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花谢
翌日，楼中便议论起了莲衣姑娘的事和我的好命。
我听到后便忙走开了，不想多听一句。
莲衣姑娘让我莫要胡思乱想，那是不可能的。
我疑惑莲衣姑娘为何要作出这个决定，也困惑于莲衣姑娘为何要连带着我。
那个卢老爷，虽是个瞧着还不错的人，可我心底是不愿意的，可我又不愿待在百花楼。
一连三日，我都寝食难安。
到了第四日，一切已成定局。
莲衣姑娘说，要在百花楼中穿着嫁衣出楼。
卢老爷欣然答应，一早就派人送来了一套华丽的大红喜服和穿戴的首饰，又让人在楼外准备好了轿子。
莲衣姑娘一早就让我服侍她穿好了喜服，又画上了精美的妆容。
火红的嫁衣，火红的唇，火红的凤冠，配上白皙的肌肤，乌黑的秀发，姣好容颜下掩藏着一副倾城之姿。
这样的佳人，今日就要嫁作商人妇了。只可惜，嫁的不是她的情郎，也非良人。
一整日，莲衣姑娘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倩影，没说一句话，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莲衣姑娘在想什么呢？
是追忆儿时的时光和家中亲人，还是回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或是感叹着自己无常的命运？
我守在莲衣姑娘身旁，没有一句话。
下午，楼中的妈妈来看了一眼。她看着毫无反应的莲衣姑娘，叹了口气，便又默默离去。
“走吧。”
傍晚时候，莲衣姑娘开了口。
她随即起身，一手抱着琵琶，一手将那块喜帕盖在了自己头上，恍然掩藏住了所有的情绪和心事。
除了那琵琶，莲衣姑娘什么也没带走。
衣裳、首饰、脂粉，这些似乎日后都不会缺，不过红荷姑娘临行前，给了我一个荷包，说让我保管着。
我便收在了袖中。
百花楼中，我扶着莲衣姑娘一步步走出了房门，一步步下了楼，并没有什么人发觉。
耳畔传来的不断的丝竹之声和喧嚣，恍然永远都不会停止。
不久，我扶着莲衣姑娘进了花轿。
日近黄昏，街上并无多少行人，只阵阵吆喝声渐短渐长。
我终于站在了百花楼外，楼外耀眼的光刺眼，如莲衣姑娘一般未回头看一眼，我一脚便跟着花轿离去。
半盏茶后，花轿停留在一府邸外。
紧接着，是大红的喜字，高照的红烛，嘹亮的声音，以及一众前来道贺的陌生男子和几个笑颜的年轻妇人。
礼毕之后，莲衣姑娘便被送到了新房。外面是一片畅饮喧嚣之声。
莲衣姑娘刚进房门，便一手揭下了喜帕，面上满副神伤，显然是哭过的。
我看着毫无血色的莲衣姑娘，心中有些担忧，随即为她倒了杯茶水。
莲衣姑娘若是不愿，为何又要答应呢？
莲衣姑娘并没有接，她坐在梳妆台前，淡然说道：“把我的琵琶抱来。”
我看了眼那被我放在一旁的琵琶，随即抱来递给了莲衣姑娘，并不知她要做什么。
紧接着，一道轻脆声响传来。
莲衣姑娘拨弄了一下便停了下来，她抚摸着琵琶，眼中满是悲痛。
骤然，闻得一道裂帛之声，那弦瞬时崩断的刹那，莲衣姑娘口吐出一抹鲜血。
那一刻，我心中一惊，忙去扶着莲衣姑娘，发出吱吱声语想要叫人过来。
莲衣姑娘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噤声。
她笑看着手中染红的琵琶，随手一扳，那琵琶便裂成了两半。
“商人重利。从他第一次点我弹曲谈到了当年我在楼中的名气时，我就知道，他想要的是那支让我一曲成名的琵琶曲的曲谱。”
闻言，我眼中一顿，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莲衣姑娘说着，又看向了我，“他为我赎身，那曲谱给他就算作回报。至于其他的，便是我能作主的了。我服了毒，半个时辰后便会毒发。我清清白白地来，自然要清清白白地去。”
闻言，我脸颊落下一行眼泪。
我心痛于莲衣姑娘的赴死之举，更怨恨自己的粗心，作为一个贴身侍候的丫鬟，竟没有发现一丝异动。
见我欲要挣脱外出，莲衣姑娘用力将我拉了回来，注视着我，“本来，还想着在楼中多教你一年的。不过这一年来，你也学了个样，日后有个吃饭的手艺。一会儿，我会叫人来说想吃东西，你就跟着他们去，然后寻机会逃出去。你的卖身契我已经烧了，不用担心什么。
“出去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莫再被人骗了。你说你，年纪轻轻就毁了容，又不能开口，还被卖到百花楼来，是遭了什么难啊？”
闻言，我心如刀割，莲衣姑娘竟是早有筹谋，连我的出路都想好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卢老爷的出现，还是说要教我弹琵琶时？
