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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雪焰

    “阿姐?”

    风荷院中,洛青辞对着满院树木发呆,眼中一片忧伤。突然,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她缓了缓神,只见明灯之下,阿姐默默看着她,不知已来了多久。

    洛青漪打量着面前之人,顺手为她披了件披风,理了理她略显凌乱的头发,“阿辞,你这次的伤可好全了?”

    “不过是小伤,早已无碍了,”洛青辞眼中一顿,笑了笑,“让阿姐担心了。”

    洛青漪的目光仍未离开,“阿辞,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出事,可是与那宣王有关?”

    洛青辞恍了恍神,“阿姐胡说什么呢?我与他已无瓜葛。”

    “真的?”洛青漪似是不信,“你可不能对阿姐说谎。”

    闻言,想到那晚之事,洛青辞心中一痛,只觉眼泪回旋,瞬时便依偎在阿姐怀中,久久不肯松手,“阿姐,我错了,日后我再也不胡闹贪玩了。若我在落秋山上乖乖的不出去闲逛,也就不会出事了。”

    见状,洛青漪瞬时慌了神,忙安慰道:“好啦,阿辞,阿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看你,手怎么这般冰凉?”

    “我……”

    洛青辞冰冷的手被阿姐捂着,心中也多了些暖意。

    “好啦,快进屋子里待着,叫飞鹭多添些炭火来。”

    往年冬天,她可是最不怕冷的。洛青漪心疼了几分,面上一笑,“阿姐明日要去积善堂,回来给你炖汤喝。”

    洛青辞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面上笑了笑。

    娘亲走后,也唯有在阿姐面前,她能像个孩子一般,肆意玩闹说笑。

    她庆幸,在她难过的时候,还有阿姐关心……

    黎明到来,晨光洒落山间,落下片片光羽,炙烤着一夜的寒霜和残雪。远山处,云雾腾起。

    落秋山山脚,濯池站在一处,目光紧紧打量着面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象,半刻之后,这才开了口,“若她是那晚出事的,这山上也该留有些痕迹吧?”

    新雪已化,山坡又恢复了原来模样。此刻,石砾落叶之间,没有半点有人摔下的痕迹。

    这又说明了什么?

    墨方看了一眼,心中已然有所猜想,“主子是怀疑郡主那日说谎?阁中传信,那匪徒已意外身死,所指之人乃宫中一女子。”

    濯池眼中一顿,似乎未得肯定,“那雪堂呢?可有什么发现?”

    “属下在雪堂并未发现什么。听闻丞相府公子李良年曾到那里住过一晚,雪堂许是那时被人收拾的。”

    濯池看向了一旁,心中思绪万千。

    “主子,宫中出事了!”

    突然,墨言快马而来,急言道。

    能让墨言如此慌张的,也唯有那座宫殿。

    一时,濯池心中一震。

    金碧辉煌的令夏皇城中,有一座被人遗忘、荒废许久的宫殿,名唤“月华宫”。

    宫人偶尔路过,从不敢轻易靠近,时有新来的小宫女好奇询问,得到的除了严禁入内之外,也只是只言片语。

    据说,那宫殿是皇上多年前为一位宠妃所建。那名妃子,无人知其来历。

    但能让一位帝王如此,想必是位美人。

    可众人不解,当年发生了何事,让那宫殿就此荒废,还有那美人又去了何处。

    这一切的答案,宫中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今日,一场无故而起的熊熊烈火,更是欲将众人心底仅有的好奇也要抹杀干净。

    天气初晴,宫中不知何时起了大火,待到宫人发现时,大火已蔓延至那座宫殿。

    皇上听闻后震怒,下令灭火,但到底火势汹涌,那座昔日繁华的宫殿只剩下一地残垣。

    宫墙外,一男子快马而行,未等通报,便已闯入了宫门。

    濯池赶到之时,看着入目荒凉的景象,心中痛苦万分。

    房屋已烧毁,他记得,自己曾多次出入那道门;荷花池已毁坏不堪,那池边曾静坐不言的女子再难寻觅;曾在院中盛开的雪梅,只剩下一树残枝。

    碎石灰烬之间,寻不到半分当年的痕迹。

    那道记忆深处美丽而忧愁的女子的身影,恍然从未出现过一般。

    “宣王殿下,皇上请您过去。”

    宫人守在月华宫外,未敢入内。

    过了许久,里面的男子这才眨了眨眼,眼中一片凛然,冷意万分。

    御书房外,宫人肃穆。

    御书房中,独留二人。

    一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面色憔悴,苍老了许多般,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一幅画。

    那幅画,画的似是一女子,只是画作损毁不堪,已难辨认。

    独有画中的一枝雪梅,红得耀眼,跟血一样。

    上方之人见来人未行礼,并未责怪,“你来晚了,什么都烧没了,这幅画还是晋华冒死从火中抢救出来的,你来看看吧。”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并未上前,“火灾初发地并非在那里,是你没有下令救火。或者说,那是你亲手烧的!”

    “不!”

    闻言,上方之人摇了摇头,忙解释道:“你不知道,那火势着实凶猛。若不从月华宫切断,只怕会难以控制,会伤及更多人的性命。”

    “说到底,你还是关心你的皇宫,在意这无上的权力。”

    男子冷言一语,转身欲要离去。

    见状,上方之人有些激动,“池儿!”

    男子停步,却并未转身。

    上方之人眼中一片复杂,“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包括这南楚的江山。可你不能这样对我,这样对一个父亲。你的母亲若在世,也不希望你如此的。”

    “父是君,子是臣,我当永远谨记君臣之道。”男子冷冷看了他一眼,那鬓间的白发丝毫不能引起同情,“只是还请皇上日后莫要提及我的母亲,你不配!”

    看着那道毅然离去的身影,上方之人眼中满是忧伤与凄凉。

    他走近看向了一旁挂着的那副被烧得模糊不清的画作——美人折枝图。那是他亲笔题下的字,不由思绪恍惚。

    多年之前,宫中的惊鸿一瞥,让他情根深种。可他知道,那样一个担负着神圣使命的女子,不可亵渎,哪怕他身为帝王。

    后来,他凭一己之力,不顾世俗将那女子留在身边。每日下朝后,他日日都去看她,他想尽了办法只为博她一笑,可她毫不待见他。

    她冷落他,甚至以死相逼。她凭什么?

    他是一国之君,想做什么自然都可以,自然都是天道所应。

    后来,他们有了共同的孩子。他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她,他以为并没有什么事,可她的态度丝毫未改,对他们的孩子也狠心地不管不顾。

    在那无休止的冷落之中,他渐渐失去了耐心,再未踏入月华宫一步。

    最后一次,他怒气冲冲闯入月华宫中,只因时下瘟疫,灾荒不断,那孩子被测为不吉,他想要带走那孩子。

    可沉默多年的她却开口了,她不同意让那孩子祭坛。

    她明明那么厌恶那个孩子,为何还要在意他的死活?

    “我已将池儿的生死与南楚的命脉相连,如果你不想看到南楚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就尽管对他动手吧。”

    “你,你疯了!你不是很厌恶他吗?为何还要这样?”

    “呵,就算我再怎么厌恶他,他的生死也轮不到你来决定!”……

    当日,他气极,终是妥协了。

    那女子答应化解当前的危局,他则答应下旨将那个对外宣称是一宫女所出的四皇子,迁离令夏。

    可他没有想到,她会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