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血衣
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族人死在身前，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那满目的血，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六岁，我流落街头，被送到了一个杀手组织。
“你们中，最后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蒙面人的冷言一语，让一群如我一般大的孩子提起了心。
随后，便是永无止尽的暗。
每日的饭食越来越少，抢不过，便只能饿着肚子。
之后，便是大打出手，血迹斑驳。
有胆子小的，直接吓哭，或是活活饿死，有的则被打成了重伤，无药可治。
每一天，都会死人；每死一个，便会被厌恶地拖走。
我心中害怕极了，但每次那扇暗门开启，都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那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报仇。
凭着这丝信念，我一步步撑了过去，百余个孩子中，仅剩下五六个。
那时都已是满身的伤，个个练得身行灵活，可他们还不满足。
他们只要一个。
最终，六个、五个、四个……到仅剩两人时，我心中是万分纠结的。
因为那个男孩，曾暗中帮过我，没有他，我可能早就命丧人手。
我心知自己打不过他，可我想活。
在比试的最后一场，我拼尽了全力，身上背负的血案不允许我有任何退缩。
没想到的是，他明明可以赢的，却使剑瞬时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我瞬时慌乱丢在了地上。他为什么不躲呢？
对不起，对不起。
我在心底留下了这道言语，等我出去，我一定补偿你的家人。
“从今往后，你就是血影楼的人了。”
蒙面男子冷言一语，没有任何起伏。
之后，我便被带到了一处。
我能吃饱饭了，却处处受人看管。
我这才发现，我并不是一个，如我一般的数十名孩子被关在一处，日夜受着训练。
刀剑、暗器、制毒、易容……凡是一个杀手应有的，我们统统要学。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我想要变强。我要活。
身上的伤痕不计其数，远不及心底暗殇。
一次次，我看到同伴因为考核不合格而厌恶丢弃，我感受到他们没有一丝怜悯。
我们没有名字，只是一个个数字代号。
一次次，我凭着意志，在这无止尽的黑暗中撑了过来。
我深恶这个冷血不公的世界，也清楚地知道，我要变强，成为血影楼的一把利刃。
终于，我凭着努力，在最后一场考核中获胜，也彻底成为一个冷血之人。
“很好，从今往后，你就叫血衣了。”
我打败了第一名，顶替了他的位置，在血影楼中有了一席之地，自此，便开始一系列暗杀。
这其中，有富商大贾，有高官权贵，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老弱，也有善名在外的好人。
我不知道他们所犯何错，任务下达，我只负责杀人。
我有自信，这世间，无人可解我的易容术。
“血衣，你受伤了？”
当这句话传入耳中的时候，我正被人追杀。
因为我冒死一人闯入了一府邸，伤了他们的头。那个人，则是那个小男孩的仇家。
我为他报仇，受人一剑又有什么关系？
此刻，我没有回应面前黑衣人的询问，拼尽全力又刺了那人一剑，确保他必死无疑后，才逃之夭夭。
我拼命逃了出来，已是血染衣衫。无数次，死亡的气息如此熟悉。
“可要帮忙？”
那人又追了上来，是我没想到的。
他叫寒光，是血影楼第一大高手，我与他时有合作，便熟悉了几分。
但一直以来，我都想打赢他。
“不用。”
我留下了这道言语，便径直离去。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之后，我又接了很多任务，也招惹了很多仇家。
众人都说，血影楼的杀手血衣杀人不眨眼，次次未曾失手。可我心知自己还不是最强的，也心知大仇未报。
意外的是，一次任务，让我见到了那仇人之女。
