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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石门篇三 精卫

    砰砰!

    祁灵的额头瞬间和撞一块石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啊--!疼疼疼疼!怎么这门后面还有门啊!”她轻轻揉着太阳穴,抬眼观瞧这块该死的石头,却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北次三经。”

    “北次三?我记得北次三经记载的首列山系是太行山啊!可这儿不是泰山吗?”

    祁灵口中的太行山,并不是如今人们熟知的华北平原那个太行山脉,而是一座早已难以考究的山。想到这里,祁灵像是明白了什么:“对啦!泰山王所掌管的,也未必就是如今的那个泰山啊!毕竟他这种天生神明,存在的年岁太过长远,或许最开始的泰山是一系列山脉的统称也说不定!”

    她正乐的自问自答,忽然听见一阵阵呆傻的叫唤声:“笨啦!笨啦!笨啦!”,一声两声还则罢了,但这“嘲讽”的声音却经久不绝,越来越近。

    祁灵实在是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叫道:“有胆量就当面和本姑娘出来单挑!背地里说人坏话是什么意思!?”

    扑棱扑棱扑棱-----,是大量翅膀一齐煽动的声音,它们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木上,青石上,甚至还有一只落在了祁灵的头上,齐齐叫道:“笨啦!笨啦!”

    这群寻衅滋事的家伙,外形如同喜鹊,但要稍小一些,白羽赤尾,很是活泼可爱。但让祁灵一眼就怒气消散的还是它们那标志性的六条腿,她轻轻抚摸着头顶小鸟的羽毛道:“贲鸟?从小就在山海经里读到过,那时候可馋你们的六条腿啦!”,说这,眼里闪过吃货的精光。

    那只贲鸟警惕地扑扇着翅膀就要跑,祁灵一把拽住它的三条小腿:“嘿嘿!书里还没说吃了你们有什么功效呢!”

    “笨啦!笨啦!!”,其余的贲鸟见状连连惊叫着逃走,而祁灵手里的这个居然已经吓得昏死过去了。

    祁灵提着贲鸟的小肥腿抖动着:“原来胆小如鼠是真的啊!不会吓死了吧?喂喂??”,祁灵立马对这可怜的小东西施加回溯术,刹那间这笨鸟便转醒过来,效果非常显著!可见祁灵如今的魂体力量又得到了全部激发。

    可不多时,这鸟就又被吓得昏死了。祁灵无奈的提溜着这小东西,走到刚才贲鸟们停留的树下,果然发现了树上结满了一些不知名的红色果实,看来人家只是来觅食的啊!祁灵把这小东西放到树上后便离开了。

    “话说这是哪个门来着?唉,只希望不要遇见龙鱼公主那种自恋狂就好了。”

    走出这边树林不久后,又听见了“麻菌,麻菌”的叫声,有了刚才的经验,祁灵自信的说:“不用想了,肯定是马军,书上也没说吃这家伙有什么好处!难道这里是太行山?”,她沉寂已久的财迷心理再次复苏:“听说太行山里有一处叫归山的小山,那里面可全是金和玉,嘿嘿!”

    正想着,只见远方的石壁上,一只长着四个角和鸡爪的羚羊正在旋转起舞,“麻菌---!”

    又一说一,这马军的外形虽然邪气的很,但舞跳的还是不错的,祁灵正看到兴头上,突然间窜出四只翅膀的六眼大鸟,它的身子像是蟒蛇一般的长条状,一口便将这独舞的马军给生吞了!

    祁灵心下大骇:“酸与!”

