仍不减锋芒。
她拿起这柄自小陪伴的长剑，心中幽幽一叹。
自己从小爱剑，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它会染上淋淋鲜血。现在那群杀手已了结，只希望这剑上的血痕能够就此结束。
剑光灼灼，洛青辞的双眼一时迷离，待回过神来，只见飞鹭立在门口一脸泪水地对着她，“小姐，我没找到水。”
洛青辞收起思绪，打趣道：“你这丫头，没水就没水吧，怎么哭了？”
一时，飞鹭的眼眶中满是泪水，一把跑到跟前，神色认真地说道：“对不起，小姐，刚才我不该不体谅小姐的难处就说出那样的话，害得小姐伤心。只是飞鹭从小没有家人，飞鹭希望小姐能有家人陪伴才会……”
听明白飞鹭话中之意，洛青辞也不由动容，身处异地还是有人关心自己如同家人的。
她随即抹去眼前人的一脸泪水，笑道：“傻丫头，我不就是你的家人吗？从我救下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了啊。”
悠悠时光回溯到半年前，那时洛青辞为了躲避追杀亦是一番乔装打扮，低调地闲坐在客栈一角，正好遇到院子里有一富商从牙贩子手中买卖丫鬟。
只见一群小丫头个个体弱瘦小，穿着粗布衣裳，却胜在容貌清秀，其中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被人抢掳过来；或家中贫弱，走投无路，甘愿自卖为婢。
飞鹭便是前者。
那个富商体格圆润，挺着个大肚子，眉宇间却有一股煞气，小眼睛一直盯着眼前众人，一个劲儿地打量。
许是被那目光吓住，一群丫头默默地垂着头，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都把头给我抬起来，让这位爷好好看看，被这位爷选中可是你们的福气！”
一旁俯首的人突然高声一喊，一群人接到命令般慢慢抬起头来。
洛青辞本想观望一番，忽然发现其中一个丫头的目光一直对着她，泪光莹莹，甚是可怜。
最终，那丫头连同六七人正好被选中，被人关在柴房。
直到现在洛青辞也说不清，为何那时自己会趁半夜无人时偷偷溜进柴房，寻问她们谁愿意跟她离去，或许是那日喝了一点酒，或许是被追杀恼了心。
只是面对她的寻问，一群少女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独有那个与她照过一次面的小丫头，“我愿意追随姑娘，日后愿为奴为婢报答今日之恩。”
洛青辞决定带她离开这地方。却不知二人刚出柴房就被发现，面对六七个大汉，二人顾不得方向，慌忙逃跑。
也就是在那一次，月霜剑上第一次沾上了鲜血。
之后，洛青辞曾考虑给飞鹭一笔银两让她自由，谁知她什么也不要，只想待在她身边。
洛青辞知她身世可怜，可自己当时的处境并不适合带上这样一个小姑娘，直到一天自己病发险些被追杀的人发现时，得她相助，二人的感情也进了一分……
“我知道小姐待我好，可是小姐你自己……”
飞鹭欲言又止，自己抹了把眼泪。
闻言，洛青辞收回思绪，淡然一笑，“飞鹭，生老病死，谁也阻止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
“小姐莫要胡说，小姐定会大病得治，福寿绵长的，飞鹭也会一直跟着小姐。”
面对洛青辞的感叹之语，飞鹭立即打断，生怕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雨已停，窗边正悬着一轮明月。
病发的疼痛感已沉淀在体内，洛青辞望着窗外会心一笑，“那是自然，有飞鹭在身边，我也舍不得死呢。”
“小姐，你可算来了，”飞鹭一见到洛青辞的身影，忙迎了上去，片刻后又发觉不对，“小姐，你受伤了？”
洛青辞忍着疼痛，“飞鹭，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可也没见过小姐伤得如此之重。”
飞鹭嘀咕着，见面前之人虽是皮肉之伤，可大汗直流，脸色虚白，急得她忙打开包袱，拿出一瓷瓶欲要给洛青辞上药。
“不过是旧疾发作，”洛青辞忙止住了飞鹭的动作，比起病痛发作时的心如刀割，身上的皮肉之伤便也无关紧要了，“我们先找个地方。”
“怎么办？”闻言，飞鹭眼中一慌，“这天眼看要下雨了，我们偷偷进城吧？”
洛青辞摇了摇头，看了眼四周，“不，我们去来时的那间破庙。”
眼下陈家人想必正在找她们，稍不注意就会暴露，城中并不是个好去处。
绵绵细雨少顷而下，雨虽不大，却夹着些许凉意，慢慢地浸入一间废弃已久的破庙。
洛青辞侧躺在草堆上，此刻已是头冒虚汗，脸色苍白，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可她知道这还只是前奏而已。
自己料到那群人会来追杀她，只是未料到自己的病也会发作。所幸那群人已经解决，不然让他们等到自己病发，那可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尽管这并不是飞鹭第一次见洛青辞发病，可看着面前之人这次的病症竟比上次严重了些，她还是忍不住担忧，蹲在旁不住地替洛青辞擦汗，手里则紧握着一个药瓶。
她知道，这药要在病发最猛烈的时候服用才有压制的效果。眼下发觉洛青辞微睁着眼，牙门紧咬话也说不出来，她也跟着急出一头汗。
过了半刻，飞鹭实在不忍见自家小姐如此痛苦模样，随即打开药瓶慌忙地倒出一颗红色药丸，送往洛青辞口中。
“小姐，把药咽下去，你再忍忍。”
察觉到药丸入喉，一丝熟悉的苦味似是激起了洛青辞的意识。顾不得苦涩，她便将那药丸强咽下去。