凭什么他们一家受人赞誉，我却要活在暗处？
我选择了合作，不过却错估了那位宣王的实力，生平第一次任务失败，是我不能容忍的。
这一次，寒光救了我一命，我记着他的人情。
伤好之后，我便还了。
“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你的剑术真是越来越差了。”
“你一直都想取代我，为何要帮我挡下那一剑呢？不妨现在就出手吧。”
“你走吧。梨花林你救我一命，现在我还你一命，我们两清了。”
“血衣，这些年其实我……”
“寒光，楼主刚给我派了一个特别的任务。这个任务是我一直都想要的。”
一直以来，我与他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我很欣赏他。
我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却无法回应什么，或许生于黑暗的人注定无法拥有多余的感情。
……
凭着一手易容术，我混进了洛府，顶替了一个名叫“连珠”的丫鬟。
初时确实是诸多不适应，因为我总忍不住要手中见血。
可随后，我又被另一种思绪困扰。
那位洛大小姐，还真是柔弱，善良得叫我不好下手。
纠结之中，那位洛三小姐回来了。她没有死，是我所意外的。
想到洛府中人对她的关切，我决定从此人下手。
我如愿成为了她身边的丫鬟，却害怕叫这别有心思的人看出什么，而且她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为此，我掩盖了很多。
与飞鹭交谈她小时的事是我故意说给她听的；比起跟在她身边惹她怀疑，我更愿意留在府中；当她带我去千音坊时，我生怕叫她发现什么。
至于那位洛夫人的陪嫁，则是我一直谋划的。
因为里面的一本诗集，我想要。
为此，我暗中挑起了沈氏与她的矛盾。
每一日，都战战兢兢。因为我渐渐发现这女子看似随意，实则心思缜密。
可她又有诸多让人费解的地方。就说丞相府公子对她有意，我就没有想到。
我想不到一个只知游戏玩乐的女子如何入了两个男子的心，我只默默观察她。
这里面，我发现了很多。
她从不爱使唤丫鬟，性子随意，却对她的家人朋友很是维护。
当她一次次受到伤害，我看出了她的难过，也看到了她的坚强。
“连珠，给，小姐特意买回来的糖葫芦。”
“连珠，明日你陪小姐出府吧。”
每次外出，糕点、首饰、物件，凡是飞鹭有的，我都有一份。
我不知道这是飞鹭自作主张，还是那人的意思。
她这待人热忱的举止让我心中复杂。
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夜夜想到那幕幕惨景，我就夜不能寐。
“连珠，你最近不开心吗？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没什么，小姐。”
“哦，许是累着了，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记得你最爱吃芙蓉糕，回头我给你买。”
生辰，我已经很久没过了。
当飞鹭将一盒糕点塞到我手上时，我心中满是错愕。
明明那几天，那位冉竹姑娘离去，她很是伤心。
我就这样默默跟在她身边，什么也没做，也暗中做了很多。
青锋这个护卫，必须除掉。有他在，我便不好动作。
为了得到那本诗文集，我花了好些心思料理巧云阁。当真的拿到手的时候，我日日泪流满面。
之后，我无所忌惮，更是偷入了洛府书房，盗取了兵符。
可我越是待在她身边，就越是明白了她的难言之隐。
我看着她一次次挣扎，饱受流言蜚语，遭人凭空算计，看着她一次次舍弃，看着一个她一步步深陷泥潭，背负起一个家族的兴衰，也看着她默默守护身边之人。
最终，我看着她一无所有。难得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的心中复杂不已。
因为我心软了，并没有将一份足以毁掉她整个洛家的罪证放入洛府书房。
这丝疑惑，是我不允许的。最终，我看着那本未烧毁的诗文集，定下了决心。
但世事无常，事态的发展已不是我能控制的。
当我再次出现千音坊时，因着那一席费解的话和心底的纠结，我不由暗自靠近那道暗门，知晓了惊天秘闻。
这突然的耳闻让我悲痛不已，一种莫大的痛苦让我夜不能寐。
最终，我放过了她，终有亏欠，一命抵一命。
在地牢中，我再次看到了那个天下第一的剑客。
