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昭外传 光风霁月(一)
天色昏暗，茅草屋内一对母女坐在桌前围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吃着晚饭，身后的窗户由于关不上透了一丝深秋的凉风进屋。
母女俩都抖了抖，八岁的小女孩看着冷到缩脖子的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碗筷走到进门处，将父亲的大衣取下，披到母亲身上。
女人有些不安地往向门外，脱下女儿刚给自己披的衣服挂到原来的位置，浅浅地刨了两口饭，便到炉子旁边坐下，把快要熄灭的炉火引燃。
小女孩儿又去取下了大衣，强硬地披到了女人身上。
“娘，爹又没有回来，为什么不能穿这件衣服？现在是深秋时节，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他不考虑我们的感受也罢，难道还要他享着福，我们吃苦不成？”
“翠翠，别说了，你爹也不容易，快把这件大衣挂上，这个时辰你爹差不多该回来了，我要快点把炉火生好，不能让你爹冻着。”
沈小翠无奈摇头，她不想在这种根本讲不赢的地方和这个没有用的母亲多费口舌:“娘，眼看快要过冬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你再去向隔壁王大婶借一点就行了，我们娘俩够吃就行，不能让你爹饿着。”沈夫人望着炉火，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的冬天吃什么，也不担心她的女儿怎么样。
“我们已经欠隔壁王大婶五斗米了，不能再去借了，”沈小翠回到桌前吃着昨天的剩饭，“现在我们需要用钱。”
“那就向张大哥借吧，我们邻居这么多，每家都借一点来总能熬过这个冬天。”
“张叔叔要准备明年的科举，他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沈小翠面无表情地把面前的剩饭剩菜全部吃完，“昨天爹又吃剩下这么多，他每次总吃不完，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他一起吃？”
“你忘啦，之前和你爹一起吃饭的时候，被嫌弃吃得多了，”沈夫人看着钻进屋里的冷风，皱了皱眉头，又往炉子里添了一根柴火，“总之我们母女俩就靠着你爹生活了，可不能再惹他不高兴，不然呀，翠翠就会像村头的小叫花一样，只能睡在破庙里。”
沈小翠看着母亲，眉毛由于久久未经打理长得乱糟糟的，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疲惫，嘴唇上一些裂开的缝隙中间有褐色的斑块。看到这样的母亲，小翠心中像打了一个死结一般，她默默走出房门，顶着凛冽的秋风，拾起屋门前的柴火，用斧子将它们削成整齐的棍子，接着用草绳麻利地绑成一片，再将这排木棍的底部凿出凸出的插底，将其牢牢地安插在窗户上。
沈小翠也没有着急回屋，就在屋门口坐着，看着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发神。
前段时间她去找隔壁张先生借米的时候，张先生教她写了几个字。
她也多想去读书啊！北域国的女子是可以参加特定科举的，虽然听说难度比一般科举大很多，但她很羡慕那些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获得独立的女子。
要是自己的母亲能够独立，生活也许会变得不一样吧。
想着想着她打了一个喷嚏。远处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了，啊，是父亲。
沈小翠赶忙进屋脱下披在母亲身上的大衣，将炉灶上今天新做好的饭端上桌子，做好这一切后，将大门打开。
这时候沈富刚好踏进屋子。
“唉，今天又只有这些工钱，这样下去，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了。”沈富将几个铜板放到桌上，转身抖了抖身上的灰，披上了门口挂着的大衣，径直坐到桌前，拿起饭碗。沈小翠关上门，坐到火炉前，打了好几个喷嚏。
“女孩子家的就是身体虚弱，又不能干活，你可不要感染风寒，家里可没钱拿给你治病。”沈富说着大口咽着面前的饭菜，“怎么吃的越来越不像话了，明明上一个月还能吃到肉和新鲜的菜。”
“快入冬了，家后面的地都长了霜，既然今天发了工钱，明天就去集市上买一些新鲜的菜回来罢。”
“上旬不是才给了你钱吗？钱都用到哪里去了？”沈富有些不快，“不够的话，你那里不是有几块好的布料吗？那些应该值几个钱吧。”
“这……”沈夫人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小翠见状，起身走到沈富身旁，认真地看着这个爹。
“爹，不要为难娘了，今天有人到我们家里来，说是爹欠了他们烟馆的钱，要我们必须拿出钱来还债，”沈小翠望着沈富，眸光有如被云雾半遮的冷月，“同村的赵大叔也是和爹一起做工的，他的工钱可比爹高上不少，如果真要追究原因，爹，不要让我说出难听的话。”
