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春日
御花园中，满路芬芳，数不清的名贵花草竞发；姹紫嫣红间，停驻一群莺莺燕燕；过道之间，宫人往来频繁，端着各样茶水、瓜果、点心之类，侍奉着在座的一众贵人；坐席之上，贵妇人左右问好，言笑晏晏，一派祥和欢乐之景。
洛青辞悠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位置不前不后，却甚是耀眼。阿姐则坐在前侧，二姐坐在自己右后，也不知是谁人如此安排。
听着四座的奉承客套之语，洛青辞心中动然。若是娘亲在世，这里也该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摇了摇头，她不再多想，也不在意不时投来的几道目光，随手拿起了面前的糕点，默默吃着，早起至此，肚中早已空空。
正吃着，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端坐的人，疑惑道：“二姐，你就干坐着，你不饿吗？”
洛清梦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不饿，三妹还是收敛一些，多想想祖母交代的话。”
洛青辞摇了摇头，又吃了一口，“这不人都还没到齐吗？”
“切！一来就知道吃，真是没教养啊。”
畅谈声中，耳畔传来一道低语。
洛青辞看向邻座，只见一容貌俏丽的华服女子端坐着，面上却是一副厌恶之色。
那话是对她说的。
她眼中一顿，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女子，“你是何人？”
女子看了她一眼，哂笑一声，“你不认识我，我却知晓洛三小姐的大名，看你今日穿得人模狗样的，却一点都不知道这席上规矩。”
闻言，洛青辞皱了皱眉，这话中的敌意如此明显，可她与眼前之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小姐此言就有教养吗？小姐不妨将方才的话说大声点，让周围的人都来听听。”
“你！”女子咬了咬牙，不再旁看。
被人无端扰了心情，洛青辞再无胃口，这才抬头打量了一番座位，发现李良年斜坐在自己的对面，他的跟前，坐着一位面容可亲的妇人，正笑着与旁座交谈。
那想必就是丞相夫人吧？洛青辞心想。
再抬头，她的目光则正盯着与李良年对饮之人。
那男子一身劲装，长发高冠，容貌俊逸，剑眉星目，眉宇间几分英豪之气，凛凛不可犯。
察觉到几名小姐的目光也正注视着那处，洛青辞焦急地看了眼阿姐。别人不认识那名男子，她可是认识。
若说朝中有名的武将，除了爹爹，还有位黎老将军，只是黎老将军在战场留下了旧疾，常年住于令夏。
黎老将军膝下，有一子名平章，自幼长于军营，多年在外剿匪，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中郎将，实乃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年轻一辈中，习武领兵之事上少有能出其右者。
阿姐的心思，洛青辞自幼便知晓。
此刻她使了几次眼色，阿姐却无动于衷，倒让她有些心急。
许是注视得多了，那男子抬头看了洛青辞一眼。
洛青辞尴尬地笑了笑，又见李良年奇怪地看着她，让她有些疑惑，只得收回了目光。
“皇上驾到！”
笑语声中，一高声传来，众人纷纷归座。一时安静，跪地一片。
片刻之后，走来一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形微胖，发鬓微白，目光炯炯有神，让人不敢直视，举止之间，自带威严之气。
洛青辞跪于地，微微抬头打量着来人。当今皇上她幼时也是见过的，如今不过苍老了些，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皇上身侧的一个华服妃嫔。
三年未见，那人的容貌一如昨日，没有丝毫变化，不由让她想起自己的娘亲，随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平身。”
皇上落座，面上带有喜悦之色，自顾喝着茶水。
众人起身，端坐着，未敢妄动。
身侧之人笑了笑，接过茶杯，“皇上，大家都等着皇上说话呢。”
闻言，皇上笑着看了眼台下，“今日设宴，诸位不必拘束，尽情畅玩便可，宫中难得这么热闹一次。”
话音刚落，丝竹声起，宫女往来，四座谈笑。正中处，走上一群舞女，翩翩起舞。
觥筹交错间，气氛瞬时活跃起来。
洛青辞闲坐着，不敢妄动，亦不敢再抬头。
从她看见自己正对面的那人开始，她就知道，这座位必是有意安排。
洛青辞心中感叹着，又看了眼上方那位满副笑意的美妇人，肤白貌美，风韵犹存。
她便是穆国公府嫡长女，当今的皇后。
世人都说，皇后娘娘位居高位，却待人亲和，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可谓皇上的贤内助。
可就是这样一位“贤良”的皇后，亲手害死了她的娘亲。
一想到自己还曾与她诸多亲近，她不由苦笑一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今日春日宴，或许自己真的不该来。
但她并没有表露出别样的神情。
上座的端王和晋华郡主眼中意味不明，远处的穆远清一直狠狠地盯着她，正对面的那人不时也会将目光投向她这边。
