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释然
凌风阁的那小片竹林似是为搭配屋舍所种，眼前的这片竹林才真正称得上是竹林。
苍翠繁茂，不可胜数，茂林深篁间一条石路延展而去，增添了份隐逸味道。
洛青辞要打扫的，便是这条石路。
林间的幽静让她静下心来打扫，不久后，她再次走到了那当初避开跟踪的地方。
她分明记得当时自己就是在这里听见过潺潺水声，为何现在却听不见任何声响？
洛青辞心中疑惑，看向了石路的尽头，又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无人后，便拿着扫帚好奇而去。
走出了竹林，视野渐广，映入眼帘的是一别具一格的屋舍。
那屋舍用木头简单搭建而成，外有竹篱围绕，古朴自然，与外面的亭台楼阁相比，大不相同。
洛青辞只当是哪位高人居住于此，也不敢走近，只在外侧走了走。果然不久她便发现了水流痕迹。
只见一小股流水从脚下流过，与后山的祁水支流一般，最后隐隐流入地下，消失了踪迹。
她站在这里都未曾听到任何声响，难怪在竹林中未听到。
“何人在此？”
洛青辞看向了水流的来向，正想着那是何处，突然听到耳旁一语，似是位老者声音。
心知自己被此处主人发现，她立即向声音传来处行了一礼，恭敬道：“弟子受罚打扫竹林，误入此处，还望前辈恕罪。”
察觉到有人走近，洛青辞不知来人态度，连头也不敢抬。
“原来是你这小姑娘。”
洛青辞闻言，这才抬头，眼前老者正是那日在藏书阁指点过她的老爷爷。
比试完后她几次去藏书阁，都未发现这名老者身影。如今看来眼前老者见识广博，深居浅出，只怕来历不简单。
“原来是前辈，当日多亏前辈指点，让我大有精进，只是后来一直未能见到前辈，来不及道谢。未曾想到此处竟是前辈住所，打扰了前辈清静，还请前辈海涵。”
老者听后捋了捋胡须，正欲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洛青辞立即走去擦拭了石上的灰尘。
老者看了洛青辞一眼，坐下后仍旧面无表情，“你先说说你为何受罚？”
洛青辞随将昨晚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老者听后微微皱眉，“你说是严夫子罚你来竹林打扫的？”
“不错，严夫子将我需要打扫的地方画了张图，其中就有这片竹林。”洛青辞不知何故，还是将身上的地图拿出，展示在老者眼前。
老者看了一眼，皱起的眉头随之松开。洛青辞察觉到老者听她说完后语气和善了不少，也不知是什么改变了老者的态度。
“既然罚你打扫竹林，又为何会到此处？”
“前辈有所不知，初来山上时弟子曾误入竹林，听得潺潺水声，方才却并未听见声响，心中疑惑，故而闯入此处，看到了这道水流。只是不知这水流来自何处？”
老者随之看了一眼，又站起了身，“这水流不就是来自你昨晚出事的地方吗？”
洛青辞听后一顿，她怎么也不能将那条平静流淌的海棠溪与眼前这道细小的水流相联系，“那为何此处的流水如此之少？难道是弟子当时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海有潮涨潮落，溪流亦有繁枯之时，待开春之后，你亦可看到此处奔涌的溪水。”
洛青辞这才注意到水流两侧格外平坦，想必是常年冲刷的结果，“原来如此，敢问前辈，这就是海棠溪的尽头吗？”
“是，也可以说不是，”老者微微颔首，又低头看向了远处，“海棠溪本是人为引造，自然要归往它应该流去的地方，至此没入土中，可谓终途。可溪流没入地下，焉知没有暗聚成流？似断非断，似流非流，顺其自然而已。溪流如此，人的生命何尝不是？”
老者的话在洛青辞耳边回旋，让她心生触动，不禁追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说人的生命就如同这水一般，奔涌不息，看似终结之时，实则另有出路，只需顺其自然即可？”
“有没有出路我不知道，不过生老病死，自有定数。”
“多谢前辈指点，弟子先告辞了，”洛青辞心中感慨万千，正欲离开，又转身问道：“敢问前辈，弟子日后还能来此吗？”
“想来便来吧，我不过一山中闲人罢了。”
洛青辞听后，对着老者的背影施了一礼，随即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处禁止弟子来此，还有老者发现有人闯入本是动怒，听到洛青辞受罚经过后改变了态度的原因，是因为他明白了那位严夫子是在向他引荐，偏偏他早已认识了这个小姑娘。
回到了竹林，洛青辞继续打扫着余下的地方，脑中却思绪万千。
幼时每当自己病发时，他们都会哄骗自己，“阿辞乖，等找到了伤岁草，你的病就有治了。”
这样的把戏三五次后，她就明白了，这不过是他们的谎话。自那之后她就知道了自己会早年殒命的事实。
这几日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流连于祁水和海棠溪，想要找到那传说中的伤岁草，可结果却是，祁水流入深渊，海棠溪没入地下。