沈富看着眼前的女儿，不过八岁年纪，淡淡的娥眉下大大的眼睛毫无波澜，即便是面无表情，嘴角却也是微微向下，完全没有小孩子的举止，说出的话语更像是在威胁。
他才戒了堵瘾，又染了烟瘾。这个孩子对此心知肚明，却是看破不说破。
“即便是这样，也不至于没饭吃……”沈富刚开口，就被沈小翠打断。
“爹你可不能再去烟馆那种地方了，家里可没钱拿给你抽那些东西，”沈小翠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三口干脆饿死算了，我娘也解脱……”
啪。
沈富重重的一掌，扇到了沈小翠的脸上。
“我干什么还轮不到你们女人家来管！自从我娶了你娘，吃的穿的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个女儿家也不可能有什么出息！我拿你们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你们都是在白吃我的！”沈富怒吼，声音大到墙壁都在发抖，“你是我女儿，现在到教训起我来了！听着，我沈富挣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要饿不死你们，都是我的自由，你们根本就没有权利来管我！”
沈夫人看着小翠被打，很想上前去看看伤势，但是看到怒气冲天的沈富，就待在一旁没有吱声。
“爹，我错了。”
“还有你！”沈富指着沈夫人，“给你吃，给你穿，最后给我生个女儿！要女孩子有什么用？最后就是个赔钱货！长成这个样子，也卖不了多少钱！还要供她吃穿，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沈小翠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话，心想大概自己命该如此吧。
为什么身为女人就要依附男人生存呢？她想不懂母亲为何作如此妥协，这个父亲已经糟糕透顶到如此程度，她也只是一味的忍让，仿佛接受命运一般，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以后是不是也只能像她的母亲一样，只能依附一个男人生存？这样的生活只要想一想，她就觉得毫无盼头，还不如趁早结束这混蛋的一辈子。
毕竟能通过仕途改变自己命运的女人少之又少。听张先生说，自裴青向先皇提议让女子单独参加文举武举后，出类拔萃者仅有寥寥两三人，且都出身名门。
屋外下起了小雨，天色昏昏暗暗的，有雨的夜晚，是看不见明月的。
………………………………………
冬天很快就来了，北域的冬天总是如期而至，一年比一年寒冷，小翠坐在桌前，缝补着自己的旧衣裳，奇怪的是，今天这衣裳缝补起来似乎特别艰难，手里的绣花针仿佛屋外的斧头一样沉重。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不像是父亲的敲门声，不对，可以说，父亲基本不会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也不像是讨债人急促的敲门声，这敲门声有节奏并且轻和，听上去很陌生。
几声敲门声过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请问有人在吗？可否方便开一下门？”
沈小翠听到是陌生的声音，皱了皱眉，母亲一大早随父亲进了城，这家里现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裴庭安见没人回应，转身对裴明晏说道:“看来这户人家没有人在，我们到别家去吧。”
“爹，这门缝内中明显有热气冒出，里面肯定有人。”
“人家不愿意开门，就不用打扰别人了，明白吗？我们走吧。”
裴明晏点点头:“那我们去别家问问？”
是一对父子。
沈小翠起身开了门。
“我爹我娘都不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请问二位有什么事吗？”
裴庭安听见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便转身回看，看到声音的主人后，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女孩虽然面容清秀，但面色蜡黄憔悴，头发也泛着浅黄色，双手有新旧的冻伤痕迹和刀伤及少许针线伤，瘦小的身体藏在宽大的薄衣服里面，显得弱不禁风。
裴明晏看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儿，上前打着招呼:“那个，小妹妹你好，我叫裴明晏，这是我爹裴庭安。我和我爹要去辽西郡最远的县办事，本来是想在这里住宿一晚的，发现这里附近都没有旅店，想来找个歇脚的地方，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沈小翠见来人身后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有些为难地说道:“可以，不过这马……”