就算是那位皇后娘娘不经意间看向她时，她也只是装作未见，面色平静，低头看着桌面。
一曲舞罢，皇后呈上一杯御酒，笑道：“皇上，今年春日宴，不妨让台下在座的展示展示才艺助兴，也多些热闹。”
“嗯，”皇上点了点头，“不错，在座的有什么才艺，就尽情展示，上台的人朕重重有赏。”
闻言，众人眼中一亮。在皇上面前公开表演才艺，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洛青辞亦是一惊，展示才艺？说好的喝茶吃酒、赏花看戏呢？
不知为何，她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那谁先开始呢？”皇后打量了一圈儿，最终目光锁定，“晋华，没人敢站出，要不你来打个头场？”
闻言，众人目光看向了上方端坐的晋华郡主，只见她盈盈起身，施了一礼，“承蒙舅母高看，晋华愿作画一幅，全当为今日宴会助兴了。”
“好，晋华画艺一绝，今日春日宴上的美景晋华可要全都画上去。”皇上应和道，示意宫人取来笔墨纸砚。
少女面上一笑，看了眼四座，取笔点墨，神态自然。
半刻之后，墨笔搁在一旁，画卷被宫人展开。
只见宣纸之上，群芳盛开，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特别是一株大红牡丹娇艳欲滴，富贵华美。
观赏之间，似能嗅到那纸上的花蕊芬芳。
洛青辞心中赞叹，不由看了眼对面，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随即收回了目光。
“好！不愧是晋华。”皇上拍手称赞，“将新进贡的那盏琉璃宫灯拿上来。”
晋华撇了眼台下，含笑道：“晋华献丑，多谢皇帝舅舅赏赐。”
紧接着，在众人的羡慕目光下，晋华接下了赏赐。
许是被这激励，又一女子起身。洛青辞一看，不正是方才与自己交谈的人吗？
“臣女孙月溪，愿弹奏一曲助兴。”
这一次，皇上并未回应，自顾喝着茶。皇后点了点头，“开始吧。”
琴音骤起，虽不及阿姐弹奏得好，却也婉转有致，不过弹琴之人有些紧张，未能完全发挥出曲子的意趣。
如此，刚见识了晋华郡主的绝美画作，再听这琴音倒觉得有些难以入耳，让台下之人略有失望。
洛青辞的注意力却不在琴音上，从她听到那女子报出名字的一刻，她就盯着台上之人。
她说自己姓孙，朝堂之中，又有几位孙姓官员？
细看之下，她终于从那女子身上看出几分故人的影子，不由心中一震。
“臣女献丑，”一曲谈罢，女子看了眼台下以及上方兴致泛泛的神情，又继续道：“皇上，臣女听闻平南侯府的小姐个个才艺出众，不知可否上台展示一番？”
“平南侯府？”闻言，皇上睁开了双眼，似是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趣道：“朕记得，洛侯府中有个行三的姑娘。”
洛青辞悠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位置不前不后，却甚是耀眼。阿姐则坐在前侧，二姐坐在自己右后，也不知是谁人如此安排。
听着四座的奉承客套之语，洛青辞心中动然。若是娘亲在世，这里也该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摇了摇头，她不再多想，也不在意不时投来的几道目光，随手拿起了面前的糕点，默默吃着，早起至此，肚中早已空空。
正吃着，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端坐的人，疑惑道：“二姐，你就干坐着，你不饿吗？”
洛清梦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不饿，三妹还是收敛一些，多想想祖母交代的话。”
洛青辞摇了摇头，又吃了一口，“这不人都还没到齐吗？”
“切！一来就知道吃，真是没教养啊。”
畅谈声中，耳畔传来一道低语。
洛青辞看向邻座，只见一容貌俏丽的华服女子端坐着，面上却是一副厌恶之色。
那话是对她说的。
她眼中一顿，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女子，“你是何人？”
女子看了她一眼，哂笑一声，“你不认识我，我却知晓洛三小姐的大名，看你今日穿得人模狗样的，却一点都不知道这席上规矩。”
闻言，洛青辞皱了皱眉，这话中的敌意如此明显，可她与眼前之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小姐此言就有教养吗？小姐不妨将方才的话说大声点，让周围的人都来听听。”
“你！”女子咬了咬牙，不再旁看。
被人无端扰了心情，洛青辞再无胃口，这才抬头打量了一番座位，发现李良年斜坐在自己的对面，他的跟前，坐着一位面容可亲的妇人，正笑着与旁座交谈。
那想必就是丞相夫人吧？洛青辞心想。
再抬头，她的目光则正盯着与李良年对饮之人。
那男子一身劲装，长发高冠，容貌俊逸，剑眉星目，眉宇间几分英豪之气，凛凛不可犯。
察觉到几名小姐的目光也正注视着那处，洛青辞焦急地看了眼阿姐。别人不认识那名男子，她可是认识。
若说朝中有名的武将，除了爹爹，还有位黎老将军，只是黎老将军在战场留下了旧疾，常年住于令夏。
黎老将军膝下，有一子名平章，自幼长于军营，多年在外剿匪，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中郎将，实乃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年轻一辈中，习武领兵之事上少有能出其右者。
