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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碧月

    洛青辞眼中一顿,随即又想到什么,“你父皇……有没有过特别在意的人?还记得清河寻氏未被选上的原因吗?‘折枝’二字有何寓意吗?”

    景乐思索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啊,父皇的妃嫔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也从未听闻父皇专宠过哪位妃子啊。”

    “对了,幼时我曾偷偷看见父皇喝醉了酒对着一面墙发呆,那也是我唯一一次发现父皇很伤心的样子。辞姐姐,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景乐补充道。

    察觉到气氛有些忧虑,景乐面上一笑,“辞姐姐,我们不说这些了。辞姐姐有没有想过,日后要嫁给一个怎样的人呢?”

    洛青辞眼中一顿,脑海中竟回想起那副冷漠的面孔,随即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道声响,一束烟花在夜空灿烂绽放。

    “哇,想不到这儿还能看见烟花。”景乐忙起身,眼中一片喜悦。

    洛青辞眸中闪过一丝暗芒,“景乐,时候不早,我也该去找阿姐准备回府了。”

    景乐有些不舍,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辞姐姐,你路上小心。”

    洛青辞点了点头,将守在亭外的宫女叫了过去,随即暗自离去。

    她并未去找阿姐,而是回到了席上,发现那道人影已了无踪迹。而另一侧,端王与庆王两相对饮,言笑晏晏。

    见状,洛青辞径直便离了席,向着宫门而去。

    “连珠,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府了,你去告诉阿姐一声,便和阿姐一路回来吧。”

    闻言,连珠眼中一顿,“小姐要独自回府吗?此刻都快深夜了,未免有些不安全,还是让连珠跟着吧。”

    洛青辞摇了摇头,“不用,不过几步路,我可以走回去,你去寻阿姐便好。”

    见面前之人语气坚定,连珠只得作罢,“是。”

    凉夜如冰,云间月未眠。薄雾渐起,掩去一身月华,天河边,依稀星子闪烁。

    热闹的灯市,拥挤的人群,喧哗的叫卖声,俱笼罩在无边的夜色之下。

    城东的一处孤巷间,却了无人影,寂静一片。

    “主子。”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声音,洛青辞刚一转身,便发现青锋捂着手臂,衣衫处,血迹未干,“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青锋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邺城城守就在里面,如今端王的人在暗中牵制庆王的人,只是宣王带人紧追不舍,只怕再过不久就会追到此,主子带人快走吧。”

    “不,你先驾着马车走,我来断后。”看着马车内一个受伤昏迷的肥胖的中年男子,洛青辞眸光一闪,似乎隐隐听到了脚步声,“把剑给我。”

    闻言,青锋忙拒绝道:“不可!”

    “青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主子万事小心。”

    看着面前之人目光凛然,一如清水亭外的诀别,青锋又看了眼自己的伤,终是从一侧取出了一把剑,递了上去。随即一个转身,坐上马车扬鞭而去。

    听着马蹄声渐远,洛青辞这才转身,看了眼手中的月霜剑。

    据青锋所说,这是一黑衣男子交给他的。那人应该就是墨言吧。

    俄顷,果然有一群黑衣人赶来。

    洛青辞面色从容,看了眼为首之人,“宣王殿下行色匆匆,是要去哪儿呢?”

    看着面前熟悉的身影,濯池眼中一惊,示意身后诸人停步,“洛三小姐出现在此,倒令本王好生惊讶。”

    洛青辞嘴角一笑,“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今日良辰,不过是想和王爷谈谈心。”

    闻言,濯池似是发觉了什么,示意身后之人四去,“哦,可是本王今晚还有要事要做,不妨改日?”

    看着他身后之人各方离去,独留下自己身后的一条路,洛青辞眼中明亮了几分,“一个小小城守,竟也能劳烦王爷亲自动手,未免有些高看他。”

    “哦,洛三小姐竟知晓此事?”

    濯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突然不着急了,随即下马,“那洛三小姐可知,那邺城城守罪大恶极,手中还有份端王行贿的名单,今夜他正想着把那份名单交给庆王。我如今奉命追捕,洛三小姐在此拦我,可知要为此承担怎样的后果?”

    洛青辞点了点头,面上神色依旧,“哦,王爷不妨说明白点,好让我晓以利害。”

    濯池亦是笑了笑,面前之人的反应让他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不似以前,“端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出现在此?你可知,你这一步,若是被发现,只怕会毁了平南侯府忠义之名。你自己,也难辞其咎。”

    洛青辞苦笑一声,她焉能不知?

    但冉竹是余神医孙女的事,令夏城中少有人知。那一日,端王一言便道出了冉竹的身份,还说那件事有皇上的授意,是以,她不能、也不敢冒险。

    “平南侯府的声名,还轮不到宣王爷操心。至于我自己,死过一次的人,已经无所畏惧了。如果事发非要有一人为此谢罪,那就让我来好了。”

    “洛青辞!你不该出现在此!”闻言,濯池面上一片恼怒。

    看着面前之人这副神情,洛青辞不由觉得好笑,“这世间之事,从没有该与不该,只有想与不想。还记得祁延山上,你说这世间人心难测,想来那时我的反驳太过肤浅。你看,我也变了呢。”

    端王那日之言辞激切,但至少有一点他说得没错,自己的手上既已沾染了鲜血,便再也回不去了。

    她注视着面前之人深邃的眼神,这一次,竟觉读懂了几分。

    “据我所知,前不久朝堂之上的几桩血案,都与一个名叫暗雪阁的组织有关。暗雪暗雪,真是个好名字。有时,我真看不懂你,你究竟是世人称赞的濯池公子,还是搅弄风云的朝堂佞臣?”

    闻言,濯池心中一震,只收敛了些情绪,“如今朝堂一团死气,或结党营私,或谋利贪权,谁人之过?上不明,焉能责下?大奸若忠,大忠若奸,这世间从无黑白分明的事。”

    洛青辞笑了笑,“既然你都如此说了,又何必惊讶于我的出现呢?”

    “看来今晚,洛三小姐是不打算让路了,”濯池神色一定,随即走近了几步,“那不知你凭什么认为能拦得住我?”

    “若你执意如此,你便是我的敌人。”

    一语言罢,月霜剑出。

    夜空之下,少女手持长剑,直指于前,目光凛然。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又恢复了平常。

    濯池注视着面前之人,心血翻涌,“当年我教你用剑,你确定要如此相对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谋求的东西。如果注定要如此,我不会留情。”

    洛青辞神色平静,手中之剑未动分毫,“当年你教我剑术,就该料到会有什么结果。听冉竹说,你身染寒疾,武功受到压抑,故而我有自信,能与你一搏。”

    闻言,濯池只觉心中一痛,“对你而言,过往之事,就半分也没有可留恋的吗?”

    洛青辞看着面前一身冷意的男子,她竟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一丝伤心,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她幻想过无数相处的场景,却没有此刻持剑相对的场景。

    “有时候我不断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意气风发,我能够妥协懦弱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可是这一切永远都无法改变,曾经的情感再也难以回来。其实你我都明白,当年我们带着各自的目的成为师徒,终究会有决绝的一天。那是段无所依托的虚无感情,经不起任何现实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