“请问后院废弃的猪圈方便借用一下吗？”裴明晏问。
“不嫌弃的话，用吧，”沈小翠打了个喷嚏，身体摇摇晃晃，有些站不住，“外面天气寒冷，两位请进来吧。”
“那裴某就打扰了。”
将马儿安置妥当后，裴明晏随父亲进了屋，刚把门关上，沈小翠忽然晕倒在地。
………………………………………
“她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长时期劳累过度和营养不足导致的毛病，”裴明晏看了看躺在床上呼吸急促的小姑娘，转头望向裴庭安，“爹，我出门买药去。”
“还是我去吧，小晏把药方给我就成，你还太小，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裴庭安从行李里面掏出纸笔递给儿子。
“……我十岁了已经不小了，”裴明晏无奈，“倒是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在干嘛呢？”
“跟着师父游历五湖四海，看遍了九州风景。”裴庭安淡淡说道。
“那不就得了！我也想像爹一样，走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很多很多的风景，为很多人治病！”裴明晏越说越激动，“爹你去过那么多的地方，都很少跟我讲你的故事呢！好想知道每个地方的人是怎么样的，风景是怎么样的，还有唐叔叔他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都没有跟我讲过。”
“以后有机会会慢慢讲的，现在主要的是把这个小女孩的病治好，”裴庭安道，“她这么小，还是个女孩子，却要吃这么多本不该属于她的苦。”
“一看就是爹娘虐待她，爹，我们何不等她爹娘回来，好好地问个清楚明白。”
“那是当然，不过要答应爹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不管她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她爹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能动手，明白吗？”
裴明晏想了想问道:“如果是爹的师父遇到了这种事呢？”
“师父嘛……没有遇到我爹前大概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吧。”
“听上去可真是个狠人啊。”
母女俩都抖了抖，八岁的小女孩看着冷到缩脖子的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碗筷走到进门处，将父亲的大衣取下，披到母亲身上。
女人有些不安地往向门外，脱下女儿刚给自己披的衣服挂到原来的位置，浅浅地刨了两口饭，便到炉子旁边坐下，把快要熄灭的炉火引燃。
小女孩儿又去取下了大衣，强硬地披到了女人身上。
“娘，爹又没有回来，为什么不能穿这件衣服？现在是深秋时节，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他不考虑我们的感受也罢，难道还要他享着福，我们吃苦不成？”
“翠翠，别说了，你爹也不容易，快把这件大衣挂上，这个时辰你爹差不多该回来了，我要快点把炉火生好，不能让你爹冻着。”
沈小翠无奈摇头，她不想在这种根本讲不赢的地方和这个没有用的母亲多费口舌:“娘，眼看快要过冬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你再去向隔壁王大婶借一点就行了，我们娘俩够吃就行，不能让你爹饿着。”沈夫人望着炉火，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的冬天吃什么，也不担心她的女儿怎么样。
“我们已经欠隔壁王大婶五斗米了，不能再去借了，”沈小翠回到桌前吃着昨天的剩饭，“现在我们需要用钱。”
“那就向张大哥借吧，我们邻居这么多，每家都借一点来总能熬过这个冬天。”
“张叔叔要准备明年的科举，他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沈小翠面无表情地把面前的剩饭剩菜全部吃完，“昨天爹又吃剩下这么多，他每次总吃不完，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他一起吃？”
“你忘啦，之前和你爹一起吃饭的时候，被嫌弃吃得多了，”沈夫人看着钻进屋里的冷风，皱了皱眉头，又往炉子里添了一根柴火，“总之我们母女俩就靠着你爹生活了，可不能再惹他不高兴，不然呀，翠翠就会像村头的小叫花一样，只能睡在破庙里。”