寒光，我还了洛府的恩，你的情，我又该如何还呢？其实我也……
那满目的血，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六岁，我流落街头，被送到了一个杀手组织。
“你们中，最后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蒙面人的冷言一语，让一群如我一般大的孩子提起了心。
随后，便是永无止尽的暗。
每日的饭食越来越少，抢不过，便只能饿着肚子。
之后，便是大打出手，血迹斑驳。
有胆子小的，直接吓哭，或是活活饿死，有的则被打成了重伤，无药可治。
每一天，都会死人；每死一个，便会被厌恶地拖走。
我心中害怕极了，但每次那扇暗门开启，都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那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报仇。
凭着这丝信念，我一步步撑了过去，百余个孩子中，仅剩下五六个。
那时都已是满身的伤，个个练得身行灵活，可他们还不满足。
他们只要一个。
最终，六个、五个、四个……到仅剩两人时，我心中是万分纠结的。
因为那个男孩，曾暗中帮过我，没有他，我可能早就命丧人手。
我心知自己打不过他，可我想活。
在比试的最后一场，我拼尽了全力，身上背负的血案不允许我有任何退缩。
没想到的是，他明明可以赢的，却使剑瞬时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我瞬时慌乱丢在了地上。他为什么不躲呢？
对不起，对不起。
我在心底留下了这道言语，等我出去，我一定补偿你的家人。
“从今往后，你就是血影楼的人了。”
蒙面男子冷言一语，没有任何起伏。
之后，我便被带到了一处。
我能吃饱饭了，却处处受人看管。
我这才发现，我并不是一个，如我一般的数十名孩子被关在一处，日夜受着训练。
刀剑、暗器、制毒、易容……凡是一个杀手应有的，我们统统要学。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我想要变强。我要活。
身上的伤痕不计其数，远不及心底暗殇。
一次次，我看到同伴因为考核不合格而厌恶丢弃，我感受到他们没有一丝怜悯。
我们没有名字，只是一个个数字代号。
一次次，我凭着意志，在这无止尽的黑暗中撑了过来。
我深恶这个冷血不公的世界，也清楚地知道，我要变强，成为血影楼的一把利刃。
终于，我凭着努力，在最后一场考核中获胜，也彻底成为一个冷血之人。
“很好，从今往后，你就叫血衣了。”
我打败了第一名，顶替了他的位置，在血影楼中有了一席之地，自此，便开始一系列暗杀。
这其中，有富商大贾，有高官权贵，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老弱，也有善名在外的好人。
我不知道他们所犯何错，任务下达，我只负责杀人。
我有自信，这世间，无人可解我的易容术。
“血衣，你受伤了？”
当这句话传入耳中的时候，我正被人追杀。
因为我冒死一人闯入了一府邸，伤了他们的头。那个人，则是那个小男孩的仇家。
我为他报仇，受人一剑又有什么关系？
此刻，我没有回应面前黑衣人的询问，拼尽全力又刺了那人一剑，确保他必死无疑后，才逃之夭夭。
我拼命逃了出来，已是血染衣衫。无数次，死亡的气息如此熟悉。
“可要帮忙？”
那人又追了上来，是我没想到的。
他叫寒光，是血影楼第一大高手，我与他时有合作，便熟悉了几分。
但一直以来，我都想打赢他。
“不用。”
我留下了这道言语，便径直离去。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之后，我又接了很多任务，也招惹了很多仇家。
众人都说，血影楼的杀手血衣杀人不眨眼，次次未曾失手。可我心知自己还不是最强的，也心知大仇未报。
意外的是，一次任务，让我见到了那仇人之女。
凭什么他们一家受人赞誉，我却要活在暗处？
我选择了合作，不过却错估了那位宣王的实力，生平第一次任务失败，是我不能容忍的。
这一次，寒光救了我一命，我记着他的人情。
伤好之后，我便还了。
“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你的剑术真是越来越差了。”