话说着，莲衣姑娘长吁了口气，“你不用为我难过落泪，也不用记得我什么。这一切，就当是我那年出于私心给你取了那个名字，害得你在楼中受了那么多苦而做的一点补偿，也算弥补了我心中愧疚。”
莲衣姑娘面上一笑，抓我的手用力了几分，“最后，你要记住，这世间人性凉薄，千万不要轻易对一个男子动心。”
说着，莲衣姑娘笑着抹去了我眼中的泪水，随即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妆容，拂袖将那琵琶遮好，便高声一语，“来人！”
“十夫人有何吩咐？”
“我一整日没吃东西了，去厨房给我端些来。算了，你们也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给这丫鬟指路，让她去拿吧。”……
长夜漫漫悠久，惨淡的夜色无边，依稀星子闪烁。
谁也不会知道，我出了那道门，含着眼泪在无人漆黑的街头一路狂奔，跑过了长街、道路、小镇、田野，心中一丝无名的悲痛催发着我不断逃离，逃离这个伤心之地。
我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莲衣姑娘的临终之语，回想着在百花楼的所有经历，甚至还想到了莲衣姑娘闭目时的场景。
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这个地方，我此生都不愿回来。
……
沿着一条小路，我毫无方向地逃离了三日，最终在一个还算安宁的小镇停了下来。
莲衣姑娘的那个荷包里，有着足够我存活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张银票和一些碎银。
我又一次感激莲衣姑娘的馈赠。
可当我一路顺遂地停了下来，我不由心生迷茫。
我是哪里人？我该去哪里？
我该如何活下去？
清徐只会让我感伤，而且物是人非；听闻东榆国在很远的地方；听闻北宸的冬天很冷。
至于南楚，那几个人贩子就是南楚人，我不会去。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地名：宴都。
宴都是西镜的国都，听百花楼的丫鬟议论很是繁华，而且辜负了莲衣姑娘的那个负心人就在宴都。我想知道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我决定了，我要去宴都。
我听到后便忙走开了，不想多听一句。
莲衣姑娘让我莫要胡思乱想，那是不可能的。
我疑惑莲衣姑娘为何要作出这个决定，也困惑于莲衣姑娘为何要连带着我。
那个卢老爷，虽是个瞧着还不错的人，可我心底是不愿意的，可我又不愿待在百花楼。
一连三日，我都寝食难安。
到了第四日，一切已成定局。
莲衣姑娘说，要在百花楼中穿着嫁衣出楼。
卢老爷欣然答应，一早就派人送来了一套华丽的大红喜服和穿戴的首饰，又让人在楼外准备好了轿子。
莲衣姑娘一早就让我服侍她穿好了喜服，又画上了精美的妆容。
火红的嫁衣，火红的唇，火红的凤冠，配上白皙的肌肤，乌黑的秀发，姣好容颜下掩藏着一副倾城之姿。
这样的佳人，今日就要嫁作商人妇了。只可惜，嫁的不是她的情郎，也非良人。
一整日，莲衣姑娘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倩影，没说一句话，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莲衣姑娘在想什么呢？
是追忆儿时的时光和家中亲人，还是回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或是感叹着自己无常的命运？
我守在莲衣姑娘身旁，没有一句话。
下午，楼中的妈妈来看了一眼。她看着毫无反应的莲衣姑娘，叹了口气，便又默默离去。
“走吧。”
傍晚时候，莲衣姑娘开了口。
她随即起身，一手抱着琵琶，一手将那块喜帕盖在了自己头上，恍然掩藏住了所有的情绪和心事。
除了那琵琶，莲衣姑娘什么也没带走。
衣裳、首饰、脂粉，这些似乎日后都不会缺，不过红荷姑娘临行前，给了我一个荷包，说让我保管着。
我便收在了袖中。
百花楼中，我扶着莲衣姑娘一步步走出了房门，一步步下了楼，并没有什么人发觉。
耳畔传来的不断的丝竹之声和喧嚣，恍然永远都不会停止。
不久，我扶着莲衣姑娘进了花轿。
日近黄昏，街上并无多少行人，只阵阵吆喝声渐短渐长。
我终于站在了百花楼外，楼外耀眼的光刺眼，如莲衣姑娘一般未回头看一眼，我一脚便跟着花轿离去。
半盏茶后，花轿停留在一府邸外。
紧接着，是大红的喜字，高照的红烛，嘹亮的声音，以及一众前来道贺的陌生男子和几个笑颜的年轻妇人。