沈小翠看着母亲，眉毛由于久久未经打理长得乱糟糟的，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疲惫，嘴唇上一些裂开的缝隙中间有褐色的斑块。看到这样的母亲，小翠心中像打了一个死结一般，她默默走出房门，顶着凛冽的秋风，拾起屋门前的柴火，用斧子将它们削成整齐的棍子，接着用草绳麻利地绑成一片，再将这排木棍的底部凿出凸出的插底，将其牢牢地安插在窗户上。
沈小翠也没有着急回屋，就在屋门口坐着，看着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发神。
前段时间她去找隔壁张先生借米的时候，张先生教她写了几个字。
她也多想去读书啊！北域国的女子是可以参加特定科举的，虽然听说难度比一般科举大很多，但她很羡慕那些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获得独立的女子。
要是自己的母亲能够独立，生活也许会变得不一样吧。
想着想着她打了一个喷嚏。远处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了，啊，是父亲。
沈小翠赶忙进屋脱下披在母亲身上的大衣，将炉灶上今天新做好的饭端上桌子，做好这一切后，将大门打开。
这时候沈富刚好踏进屋子。
“唉，今天又只有这些工钱，这样下去，这日子没有办法过了。”沈富将几个铜板放到桌上，转身抖了抖身上的灰，披上了门口挂着的大衣，径直坐到桌前，拿起饭碗。沈小翠关上门，坐到火炉前，打了好几个喷嚏。
“女孩子家的就是身体虚弱，又不能干活，你可不要感染风寒，家里可没钱拿给你治病。”沈富说着大口咽着面前的饭菜，“怎么吃的越来越不像话了，明明上一个月还能吃到肉和新鲜的菜。”
“快入冬了，家后面的地都长了霜，既然今天发了工钱，明天就去集市上买一些新鲜的菜回来罢。”
“上旬不是才给了你钱吗？钱都用到哪里去了？”沈富有些不快，“不够的话，你那里不是有几块好的布料吗？那些应该值几个钱吧。”
“这……”沈夫人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小翠见状，起身走到沈富身旁，认真地看着这个爹。
“爹，不要为难娘了，今天有人到我们家里来，说是爹欠了他们烟馆的钱，要我们必须拿出钱来还债，”沈小翠望着沈富，眸光有如被云雾半遮的冷月，“同村的赵大叔也是和爹一起做工的，他的工钱可比爹高上不少，如果真要追究原因，爹，不要让我说出难听的话。”
沈富看着眼前的女儿，不过八岁年纪，淡淡的娥眉下大大的眼睛毫无波澜，即便是面无表情，嘴角却也是微微向下，完全没有小孩子的举止，说出的话语更像是在威胁。
他才戒了堵瘾，又染了烟瘾。这个孩子对此心知肚明，却是看破不说破。
“即便是这样，也不至于没饭吃……”沈富刚开口，就被沈小翠打断。
“爹你可不能再去烟馆那种地方了，家里可没钱拿给你抽那些东西，”沈小翠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三口干脆饿死算了，我娘也解脱……”
啪。
沈富重重的一掌，扇到了沈小翠的脸上。
“我干什么还轮不到你们女人家来管！自从我娶了你娘，吃的穿的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个女儿家也不可能有什么出息！我拿你们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你们都是在白吃我的！”沈富怒吼，声音大到墙壁都在发抖，“你是我女儿，现在到教训起我来了！听着，我沈富挣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要饿不死你们，都是我的自由，你们根本就没有权利来管我！”
沈夫人看着小翠被打，很想上前去看看伤势，但是看到怒气冲天的沈富，就待在一旁没有吱声。
“爹，我错了。”
“还有你！”沈富指着沈夫人，“给你吃，给你穿，最后给我生个女儿！要女孩子有什么用？最后就是个赔钱货！长成这个样子，也卖不了多少钱！还要供她吃穿，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沈小翠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话，心想大概自己命该如此吧。
为什么身为女人就要依附男人生存呢？她想不懂母亲为何作如此妥协，这个父亲已经糟糕透顶到如此程度，她也只是一味的忍让，仿佛接受命运一般，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以后是不是也只能像她的母亲一样，只能依附一个男人生存？这样的生活只要想一想，她就觉得毫无盼头，还不如趁早结束这混蛋的一辈子。
毕竟能通过仕途改变自己命运的女人少之又少。听张先生说，自裴青向先皇提议让女子单独参加文举武举后，出类拔萃者仅有寥寥两三人，且都出身名门。
屋外下起了小雨，天色昏昏暗暗的，有雨的夜晚，是看不见明月的。
………………………………………