在每晚的苦苦寻找之后，其实她早该明白，这本是一次毫无意义、没有结果的寻找。其实她早已认定了自己活不过十六岁，只是她不肯承认而已。
方才与那位老者的一番对话，让她开始正视自己的生死，放下了自己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东西。
从今以后，忘了伤岁草，顺其自然吧……
当日傍晚，洛青辞捶着手臂回到了凌风阁，看着书房中闪烁的灯光，她知道那位师父就在里面。
但她并没有走去，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不久便熄了灯。
濯池推开了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眼中意味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暗处的墨方走出，“主子，昨晚之事已经查明，目前那陈少富拒不承认，山中弟子也无人敢出声，要不要我们的人出手？”
濯池看了眼墨方，沉言道：“不用。”
“今日落辞在打扫之时似有人有意散布落叶，要不要派人盯着？”
“她既然自愿替人受罚，那就让她长些教训，”濯池转身，继续着手中事务，“我让你办得那件事如何了？”
墨方眼中一顿，“消息已经传出，相信这两日便有结果。”
闻言，濯池嘴角一笑。
……
这一晚，洛青辞睡得很好。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阳光都照入了房中，她这才急忙起身拿起月霜剑，随即一顿又放下了手中的剑，拿起了一旁的扫帚。
不久后，洛青辞出现在石路上，看着路上比昨日多了一倍的落叶，她顿时傻眼。
这分明是有人有意为之，哪怕心中有所猜想，此刻却顾不得其他，认命般打扫起来。
石路上的落叶打扫下来，堆了半个人高。
这是把一片树林里的叶子都搬过来了吧？她叹了口气，只怕今晚要熬夜了。
临近黄昏，洛青辞看着整洁的道路，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最后一处打扫完，她就可以休息了。
途中，她发现一些弟子围在一处，窃窃私语，她好奇心大起，正欲走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便被人拉到了一旁。
苍翠繁茂，不可胜数，茂林深篁间一条石路延展而去，增添了份隐逸味道。
洛青辞要打扫的，便是这条石路。
林间的幽静让她静下心来打扫，不久后，她再次走到了那当初避开跟踪的地方。
她分明记得当时自己就是在这里听见过潺潺水声，为何现在却听不见任何声响？
洛青辞心中疑惑，看向了石路的尽头，又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无人后，便拿着扫帚好奇而去。
走出了竹林，视野渐广，映入眼帘的是一别具一格的屋舍。
那屋舍用木头简单搭建而成，外有竹篱围绕，古朴自然，与外面的亭台楼阁相比，大不相同。
洛青辞只当是哪位高人居住于此，也不敢走近，只在外侧走了走。果然不久她便发现了水流痕迹。
只见一小股流水从脚下流过，与后山的祁水支流一般，最后隐隐流入地下，消失了踪迹。
她站在这里都未曾听到任何声响，难怪在竹林中未听到。
“何人在此？”
洛青辞看向了水流的来向，正想着那是何处，突然听到耳旁一语，似是位老者声音。
心知自己被此处主人发现，她立即向声音传来处行了一礼，恭敬道：“弟子受罚打扫竹林，误入此处，还望前辈恕罪。”
察觉到有人走近，洛青辞不知来人态度，连头也不敢抬。
“原来是你这小姑娘。”
洛青辞闻言，这才抬头，眼前老者正是那日在藏书阁指点过她的老爷爷。
比试完后她几次去藏书阁，都未发现这名老者身影。如今看来眼前老者见识广博，深居浅出，只怕来历不简单。
“原来是前辈，当日多亏前辈指点，让我大有精进，只是后来一直未能见到前辈，来不及道谢。未曾想到此处竟是前辈住所，打扰了前辈清静，还请前辈海涵。”
老者听后捋了捋胡须，正欲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洛青辞立即走去擦拭了石上的灰尘。
老者看了洛青辞一眼，坐下后仍旧面无表情，“你先说说你为何受罚？”
洛青辞随将昨晚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老者听后微微皱眉，“你说是严夫子罚你来竹林打扫的？”
“不错，严夫子将我需要打扫的地方画了张图，其中就有这片竹林。”洛青辞不知何故，还是将身上的地图拿出，展示在老者眼前。
老者看了一眼，皱起的眉头随之松开。洛青辞察觉到老者听她说完后语气和善了不少，也不知是什么改变了老者的态度。
“既然罚你打扫竹林，又为何会到此处？”