    酸与可不同于一般的野兽,而是一只有了神智的大妖,能在这里看见酸与,既说明了此间的险恶,也表示此地并不是什么太行山,而是一处汇聚了北次三经中所有怪物的地方。

    酸与的口水滴在地上升起一阵阵青烟,那沾上口水岩石已被腐蚀大半!它歪着头盯着祁灵,祁灵顿感这场景简直堪比回到了上古时期。

    好在酸与貌似是吃饱了,只是看了一会便自顾自的飞走了。祁灵再向前方走出一段距离,只听得哗哗啦啦的流水声,一道平缓的瀑布正静静流淌。

    而瀑布下方的溪水中,却是忙碌的很,十余条䱤父鱼在其中争相夺食,它们鱼头猪身,游动翻涌的样子异常滑稽。

    祁灵已经走了好一段路,但还是没有感到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基于在黄金天带上的不好回忆,她几度回首打量四周,但还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祁灵唤出云鹰双翼快速向前飞行,飞到一片草原上空时,看见了一群红尾水牛,脖子上隆起斗大的肉丘,“是领胡啊,记得吃了它们的肉就可以治疗癫狂”,又飞了一段时间,看见了漫天遍野的五彩色长尾小鸟,“这个就是象蛇吧?可是既不是象也不是蛇-”,再往前飞了一段时间,天空中全是向后方逃窜的天马,祁灵也明白了这道门是哪一个。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另一边向这里吞噬过来,黑色的海水在贪婪的吞噬着陆地,像是洗不掉的墨迹般一遍遍加黑。

    而那黑云之中,海面之上,一位黑衣白鞋,扎着红色丝带的少女正在癫狂的笑着:“吼嘻嘻嘻嘻!父亲也好,泰山神也罢!你们一个两个,都要阻止我填海!那就让你们也尝尝被海水吞噬的绝望感吧!吼嘻嘻嘻嘻!”

    定然是“幽”门了。

    这种比冥界还要深沉的压抑感,全然不像是方才那轻松恬静的自然风光,祁灵谨慎地问道:“小妹妹,你是精卫吗?”

    精卫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斜视着祁灵道:“哦?”,片刻后语气中充满惊喜:“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说,我做的对不对?”

    祁灵茫然笑道:“我不知道。这海水是你招来的吗?先停下它吧,那边的风景可好了,姐姐带你去看……”

    精卫果断的打掉祁灵伸过来的手,退到黑云之中,邪媚地舔着自己的手指说:“对……还是不对?”

    这孩子的精神状态一定有问题!祁灵还是耐心的好言安慰着:“我听说,你是为了不再有孩子遇见和你一样的悲剧,才选择填海。所以,不管怎么样,你的出发点一定是好的,快过来这边。”

    精卫癫狂地大笑着:“吼嘻嘻嘻嘻!那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说我是执迷不悟,居然说比起填海,教导人们远离大海才是对的!只要,只要没有了海,大家不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吗!?”她用手一指下方的黑色海洋,用几乎病态的语气对祁灵说:“姐姐你看呀--,大家都赞成我的话呢--”

    祁灵顺着精卫手指的方向看去,凉意顿生,只见那海水中遍布着亡魂,双眼无神的左右摸寻着。“精卫,这,这些人是你……”

    精卫吮吸着食指,用无辜且戏谑的语气说:“呜呜呜-都怪大家不愿意帮我,还一直嘲笑我。所以啊,真的是没有办法呢!谁让我那么大度呢!吼嘻嘻嘻嘻,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填海了。”

    祁灵再也听不下去了,那个神话里坚毅勇敢的女孩怎么会变成这样,“够了!精卫,快住手吧,不然我就只能”

    “吼嘻嘻嘻嘻嘻,杀了我吗?姐姐,我可是炎帝的女儿呢”,精卫眉毛微挑,自黑云中射出一块坚硬无比的矿石,“小心呢-”

    此石子虽小,但速度极快且能跟踪目标,祁灵利用云鹰双翼也无法将之甩开。

    咻咻咻--

    又是三颗石子破空而来,祁灵本不愿伤害这个误入歧途的小女孩,但现在只能反击了,双手结印施展神寂术:“寂!”,能量冲击波片刻间遍吹散了所有的黑云,将那石子击的粉碎,精卫及时钻入海中才逃的一劫。

    “好可怕呢--好可怕啊。啊-好心的姐姐,要是你愿意帮我填海,那多好啊”,精卫从黑色海水中拽出一个小女孩的魂体,用手抬起她的下巴道:“好心的姐姐,我很饿哦”,说这便要去吸食那女孩的灵魂。

    祁灵连忙劝阻道:“精卫,不要再妄造杀业了!停!停下!我帮你就是了。”

    精卫漏出满意的笑容,像个容易满足的小孩子:“那就一言为定了呢!”