冬天很快就来了，北域的冬天总是如期而至，一年比一年寒冷，小翠坐在桌前，缝补着自己的旧衣裳，奇怪的是，今天这衣裳缝补起来似乎特别艰难，手里的绣花针仿佛屋外的斧头一样沉重。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不像是父亲的敲门声，不对，可以说，父亲基本不会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也不像是讨债人急促的敲门声，这敲门声有节奏并且轻和，听上去很陌生。
几声敲门声过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请问有人在吗？可否方便开一下门？”
沈小翠听到是陌生的声音，皱了皱眉，母亲一大早随父亲进了城，这家里现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裴庭安见没人回应，转身对裴明晏说道:“看来这户人家没有人在，我们到别家去吧。”
“爹，这门缝内中明显有热气冒出，里面肯定有人。”
“人家不愿意开门，就不用打扰别人了，明白吗？我们走吧。”
裴明晏点点头:“那我们去别家问问？”
是一对父子。
沈小翠起身开了门。
“我爹我娘都不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请问二位有什么事吗？”
裴庭安听见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便转身回看，看到声音的主人后，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女孩虽然面容清秀，但面色蜡黄憔悴，头发也泛着浅黄色，双手有新旧的冻伤痕迹和刀伤及少许针线伤，瘦小的身体藏在宽大的薄衣服里面，显得弱不禁风。
裴明晏看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儿，上前打着招呼:“那个，小妹妹你好，我叫裴明晏，这是我爹裴庭安。我和我爹要去辽西郡最远的县办事，本来是想在这里住宿一晚的，发现这里附近都没有旅店，想来找个歇脚的地方，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沈小翠见来人身后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有些为难地说道:“可以，不过这马……”
“请问后院废弃的猪圈方便借用一下吗？”裴明晏问。
“不嫌弃的话，用吧，”沈小翠打了个喷嚏，身体摇摇晃晃，有些站不住，“外面天气寒冷，两位请进来吧。”
“那裴某就打扰了。”
将马儿安置妥当后，裴明晏随父亲进了屋，刚把门关上，沈小翠忽然晕倒在地。
………………………………………
“她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长时期劳累过度和营养不足导致的毛病，”裴明晏看了看躺在床上呼吸急促的小姑娘，转头望向裴庭安，“爹，我出门买药去。”
“还是我去吧，小晏把药方给我就成，你还太小，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裴庭安从行李里面掏出纸笔递给儿子。
“……我十岁了已经不小了，”裴明晏无奈，“倒是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在干嘛呢？”
“跟着师父游历五湖四海，看遍了九州风景。”裴庭安淡淡说道。
“那不就得了！我也想像爹一样，走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很多很多的风景，为很多人治病！”裴明晏越说越激动，“爹你去过那么多的地方，都很少跟我讲你的故事呢！好想知道每个地方的人是怎么样的，风景是怎么样的，还有唐叔叔他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都没有跟我讲过。”
“以后有机会会慢慢讲的，现在主要的是把这个小女孩的病治好，”裴庭安道，“她这么小，还是个女孩子，却要吃这么多本不该属于她的苦。”
“一看就是爹娘虐待她，爹，我们何不等她爹娘回来，好好地问个清楚明白。”
“那是当然，不过要答应爹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不管她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她爹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能动手，明白吗？”
裴明晏想了想问道:“如果是爹的师父遇到了这种事呢？”
“师父嘛……没有遇到我爹前大概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吧。”
“听上去可真是个狠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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