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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露芒

    半个时辰后,洛青辞悠悠转醒,刚推开窗,便吃惊于面前熟悉的身影,“你怎么还在?”

    濯池收起了目光,定了定神,“那日三小姐守了本王一个时辰,冉竹姑娘又不在,本王想着,也要回三小姐一次。如此,才算两清。”

    看着濯池毅然离去的背影,洛青辞拍了拍桌子,面上一片愠色,对来人亦是不满,“冉竹,你故意的吧。”

    “我确实有意骗你前来,”冉竹面露无奈,“不过宣王刚才会在这儿守着你,我却没料到。”

    话音刚落,洛青辞随手便拿起一书籍,卷成一团对准面前之人,“你今日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饶不了你。”

    她想知道,明明自己已经多次表达对那人的厌烦,为何冉竹还要如此。

    冉竹一手推开书卷,“我给宣王治疗时,发现他的伤口恢复得极慢。几番诊脉后,我才确定,是因为宣王体内的一股寒气作祟。”

    冉竹打量了旁人,继续道:“你还记得我爷爷给你配制的续心丸吗?”

    洛青辞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与这有什么关系吗?”

    冉竹转过身,抽出一本医书,翻到了某处,“续心丸所需百余种药材中,有一味雪岁草最为难得。雪岁草生于贫瘠极寒之地,采药者需爬至高山雪岭或可采得,加上雪岁草性寒,采摘之时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引寒气入体。此病虽于性命无碍,却压抑经脉,没个两三年药物调理是根除不了的。”

    闻言,洛青辞心中一震,“你想说……”

    “前几日在宣王府中,偶遇宣王饮药,那汤药中的药材,恰好可以抵制雪岁草的寒气。”

    话语间,冉竹打量着旁人的表情,想在那眼神中捕捉几分感动的神色,却并未看到。

    她心中不由心疼了几分,“所以我想着,你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便有意让你们相处,不过我似乎做错了,我很抱歉。不过洛三,我很好奇,如果不是续心丸治好了你的病,你又经历了什么才得以痊愈呢?”

    洛青辞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神伤,突然想起自己十五岁生辰那晚的场景,难怪之后他会暗中喝药。

    冉竹是为了她好,她明白。

    可是在知晓这样一个消息后,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心,“冉竹,他确实为我配制过续心丸,不过我已经不欠他什么了。我能大病痊愈,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此番归来,我已无男女之念。”

    听着话中的落寞,冉竹有些惊愕,她何曾见过面前之人伤感的一面?

    “你既然这么不愿见他,明日我便给他换个疗法,省得他又来易安馆。”

    洛青辞笑了笑,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那人,不见面对各自都好,“如此也好。”

    ……

    又过两日,城中纷繁议论之事终于落下帷幕。

    皇上亲派了三名官员处理南江决堤之事。一名出自端王的户部,一名出自庆王的刑部,还有一名,则出自鸿胪寺。

    洛青辞在看到这份名单之时,瞳孔一震,再未有过多反应。

    另一边,大理寺已递交了朱家的种种罪证。皇上大怒,下令三日后问斩有关之人,一时,民众反响热烈。

    然而让令夏官员以及权贵更为关心和震惊的是,皇上下令之前,曾召宣王入宫。

    据说,皇上屏退左右,与宣王相处了近一个时辰,无人知他们聊了什么。

    之后,宣王被安排到礼部,协助处理政事。

    一个一向被皇上漠不关心的皇子突然被启用,一个出身卑贱的皇子在回到令夏不到一年时间突然可以站立于朝堂之上,让一众官员瞬时察觉到些许风吹草动。

    此举意味着什么?难道皇上有意在庆王和端王之后,又培养一位皇子?

    圣心难测,众人心中纷纷猜想。

    此刻,濯池静立在某处茶楼的靠窗处,窗外车马喧嚣,杯中热茶氤氲,思绪已飞远。

    那日金銮殿中,一个手握南楚权势的人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站立的男子,充满了打量、猜忌、犹疑,以及一身冷意。

    而那个男子,亦是如此。

    僵持了半刻之后,上方之人终于缓了缓神色,“朕问你,朱家之事,你可有在背后推动?”

    “自然是有的,”男子垂眸,正眼相对,“父皇。”

    这场两虎相斗的好戏之中,焉能没有他的一份?

    闻言,上方之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第一次,他从面前这个一身冷意的儿子口中听到那两个字,不由心头一恸,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但身为帝王,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下去。停顿片刻后,他又开了口,“你想要做什么?”

    男子冷笑一声,“我想要什么,父皇就会给吗?”

    上方之人眼中一顿,稍缓神色,“你既然回来了,也该去你母亲的住处看看,那也是你从小待过的地方。”

    话音未落,男子身上瞬时生出一丝冷意,转过身去,“父皇若无他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你给朕站住!”上方之人高声走下,目光左右四顾,“听闻这次你受伤落水,与那洛三小姐有些关联?”

    男子目光一顿,冷漠的神情上没有任何波动,“儿臣受伤在游船失火那日之前,与她又有何关系呢?”

    “很好。”

    看着男子平静的神色,那人有些失望,“你既有意,朕就给你个机会。”……

    “池哥哥,原来你在这儿。”

    思绪间,身后传来一道声响。

    濯池眸光一闪,看了眼来人和身后僵持的墨方,恢复了往日神情,“晋华,你来有事吗?”

    晋华满眼关切,“我来就是想知道,池哥哥为何这么快就要选择进入朝堂?你不是说过还要准备一段时间吗?”

    濯池面色平静,喝了口茶,“总归是要走这一步的,此刻又有什么关系呢?”

    闻言,晋华再也掩饰不住内心激动,“难道不是因为她?池哥哥,你想要什么,晋华可以帮你的。她都已经那样对你了,你又何必要救她?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够了,晋华,你今日有些反常。”

    濯池冷言一语,松开了那双纤纤玉手,“你曾有恩于我,我才对你多有纵容。可这并不代表,你能干预我的事,包括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意识到自己失礼,晋华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谁也不知道,当她知晓这些消息,有多么激动。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做了那么多,她洛青辞一出现,一切都变回原来了。

    “是晋华关心则乱,池哥哥莫要放在心上,我也应该给池哥哥一些时间的。”

    濯池面色稍缓,看了旁人一眼,“晋华,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闻言,晋华犹豫了片刻,盈盈一笑,“池哥哥忘了吗?七年前我准备到祈延山拜师学艺,遇到山匪拦路打劫,是池哥哥救的我。之后我虽帮过池哥哥一些小忙,但比起救命之恩,却是不足挂齿的。我还记得,那时我女扮男装,想要拜池哥哥为师父,却被池哥哥一眼就发现了。”

    濯池目光一顿,似在回忆着什么。这个足以成为佳话的初遇于他生命中经历过的其他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眼前这个养尊处优的小郡主,当时一直打量着他。

    “依稀有这么一回事。”濯池点了点头,面色如故,“那时你与其他人的言谈举止都不同,我自然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