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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故事

    光影晃动的房间中,坐着一个身形佝偻、鬓发微白的老者。

    老者身着黑衣,头戴斗笠,叫人看不清容貌。

    他的面前,正摆放着一副棋局,那双枯老的手则在棋盘上来回。

    洛青辞目光凛然地注视着他,“你是谁?”

    闻言,对面之人仍继续着手中动作,传出了一道沙哑声音,“姑娘此来不知道吗?”

    “血影楼,江湖中买凶杀人的神秘组织,据说只要接下酬金,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血影楼杀手无数,让人闻之变色,可是他们的听命之人,在这背后摆布着棋局的楼主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音落,斗笠之下传出了一道笑语。

    男子微微抬头,露出了半副模糊容貌,“我是说书人,是看戏者,是夜行客,是嗜血魔,是隐秘无形的存在,更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大恶之人。只要给足了银两,只要达到了我的要求,谋财害命烧杀抢掠,我样样都做,寻妻找子破案传信,我也样样都接。事前无踪,事后无影,连官府都拿我无折。这世间,有人对我深恶痛绝,有人对我感激戴德,但我想姑娘,一定不是后者。”

    闻言,洛青辞嘴角一笑,“四年前离开令夏,阁下派人不惜千里追杀,一年前回到令夏,阁下亦是手段残忍。为那几两酬金,能做到此,已是不错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的存在。姑娘应当庆幸,自己还活着,还能在此坐在我的面前。”

    洛青辞冷笑了一声,随即落座。那里,已备好了茶水。

    她喝了口茶,“那么阁下想要与我谈什么呢?”

    对面之人注视面前的棋局,“大概一年前,有人与我打了个赌,赌姑娘会不会被身边亲近之人背叛,结果我输了。作为补偿,我愿告诉姑娘一个故事。”

    洛青辞眼中一顿,注视着面前这个神秘之人,“哦,什么故事?”

    “大概十五年前,令夏城中有一文质彬彬、儒雅随和的青年才俊,他喜爱诗书,写得一手好字,作得一手好诗,画得一手好画。那时,他还未成名,不过是个刚从书院结业的不得志的年轻人。”

    “在那一年冬天,他在一场文人集会上与一官家小姐相识,那小姐容貌美丽,品性贤淑,更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他瞬时想起自己曾在雨中街头与之偶遇。二人一见面,便觉相见恨晚,知音难觅。他们吟诗作对,畅谈古今,暗许了终身。男子为表爱意,在那场集会上即兴作了一副雪景图。这副雪景图,让他在那场集会上饱受赞誉,更从此开启了他的仕途。”

    “男子被任命为宫廷画师后不久,便去了那位小姐府上提亲。三个月后,城中举行了一场热闹的婚礼,众人都说,他们男才女貌,是天作之合。婚后,他们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从未发生过争吵。”

    “一年后,他们喜获一女。自此,女子在府中相夫教子,男子潜心研究绘画,画技突飞猛进,寥寥几语,即可成画。时有人登门,拿出千金为求一画。”

    “他们的故事,被城中人传成了一场佳话,可谓金玉良缘。然而一家和乐不过四年,便突生了变故。府上遭遇了一场大火,夫妻二人惨死之时,他们的女儿偷溜去了街上玩儿,等她回府之时,一切已晚。”

    “大火之中,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爹娘被一男子所杀,亲耳听到了几人议论着那男子的身份。一夜之间,全府上下死于一场大火,只剩下一个弱女。”

    说到此,对面之人停了片刻,继续道:“再后来,那个孩子加入了一杀手组织。经过十年的苦学与历练,她成了一个厉害而又无情的杀手,她的心中一直想着报仇雪恨。哪怕她并不知道,她当年见到的只是被误导的一场假象。她真正该恨的,其实是那高位之人呐。”

    到此,对面之人戏笑了一声,随即喝了口茶,“我的故事说完了,姑娘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良久,洛青辞放下了茶杯,“阁下的故事很动人,也很凄惨。我想知道,阁下为何要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

    对面对人冷笑,看向了她,“因为姑娘不久将要招致一场杀身之祸。当然了,姑娘也可以不信,当作一场闲谈。”

    “哦,那祸从何来?”

    闻言,对面之人又看向了棋盘,未有言语。

    见状,洛青辞眼中一顿,“我愿出高价,与楼主做这个买卖。”

    “这不合楼中规矩。”

    对面之人摇了摇头,拿起一枚棋子落下……

    日近黄昏,道路间一片明黄黯然。马车踏过片片光影,无声地行驶着。

    “是洛姑娘吗?”

    突然,马车外传来一道熟悉声响。

    洛青辞回过神来,随即掀起了车帘,便见一辆与她并行的马车,“金兄,你这是?”

    金瑞面上一喜,“哦,听说附近有个小县的瓷器很有名,我正想着去瞧瞧,顺便进批货呢。”

    “哦,”城中物价上涨,生意自然不好做,洛青辞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不知最近怎么都没见陆兄人影?”

    金瑞笑了笑,“陆老大好像接到了什么消息,几日前就去幽州了。洛姑娘,我先告辞了。此去不过三五日时间,我在那里若是瞧见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定给姑娘带回来。”

    “金兄慢走。”

    洛青辞点了点头,让那辆马车先出了城门……

    回到府中,洛青辞未吃晚饭,便屏退了连珠,独自坐在院中。

    今日发生的和近日发生的一些列事件让她的脑海中思绪纷飞,不断串联起自己回令夏后的种种事件,恍然中她似乎抓住了什么,片刻后那点灵感又消失不见。

    血影楼主为何要见她呢?为何要对她讲那样一个故事?那个画师又是何人?城中如今这个局面,有没有他的参与?

    陆行舟去幽州,是因为他口中的事和国公府有关吗?那个府中奸细究竟又是何人呢?

    种种疑惑困扰着她,让她久久难眠。

    这一路,她揭开了一个个真相后才发现,这背后隐藏的远远不止。

    然而生活仍在继续。就在洛青辞从千音坊回来后的第二日,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洛青辞在城门口排了整整半个时辰的队,才进入城中。

    站在她左右的,是一个个衣衫褴褛、面色枯黄的难民。

    据说,令夏北面的一个小城里,突发了旱灾。许多百姓家田尽毁,纷纷跑了出来。

    距离最近的令夏,则是他们第一个想到的生存下去的希望。

    皇上听闻,立即派兵严守城门。

    作为一国之君,他不能拒绝他的子民赶来此处求助,只得将这些灾民临时安置在一处,尽量让他们不去打扰到城中的正常生活。

    这一日,城中依稀可见几道褴褛身影,店铺、小贩,明显可以看出少了很多,街上的行人也行色匆匆。

    不过半日,城中的米价便涨了十文。

    洛青辞于这副景象中恍然看到了一副预要到来的末日之景。她一如往日去了巧云阁,安排物资。

    自那日从宣王府回去后,她就说服了祖母,拿出洛府家财,为调平城中物价尽力。

    之后,她又去了易安馆。

    这一次,她在竹楼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余爷爷回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