阿姐的心思，洛青辞自幼便知晓。
此刻她使了几次眼色，阿姐却无动于衷，倒让她有些心急。
许是注视得多了，那男子抬头看了洛青辞一眼。
洛青辞尴尬地笑了笑，又见李良年奇怪地看着她，让她有些疑惑，只得收回了目光。
“皇上驾到！”
笑语声中，一高声传来，众人纷纷归座。一时安静，跪地一片。
片刻之后，走来一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形微胖，发鬓微白，目光炯炯有神，让人不敢直视，举止之间，自带威严之气。
洛青辞跪于地，微微抬头打量着来人。当今皇上她幼时也是见过的，如今不过苍老了些，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皇上身侧的一个华服妃嫔。
三年未见，那人的容貌一如昨日，没有丝毫变化，不由让她想起自己的娘亲，随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平身。”
皇上落座，面上带有喜悦之色，自顾喝着茶水。
众人起身，端坐着，未敢妄动。
身侧之人笑了笑，接过茶杯，“皇上，大家都等着皇上说话呢。”
闻言，皇上笑着看了眼台下，“今日设宴，诸位不必拘束，尽情畅玩便可，宫中难得这么热闹一次。”
话音刚落，丝竹声起，宫女往来，四座谈笑。正中处，走上一群舞女，翩翩起舞。
觥筹交错间，气氛瞬时活跃起来。
洛青辞闲坐着，不敢妄动，亦不敢再抬头。
从她看见自己正对面的那人开始，她就知道，这座位必是有意安排。
洛青辞心中感叹着，又看了眼上方那位满副笑意的美妇人，肤白貌美，风韵犹存。
她便是穆国公府嫡长女，当今的皇后。
世人都说，皇后娘娘位居高位，却待人亲和，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可谓皇上的贤内助。
可就是这样一位“贤良”的皇后，亲手害死了她的娘亲。
一想到自己还曾与她诸多亲近，她不由苦笑一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今日春日宴，或许自己真的不该来。
但她并没有表露出别样的神情。
上座的端王和晋华郡主眼中意味不明，远处的穆远清一直狠狠地盯着她，正对面的那人不时也会将目光投向她这边。
就算是那位皇后娘娘不经意间看向她时，她也只是装作未见，面色平静，低头看着桌面。
一曲舞罢，皇后呈上一杯御酒，笑道：“皇上，今年春日宴，不妨让台下在座的展示展示才艺助兴，也多些热闹。”
“嗯，”皇上点了点头，“不错，在座的有什么才艺，就尽情展示，上台的人朕重重有赏。”
闻言，众人眼中一亮。在皇上面前公开表演才艺，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洛青辞亦是一惊，展示才艺？说好的喝茶吃酒、赏花看戏呢？
不知为何，她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那谁先开始呢？”皇后打量了一圈儿，最终目光锁定，“晋华，没人敢站出，要不你来打个头场？”
闻言，众人目光看向了上方端坐的晋华郡主，只见她盈盈起身，施了一礼，“承蒙舅母高看，晋华愿作画一幅，全当为今日宴会助兴了。”
“好，晋华画艺一绝，今日春日宴上的美景晋华可要全都画上去。”皇上应和道，示意宫人取来笔墨纸砚。
少女面上一笑，看了眼四座，取笔点墨，神态自然。
半刻之后，墨笔搁在一旁，画卷被宫人展开。
只见宣纸之上，群芳盛开，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特别是一株大红牡丹娇艳欲滴，富贵华美。
观赏之间，似能嗅到那纸上的花蕊芬芳。
洛青辞心中赞叹，不由看了眼对面，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随即收回了目光。
“好！不愧是晋华。”皇上拍手称赞，“将新进贡的那盏琉璃宫灯拿上来。”
晋华撇了眼台下，含笑道：“晋华献丑，多谢皇帝舅舅赏赐。”
紧接着，在众人的羡慕目光下，晋华接下了赏赐。
许是被这激励，又一女子起身。洛青辞一看，不正是方才与自己交谈的人吗？
“臣女孙月溪，愿弹奏一曲助兴。”
这一次，皇上并未回应，自顾喝着茶。皇后点了点头，“开始吧。”
琴音骤起，虽不及阿姐弹奏得好，却也婉转有致，不过弹琴之人有些紧张，未能完全发挥出曲子的意趣。
如此，刚见识了晋华郡主的绝美画作，再听这琴音倒觉得有些难以入耳，让台下之人略有失望。
洛青辞的注意力却不在琴音上，从她听到那女子报出名字的一刻，她就盯着台上之人。
她说自己姓孙，朝堂之中，又有几位孙姓官员？
细看之下，她终于从那女子身上看出几分故人的影子，不由心中一震。
“臣女献丑，”一曲谈罢，女子看了眼台下以及上方兴致泛泛的神情，又继续道：“皇上，臣女听闻平南侯府的小姐个个才艺出众，不知可否上台展示一番？”
“平南侯府？”闻言，皇上睁开了双眼，似是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趣道：“朕记得，洛侯府中有个行三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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