“你一直都想取代我，为何要帮我挡下那一剑呢？不妨现在就出手吧。”
“你走吧。梨花林你救我一命，现在我还你一命，我们两清了。”
“血衣，这些年其实我……”
“寒光，楼主刚给我派了一个特别的任务。这个任务是我一直都想要的。”
一直以来，我与他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我很欣赏他。
我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却无法回应什么，或许生于黑暗的人注定无法拥有多余的感情。
……
凭着一手易容术，我混进了洛府，顶替了一个名叫“连珠”的丫鬟。
初时确实是诸多不适应，因为我总忍不住要手中见血。
可随后，我又被另一种思绪困扰。
那位洛大小姐，还真是柔弱，善良得叫我不好下手。
纠结之中，那位洛三小姐回来了。她没有死，是我所意外的。
想到洛府中人对她的关切，我决定从此人下手。
我如愿成为了她身边的丫鬟，却害怕叫这别有心思的人看出什么，而且她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为此，我掩盖了很多。
与飞鹭交谈她小时的事是我故意说给她听的；比起跟在她身边惹她怀疑，我更愿意留在府中；当她带我去千音坊时，我生怕叫她发现什么。
至于那位洛夫人的陪嫁，则是我一直谋划的。
因为里面的一本诗集，我想要。
为此，我暗中挑起了沈氏与她的矛盾。
每一日，都战战兢兢。因为我渐渐发现这女子看似随意，实则心思缜密。
可她又有诸多让人费解的地方。就说丞相府公子对她有意，我就没有想到。
我想不到一个只知游戏玩乐的女子如何入了两个男子的心，我只默默观察她。
这里面，我发现了很多。
她从不爱使唤丫鬟，性子随意，却对她的家人朋友很是维护。
当她一次次受到伤害，我看出了她的难过，也看到了她的坚强。
“连珠，给，小姐特意买回来的糖葫芦。”
“连珠，明日你陪小姐出府吧。”
每次外出，糕点、首饰、物件，凡是飞鹭有的，我都有一份。
我不知道这是飞鹭自作主张，还是那人的意思。
她这待人热忱的举止让我心中复杂。
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夜夜想到那幕幕惨景，我就夜不能寐。
“连珠，你最近不开心吗？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没什么，小姐。”
“哦，许是累着了，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记得你最爱吃芙蓉糕，回头我给你买。”
生辰，我已经很久没过了。
当飞鹭将一盒糕点塞到我手上时，我心中满是错愕。
明明那几天，那位冉竹姑娘离去，她很是伤心。
我就这样默默跟在她身边，什么也没做，也暗中做了很多。
青锋这个护卫，必须除掉。有他在，我便不好动作。
为了得到那本诗文集，我花了好些心思料理巧云阁。当真的拿到手的时候，我日日泪流满面。
之后，我无所忌惮，更是偷入了洛府书房，盗取了兵符。
可我越是待在她身边，就越是明白了她的难言之隐。
我看着她一次次挣扎，饱受流言蜚语，遭人凭空算计，看着她一次次舍弃，看着一个她一步步深陷泥潭，背负起一个家族的兴衰，也看着她默默守护身边之人。
最终，我看着她一无所有。难得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的心中复杂不已。
因为我心软了，并没有将一份足以毁掉她整个洛家的罪证放入洛府书房。
这丝疑惑，是我不允许的。最终，我看着那本未烧毁的诗文集，定下了决心。
但世事无常，事态的发展已不是我能控制的。
当我再次出现千音坊时，因着那一席费解的话和心底的纠结，我不由暗自靠近那道暗门，知晓了惊天秘闻。
这突然的耳闻让我悲痛不已，一种莫大的痛苦让我夜不能寐。
最终，我放过了她，终有亏欠，一命抵一命。
在地牢中，我再次看到了那个天下第一的剑客。
寒光，我还了洛府的恩，你的情，我又该如何还呢？其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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