不久后，她虽觉有所好转，可还是隐隐作痛，大口喘着粗气。
瞧着飞鹭一眼也不移地关注着自己，洛青辞挤出一抹微笑来，“没事儿了，飞鹭，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姐既然知道自己身患重病，又处处受人追杀，为何要舍弃家人、在外如此奔波呢？”
飞鹭一面收拾着，一面喃喃自语。
却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青辞眼中黯然。
是啊，为什么要出来呢？爹爹虽严厉，却是内心慈爱，阿姐最是疼我，处处都让着我，还有娘亲……有他们在身边照顾，也好过这般处境。为什么还要不辞辛苦远离那个家呢？
察觉到面前之人神色凝重，飞鹭忽觉自己说错了话，自己刚才想着她的处境，又想起她曾满脸怀念地谈及家中亲人，一时关心则乱，才会口无遮拦。
“小姐，我去后院看看有没有喝的水。”
看着飞鹭走远的背影，洛青辞并未发现她语气里的自责，只是想到自己方才病发时的狼狈模样，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伤感。
这病从小就伴着她，五岁时第一次发病，之后隔了一两年就发作一次。现在距上次发病也不过才半年左右。
她不知道日后还剩下多少时间，那瓶中的药虽可助自己发病时安然度过，却并不能根治，难道自己真的如余爷爷所说活不过十六岁？
自己平日虽与常人无异，甚至比普通人还有活力，可一旦病发便疼痛难忍，形同废人，害得家中人常年担忧，不得心安，就连娘亲也是因此才……察觉到眼眶欲湿，洛青辞忙拭去了那层水汽。
见飞鹭还未回来，回眸一转她就看到了放在身边的月霜剑，剑刃处的血痕还来不及擦拭，仍不减锋芒。
她拿起这柄自小陪伴的长剑，心中幽幽一叹。
自己从小爱剑，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它会染上淋淋鲜血。现在那群杀手已了结，只希望这剑上的血痕能够就此结束。
剑光灼灼，洛青辞的双眼一时迷离，待回过神来，只见飞鹭立在门口一脸泪水地对着她，“小姐，我没找到水。”
洛青辞收起思绪，打趣道：“你这丫头，没水就没水吧，怎么哭了？”
一时，飞鹭的眼眶中满是泪水，一把跑到跟前，神色认真地说道：“对不起，小姐，刚才我不该不体谅小姐的难处就说出那样的话，害得小姐伤心。只是飞鹭从小没有家人，飞鹭希望小姐能有家人陪伴才会……”
听明白飞鹭话中之意，洛青辞也不由动容，身处异地还是有人关心自己如同家人的。
她随即抹去眼前人的一脸泪水，笑道：“傻丫头，我不就是你的家人吗？从我救下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了啊。”
悠悠时光回溯到半年前，那时洛青辞为了躲避追杀亦是一番乔装打扮，低调地闲坐在客栈一角，正好遇到院子里有一富商从牙贩子手中买卖丫鬟。
只见一群小丫头个个体弱瘦小，穿着粗布衣裳，却胜在容貌清秀，其中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被人抢掳过来；或家中贫弱，走投无路，甘愿自卖为婢。
飞鹭便是前者。
那个富商体格圆润，挺着个大肚子，眉宇间却有一股煞气，小眼睛一直盯着眼前众人，一个劲儿地打量。
许是被那目光吓住，一群丫头默默地垂着头，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都把头给我抬起来，让这位爷好好看看，被这位爷选中可是你们的福气！”
一旁俯首的人突然高声一喊，一群人接到命令般慢慢抬起头来。
洛青辞本想观望一番，忽然发现其中一个丫头的目光一直对着她，泪光莹莹，甚是可怜。
最终，那丫头连同六七人正好被选中，被人关在柴房。
直到现在洛青辞也说不清，为何那时自己会趁半夜无人时偷偷溜进柴房，寻问她们谁愿意跟她离去，或许是那日喝了一点酒，或许是被追杀恼了心。
只是面对她的寻问，一群少女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独有那个与她照过一次面的小丫头，“我愿意追随姑娘，日后愿为奴为婢报答今日之恩。”
洛青辞决定带她离开这地方。却不知二人刚出柴房就被发现，面对六七个大汉，二人顾不得方向，慌忙逃跑。
也就是在那一次，月霜剑上第一次沾上了鲜血。
之后，洛青辞曾考虑给飞鹭一笔银两让她自由，谁知她什么也不要，只想待在她身边。
洛青辞知她身世可怜，可自己当时的处境并不适合带上这样一个小姑娘，直到一天自己病发险些被追杀的人发现时，得她相助，二人的感情也进了一分……
“我知道小姐待我好，可是小姐你自己……”
飞鹭欲言又止，自己抹了把眼泪。
闻言，洛青辞收回思绪，淡然一笑，“飞鹭，生老病死，谁也阻止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
“小姐莫要胡说，小姐定会大病得治，福寿绵长的，飞鹭也会一直跟着小姐。”
面对洛青辞的感叹之语，飞鹭立即打断，生怕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雨已停，窗边正悬着一轮明月。
病发的疼痛感已沉淀在体内，洛青辞望着窗外会心一笑，“那是自然，有飞鹭在身边，我也舍不得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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