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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识人

    “陈少富,你要做什么?”洛青辞高声问道,俨然对陈少富此举很是生气。

    “哎呀,本想等会儿再让你的丫鬟掉下去的,我也没想到这绳子这么不结实。既然如此,那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洛青辞这才明白陈少富根本就不打算放过飞鹭,心中恼怒,奈何自己身受重伤,又被逼至绝境,子渺则极力拉扯着那根绳子。

    现在,无一人能制止他做什么。

    陈少富手持匕首一步步向洛青辞靠近,走到一半便被子渺的一只手死死拉住,他这才回头看着子渺,“既然你如此坏我的事,那就别怪我了。”

    言罢,他便拿出了那枚烟花,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要!”

    就在那枚烟花快要上天的刹那,洛青辞随即抓起一颗石子,用尽全力对准一掷,让那枚烟花在半空散了开去。

    她突然无比庆幸,自己学习箭术时未曾偷懒。

    而她刚想松一口气,便见子渺突然起身,接下了一支利箭。

    洛青辞定眼一看,那支暗箭,直指飞鹭。

    一时,子渺倒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受到绳子拉扯,可他却未曾松手。

    眼看他就快被拉下悬崖,他随即将绳子缠绕在身上,用身体抵在一块巨石之上,硬生生阻止了自己的下坠,也稳住了那根绳子。

    只听得咳嗽一声,子渺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洛青辞惊讶于子渺此举,下意识地,便冲到了子渺跟前。

    看着他虚弱的表情以及箭上发黑的血迹,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你怎么样?”

    “落姑娘,我……”

    子渺轻声一语,看了眼身下的绳子,便昏倒过去。

    在连唤几声都未有回应后,洛青辞瘫坐在地上,心中凌乱。看着子渺以命保护飞鹭的举动,甚至连那枚烟花都未阻止,她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她的确不满于子渺对她的欺骗,可此刻,就连她也分不清,她对子渺有无恨意。

    “多么感人的一幕啊,既然你们如此情深义重,那就一起去死吧。”

    陈少富走近,连匕首都丢弃在地,眼中杀意分明。

    洛青辞微微站立着,紧握拳头,目光冷冷地盯着,眼中怒气翻涌。

    就在二人不过两步距离,都准备动手之时,一支利箭窜来,直中陈少富心脏。

    洛青辞眼前一惊,眼看陈少富身体微倾,欲要倒下,突见他身后又窜来一支利箭,可这支利箭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

    她突然心中一震,立即上前,将陈少富微微倾斜的身躯又拉了起来。

    这一箭,正中陈少富左肩。

    看着眼前熟悉的箭羽,洛青辞顿时明白是何人所为,她并未管不远处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而是一把扶住了半跪在地、奄奄一息的陈少富,激切道:“说!你背后之人是谁?”

    此番布局,准备充分,加之之前的后山之事和海棠溪之事,洛青辞相信,他背后一定有人谋划。

    “落辞,你得罪了不该惹的人。”

    鲜血直流的陈少富冷笑着低声一语,便径直倒在地上,没有半点气息。

    见状,她拼命晃动着陈少富的身体,都无济于事,突感气血上涌,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幕,落入了一众来人眼中。

    一众侍卫四处查探着,濯池则在离洛青辞三四步远的位置停下,定眼看着瘫坐在地的女子,目光凌厉。

    墨方看着血染衣衫的洛青辞,随即上前欲要搀扶,“落师妹,我扶你……”

    洛青辞拒绝了墨方的好意,只侧身看向悬崖边。

    “小姐,你没事吧?”

    被救起的飞鹭见洛青辞一脸憔悴地瘫坐在地上,刚解开绳索便上前抱住了她。

    洛青辞推开飞鹭,见飞鹭身上只受了些轻伤,面上欣慰一笑,转而对墨方神色严肃道:“还请师兄将飞鹭和子渺送回去疗伤。”

    墨方听后一顿,看了主子一眼,最后还是让人腾出了空地。飞鹭犹豫了片刻,见洛青辞似乎有话要与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说,也跟着离去。

    不久后,断月崖边,只剩二人。

    洛青辞用手捂着胸口,深呼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站起,与濯池四目相对,眼神之中流露着丝丝怒气。

    濯池默默看着面前血染衣衫的女子,眼中深邃不明。

    “师父随后的那一箭,是冲着子渺来的吧,师父为何要如此?是不是刚才我没有拦下那一箭,他就会死!”

    洛青辞面色平静,却是字字铿锵有力。此刻的她心中百转千回,她不敢想象,若她没有注意到那一箭,会是什么后果。

    濯池听得洛青辞此言,心中亦是血气翻涌,“你今日赴约而来,却落得如此地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早就告诫过你,这世间人心险恶。”

    “在师父心中,是非善恶就如此泾渭分明吗?师父只见子渺欺瞒算计于我,可知他背后原因?这次陈少富手中可是握着他妹妹的性命。”

    说到此,洛青辞隐隐有些担忧。

    濯池冷笑一声,若是眼前之人能听他一句,也不至于有今日之事,“被逼无奈又如何?在两者之间,他终究选择伤害了你。从他作出选择的那一刻起,这场赌注,你就已经输了。”

    洛青辞看着地上的淋淋血迹,方才的那一幕她记忆犹新,“不错,他此番欺瞒于我,我确实输给了师父。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虽有错,却错不至死,况且若非他舍身相救,飞鹭可能早已丧命。”

    濯池的目光随着洛青辞看去,“怎么,看到他以命补过,你心软了?初见时你对追杀你的那群杀手毫不留情,怎么现在就如此善意大发?”

    洛青辞注视着濯池的双眼,似要洞穿他的内心,“我确实心软了,师父也曾说过,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所以我一直在用心看。他今日选择伤害我,我虽心痛却觉得无法苛责他什么,从他舍命挡下那一箭开始,我突然没那么心痛了。”

    闻言,濯池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他指了指悬崖边,厉声道:“那今日若是我没来,你是要与陈少富血拼到底,还是要跳下断月崖?你又有几条命,够你这般挥霍?”

    “那师父此来就是为了指责我识人不察吗?师父自己不也没能照看好飞鹭?”洛青辞苦笑一声,侧对着濯池,继续道:“当初上山之时,师父以飞鹭的性命相胁,我与师父更是约法三章,本以为师父会照看好她,就算子渺说出了飞鹭的藏身之地也不会让她那么轻易被抓了去,殊不知她今日也会遭此劫难。师父心中可觉得此事也有自己的一点责任?”

    “我……”

    濯池当场被问住,这件事上,他确实有责任,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洛青辞向前慢慢走了几步,一手便拔出了插在地上的月霜剑,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血迹,继续道:“若是飞鹭今日有何不测,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师父,也不会原谅自己。所幸飞鹭今日无事,师父与我都无须太过自责。”

    一语言罢,洛青辞便径直走了,留下濯池一人吹着冷风,不知在想什么。

    “主子,我们安排在那丫鬟身边的人今日被人调离,故而没能看好她。”看着自家主子眉头紧锁,暗处的墨方现身惭愧一语。

    “领鞭一百。”

    墨方心中担忧着二人会愈加疏远,不禁开了口,“那落辞那边……”

    濯池抬头看向了不远处,沉言道:“论识人之明,我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