礼毕之后，莲衣姑娘便被送到了新房。外面是一片畅饮喧嚣之声。
莲衣姑娘刚进房门，便一手揭下了喜帕，面上满副神伤，显然是哭过的。
我看着毫无血色的莲衣姑娘，心中有些担忧，随即为她倒了杯茶水。
莲衣姑娘若是不愿，为何又要答应呢？
莲衣姑娘并没有接，她坐在梳妆台前，淡然说道：“把我的琵琶抱来。”
我看了眼那被我放在一旁的琵琶，随即抱来递给了莲衣姑娘，并不知她要做什么。
紧接着，一道轻脆声响传来。
莲衣姑娘拨弄了一下便停了下来，她抚摸着琵琶，眼中满是悲痛。
骤然，闻得一道裂帛之声，那弦瞬时崩断的刹那，莲衣姑娘口吐出一抹鲜血。
那一刻，我心中一惊，忙去扶着莲衣姑娘，发出吱吱声语想要叫人过来。
莲衣姑娘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噤声。
她笑看着手中染红的琵琶，随手一扳，那琵琶便裂成了两半。
“商人重利。从他第一次点我弹曲谈到了当年我在楼中的名气时，我就知道，他想要的是那支让我一曲成名的琵琶曲的曲谱。”
闻言，我眼中一顿，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莲衣姑娘说着，又看向了我，“他为我赎身，那曲谱给他就算作回报。至于其他的，便是我能作主的了。我服了毒，半个时辰后便会毒发。我清清白白地来，自然要清清白白地去。”
闻言，我脸颊落下一行眼泪。
我心痛于莲衣姑娘的赴死之举，更怨恨自己的粗心，作为一个贴身侍候的丫鬟，竟没有发现一丝异动。
见我欲要挣脱外出，莲衣姑娘用力将我拉了回来，注视着我，“本来，还想着在楼中多教你一年的。不过这一年来，你也学了个样，日后有个吃饭的手艺。一会儿，我会叫人来说想吃东西，你就跟着他们去，然后寻机会逃出去。你的卖身契我已经烧了，不用担心什么。
“出去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莫再被人骗了。你说你，年纪轻轻就毁了容，又不能开口，还被卖到百花楼来，是遭了什么难啊？”
闻言，我心如刀割，莲衣姑娘竟是早有筹谋，连我的出路都想好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卢老爷的出现，还是说要教我弹琵琶时？
话说着，莲衣姑娘长吁了口气，“你不用为我难过落泪，也不用记得我什么。这一切，就当是我那年出于私心给你取了那个名字，害得你在楼中受了那么多苦而做的一点补偿，也算弥补了我心中愧疚。”
莲衣姑娘面上一笑，抓我的手用力了几分，“最后，你要记住，这世间人性凉薄，千万不要轻易对一个男子动心。”
说着，莲衣姑娘笑着抹去了我眼中的泪水，随即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妆容，拂袖将那琵琶遮好，便高声一语，“来人！”
“十夫人有何吩咐？”
“我一整日没吃东西了，去厨房给我端些来。算了，你们也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给这丫鬟指路，让她去拿吧。”……
长夜漫漫悠久，惨淡的夜色无边，依稀星子闪烁。
谁也不会知道，我出了那道门，含着眼泪在无人漆黑的街头一路狂奔，跑过了长街、道路、小镇、田野，心中一丝无名的悲痛催发着我不断逃离，逃离这个伤心之地。
我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莲衣姑娘的临终之语，回想着在百花楼的所有经历，甚至还想到了莲衣姑娘闭目时的场景。
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这个地方，我此生都不愿回来。
……
沿着一条小路，我毫无方向地逃离了三日，最终在一个还算安宁的小镇停了下来。
莲衣姑娘的那个荷包里，有着足够我存活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张银票和一些碎银。
我又一次感激莲衣姑娘的馈赠。
可当我一路顺遂地停了下来，我不由心生迷茫。
我是哪里人？我该去哪里？
我该如何活下去？
清徐只会让我感伤，而且物是人非；听闻东榆国在很远的地方；听闻北宸的冬天很冷。
至于南楚，那几个人贩子就是南楚人，我不会去。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地名：宴都。
宴都是西镜的国都，听百花楼的丫鬟议论很是繁华，而且辜负了莲衣姑娘的那个负心人就在宴都。我想知道那一切是不是真的。
我决定了，我要去宴都。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