“前辈有所不知，初来山上时弟子曾误入竹林，听得潺潺水声，方才却并未听见声响，心中疑惑，故而闯入此处，看到了这道水流。只是不知这水流来自何处？”
老者随之看了一眼，又站起了身，“这水流不就是来自你昨晚出事的地方吗？”
洛青辞听后一顿，她怎么也不能将那条平静流淌的海棠溪与眼前这道细小的水流相联系，“那为何此处的流水如此之少？难道是弟子当时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海有潮涨潮落，溪流亦有繁枯之时，待开春之后，你亦可看到此处奔涌的溪水。”
洛青辞这才注意到水流两侧格外平坦，想必是常年冲刷的结果，“原来如此，敢问前辈，这就是海棠溪的尽头吗？”
“是，也可以说不是，”老者微微颔首，又低头看向了远处，“海棠溪本是人为引造，自然要归往它应该流去的地方，至此没入土中，可谓终途。可溪流没入地下，焉知没有暗聚成流？似断非断，似流非流，顺其自然而已。溪流如此，人的生命何尝不是？”
老者的话在洛青辞耳边回旋，让她心生触动，不禁追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说人的生命就如同这水一般，奔涌不息，看似终结之时，实则另有出路，只需顺其自然即可？”
“有没有出路我不知道，不过生老病死，自有定数。”
“多谢前辈指点，弟子先告辞了，”洛青辞心中感慨万千，正欲离开，又转身问道：“敢问前辈，弟子日后还能来此吗？”
“想来便来吧，我不过一山中闲人罢了。”
洛青辞听后，对着老者的背影施了一礼，随即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处禁止弟子来此，还有老者发现有人闯入本是动怒，听到洛青辞受罚经过后改变了态度的原因，是因为他明白了那位严夫子是在向他引荐，偏偏他早已认识了这个小姑娘。
回到了竹林，洛青辞继续打扫着余下的地方，脑中却思绪万千。
幼时每当自己病发时，他们都会哄骗自己，“阿辞乖，等找到了伤岁草，你的病就有治了。”
这样的把戏三五次后，她就明白了，这不过是他们的谎话。自那之后她就知道了自己会早年殒命的事实。
这几日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流连于祁水和海棠溪，想要找到那传说中的伤岁草，可结果却是，祁水流入深渊，海棠溪没入地下。
在每晚的苦苦寻找之后，其实她早该明白，这本是一次毫无意义、没有结果的寻找。其实她早已认定了自己活不过十六岁，只是她不肯承认而已。
方才与那位老者的一番对话，让她开始正视自己的生死，放下了自己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东西。
从今以后，忘了伤岁草，顺其自然吧……
当日傍晚，洛青辞捶着手臂回到了凌风阁，看着书房中闪烁的灯光，她知道那位师父就在里面。
但她并没有走去，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间，不久便熄了灯。
濯池推开了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眼中意味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暗处的墨方走出，“主子，昨晚之事已经查明，目前那陈少富拒不承认，山中弟子也无人敢出声，要不要我们的人出手？”
濯池看了眼墨方，沉言道：“不用。”
“今日落辞在打扫之时似有人有意散布落叶，要不要派人盯着？”
“她既然自愿替人受罚，那就让她长些教训，”濯池转身，继续着手中事务，“我让你办得那件事如何了？”
墨方眼中一顿，“消息已经传出，相信这两日便有结果。”
闻言，濯池嘴角一笑。
……
这一晚，洛青辞睡得很好。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阳光都照入了房中，她这才急忙起身拿起月霜剑，随即一顿又放下了手中的剑，拿起了一旁的扫帚。
不久后，洛青辞出现在石路上，看着路上比昨日多了一倍的落叶，她顿时傻眼。
这分明是有人有意为之，哪怕心中有所猜想，此刻却顾不得其他，认命般打扫起来。
石路上的落叶打扫下来，堆了半个人高。
这是把一片树林里的叶子都搬过来了吧？她叹了口气，只怕今晚要熬夜了。
临近黄昏，洛青辞看着整洁的道路，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最后一处打扫完，她就可以休息了。
途中，她发现一些弟子围在一处，窃窃私语，她好奇心大起，正欲走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便被人拉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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