    祁灵落到海面上,邪气下无数只手在朝她伸出,“沧海桑田,再造河山!山岳三式,地势异迁!”,海底的山脉开始向上抬升,海边的陆地筑起数十米高墙,海水像是被丛中劈开一样,向着裂开的地底缝隙中注入。

    待到海水散去,那些被束缚其中的灵魂如得到解脱般飞向远处。而祁灵也明白了精卫想填海的真正目的。

    海底下,是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少年,一位龙族少年,大概逝去很久了,只剩下骸骨在诉说着一段恶行。

    精卫爱抚着少年的脸,“景哥哥,还记得我吗?是我啊……”

    “精卫,这是?”

    精卫凄然的笑着,透过她悔恨的眼神,故事回到了炎黄二帝刚刚平定天下的时候。

    ………………

    东海部落。

    “精卫,族长他们会照顾你的,在这等着阿爹回来。”

    “父亲,您要去哪?”

    男人沉默的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头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声。

    小精卫望着父亲离开的背景无助的哭泣着,四周都是陌生的人,他们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这个炎帝的女儿。一旁的祭司抱起她,安慰说:“我们人类太脆弱了,所以神农大人要去寻找能治病救人的草药,只有这样,人们才能繁衍生息啊。你有一个很伟大的父亲。”

    小精卫在东海部落的生活并不如意,每一个人都对她敬而远之,每当有同龄人向接近她的时候,便会响起窃窃私语:“那可是炎帝的女儿!”

    渐渐地,炎帝也失去了消息。在长久的孤独下,小精卫只能选择向海洋倾诉自己的心声,直到有一天,一个叫敖景的少年来到了她身边。

    “嘿!我说你啊,怎么每天都哭哭啼啼的?这样多难看啊!”,敖广突然钻出水面,指着小精卫的脸笑道。

    无意的一句玩笑话,却打开了少女的心锁。

    精卫瞪大了浑圆的眼睛,吸溜着鼻涕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二个爱哭鬼吗?”

    精卫脸上满是喜色,立马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道:“你才是爱哭鬼呢!我叫精卫,是炎帝的女儿!炎帝知道吗?大家都说他很厉害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从黄昏到日落,一直都是精卫在分享着自己的故事,敖景从不会打断她,只是默默的聆听着,偶尔也会说些海里的小趣闻,沙滩上充满了两人的欢声笑语。

    两年后。

    这晚的敖景看起来很反常,虽然他还是耐心地听精卫讲完了每一句话,但精卫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焦急的神色:“景哥哥,你怎么了?”

    敖景淡淡一笑,握着了精卫的手,眼里有无限的温柔和坚定:“没什么。精卫,相信我,你一定会遇见很多好人的。”言罢,便钻入水中消失了。

    “景哥哥?今天你还什么都没说呢!真是的!”

    后来,精卫再也没见过敖景,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终于,在某个傍晚,她听见了那个永不想知道的消息。祭司难得的亲为她梳洗打扮道:“炎帝大人就要回来了。太好了!精卫,炎帝回来后,你可不能再和那些妖怪来往了。”

    精卫愣愣地问:“妖怪?”

    “是啊!你果然不知道他是妖!要不是孩子们和我说,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孽畜敢魅惑炎帝的女儿!”

    “!!婆婆,你是说景哥哥吗?他在哪!?”

    “什么景哥哥的,那就是只龙妖,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把他送回海底了!”

    精卫闻言立即向海边跑:果然不是我的自言自语,景哥哥,景哥哥一直在陪着我!

    “精卫!你去哪!炎帝就要来了!快回来!!”

    不会水的小精卫,在溺亡前也没见过她的景哥哥。

    而敖景,身为龙族却活生生地被海水淹死

    炎帝回来后,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他那可爱的小女儿,只看见了一只不断向海中投石的蠢鸟,那鸟不断的说着:“只要把海填掉,就可以见到景哥哥了吧。”

    “混账!精卫,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在海的深处,当东海龙族找不到他最疼爱的儿子时,一场洪水便吞没了整个人类部落。

    祁灵不知道现在要说什么:“那?那些人不是你杀的?”

    一阵惊悚的笑声传出,犹如老巫婆的声音:“啦噜噜噜噜噜!多谢你了,我一直拿这蠢鸟没办法,这些灵魂和那龙的尸骨,可全是美味啊!”

    突然一声吓得祁灵浑身一抖,循声望去,“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