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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姐妹

    午日阳光暖暖地照耀着,街外,再无车马的喧嚣、嘈杂的吆喝,多了些明媚的春色。

    在这处清静的宅子里,直叫人想要安享这片闲暇时光。

    当洛青辞午睡起来正揉着朦胧睡眼,便发现院中探出个圆圆的小脑袋。

    她眼中一笑,示意连珠莫要出声。

    她悄然走到那道左右四顾的身影身后,趁着他不注意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脑袋转过头来,面上瞬时挂起一张大大的笑脸,拉着她便出了院子。

    几人一路走到了门外,洛青辞这才明白何意,“小清运,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跟婶娘说一声。”

    闻言,小清运眼中一顿,似有些害怕,一把便拉着洛青辞向外走。

    洛青辞被硬拉着,笑着摇了摇头,一把便抱起了小清运,“好,我们不去。”

    “去跟爹爹说一声,我带小清运去城里玩儿会儿。”

    府门外,洛青辞对着护卫轻声一语,便坐上了马车。

    沈氏,这个曾掌管着一府内务、号令一府侍从的妇人,实际已是有名无实。

    “小姐,我们今日不去积善堂了?”马车上,连珠好奇问道。

    洛青辞点了点头,捏了捏身旁孩子的脸蛋,“小清运,我们今日去城里玩儿好不好?”

    听到那个“玩”字,小清运便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兴趣。

    很快,马车驶进城门,到了繁华的街市,小清运掀开了车帘兴致勃勃地瞧着街上的新鲜的一切。

    然而不过半刻,马车便被迫停了下来。对面,是一辆马车。

    洛青辞一眼便认出了那辆马车,随即带着小清运下了马车。对面,亦是被搀扶着走下了道人影。

    见到来人,小清运面上一喜,忙跑了过去。

    对面之人摸了摸小清运的头,这才看了过来,“三妹怎么带运儿到这儿了?”

    洛青辞笑了笑,“小清运想要出府玩儿,就过来了。二姐近来可好?”

    闻言,洛清梦眼中一顿,“你们带小少爷坐我的马车回洛府,我和三妹去茶楼喝杯茶。”

    “二姐,小清运刚出来,明显是不想回去的,让他在马车上瞧会儿也好啊。连珠,二姐找我喝茶,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目光交织间,洛清梦点了点头,随即走进了茶楼。

    不久,茶楼某处,独剩下姐妹二人。

    洛清梦看了眼下方的马车,收回了那道和善的目光,“听闻三妹最近总带着运儿出府,不知是什么意思?”

    洛青辞跟着看了一眼,笑了笑,“不这样做,二姐怎会今日在此与我见面呢?”

    洛清梦面上瞬时生出些怒火,“洛青辞,你我之间的恩怨,还牵扯不到运儿头上。”

    洛青辞并没有被这突然的怒火吓到,“二姐说笑了,小清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小清运的感情不比二姐的少。不过二姐方才说到恩怨,我就听不明白了。”

    洛清梦缓了缓神色,“说吧,要我来所为何事?”

    “不过是许久未与二姐见面说话,想与二姐拉拉家常,”洛青辞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听闻二姐有喜,还未道贺。”

    洛清梦并没有喝,“如果你是想过问我府中生活,那我就告辞了。”

    “听闻二姐近日总去宫中?”

    “母后不放心,请了御医把脉。”

    听到此,洛青辞默默喝了杯茶,“二姐如今嫁入王府,又有了身孕,小叔若是在世,定然很欣慰。只是二姐自己觉得快乐吗?”

    洛清梦眼中一顿,“三妹想要说些什么?”

    “我说了,只是想与二姐拉拉家常,说些心里话。小叔战死那年,二姐不过九岁,我们四个算是同吃同住,一起长大。只是二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闻言,洛清梦笑了笑,“什么时候?三妹,你不会明白,寄人篱下是一种什么滋味。”

    “我确实未有体会,也不明白。”

    洛青辞眼中一顿,“不过我自认为,二姐与小清运到府后,爹爹与娘亲从未偏心于谁,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一视同仁,反倒是祖母……”

    “确实未有偏心,”洛清梦已然听不下去,神色沉了几分,“可就是这种一视同仁,才愈发让人觉察到自己的身份,事事察言观色,谨言慎行。”

    闻言,洛青辞眼中一顿,心中生出些悲凉,“要是小叔还活着,就没有这些事了。”

    洛清梦喝了口茶,似在强压着情绪,“事已至此,一切都无法改变。”

    看着面前之人有些激动的神色,洛青辞叹了口气,“二姐,我并不想在这时挑动你的情绪,也无意借旧事勾起你的心事。此来,我只想告诉二姐一件事的真相,关于九年前的那场南岭之战和小叔的死。”

    说着,她拿出了一封泛黄的书信。

    洛清梦注视着那信上的“吾兄亲启”四字,久违的字迹让她一时不敢接下那封信。

    半刻之后,她才颤抖着手,接下了那封不知存放了多久的书信。

    她慢慢拆开了书信,看到了上面已快模糊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字:

    敬告吾兄:当兄见此书信,弟正带兵与蛮族血战。弟当日受奸人诱导,心生贪念,通敌叛国,幸得兄长及时规劝点化,让弟幡然悔悟,未酿成大错。然事已定局,弟自知万死难赎此罪,更无颜面面对洛氏先祖,自愿领兵三万,从绝壁之处奇袭蛮军。此去,已无归返之心。若得上苍垂怜,侥幸得胜,恳请兄长将此事压下,一来母亲高龄,恐难承此重创,二来妻儿弱小,不忍其遭受牵连。弟感激不尽。绝笔。

    这一封信,洛清梦细看了一盏茶时间,中途之时,就已微微颤抖。

    那熟悉的字迹,那泛黄的信纸,那模糊的血迹,无不向她讲述着一个尘封了多年的故事与真相。

    洛青辞再次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叹了口气后,随即起身,“九年前,在南岭与蛮族最关键的那场战役中,两军激战了三天三夜,三万洛家男儿拼死血战七万蛮军,尸骨无存。蛮军自此土崩瓦解,洛家军一战成名。”

    没有人知道,那场为人津津乐道的胜利包含了一段怎样耻辱的历史;没有人知道,世代忠君爱国的洛氏一族的战绩上有过怎样不齿的一笔;也没有人知道,平南侯在受封之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当年南岭之战,兄弟二人同赴战场,结果一人战死沙场,尸骨无存,一人得胜归来,封侯进爵。洛二小姐就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

    洛清梦回过神来,眼眶已湿。

    误将亲人作仇人,误把奸人作贵人。原来从头至尾,都是她的一场笑话。

    “洛家不会因为二姐在背后做了什么而就此倒下。我只是不想二姐,成为这场权力角逐之中被人利用的工具。”

    言罢,洛青辞带着一身畅然离开了房间。

    茶楼中,洛清梦收起了书信,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泪水滑下脸颊,留在她微扬的嘴角上。

    她多么庆幸,那晚在宫中,她因着小清运的缘故作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让她不用愧疚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