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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年的烦恼

    两个人在寝室关闭的警示铃响过,才依依不舍的在去往女寝路口旁的丁香树丛边分开,直到董迪在大门口回身招手道别,纪晓义才快跑着回了寝室。

    此时寝室木门虚掩,人却不见,纪晓义拎了餐盆直接上了顶楼,徐秋年、林小海几个人正围坐在顶层废弃的床垫子上,中间摆放着酒精火锅、洗好的大白菜和打开袋子的BJ粉丝,以及罐装啤酒。

    纪晓义打了招呼,坐下后熟练的掰着白菜叶子放进沸腾的铜锅中,等待菜叶熟的时候在餐盆中挤了火锅蘸料,又随手起开啤酒罐随着大家畅饮。

    哎,对了,晓义,你昨晚干嘛去了?我早晨回来怎么没看到你啊!

    徐秋年性急的夹起半熟白菜帮子粘了料塞进嘴里,语焉不详的问纪晓义。

    你早晨回来?

    纪晓义也夹了菜,粘料后在嘴边吹凉,不急不慢的反问,那你大半夜的干啥去了?

    我?别提了,哎,

    徐秋年差点烫了舌头,吸哈的快速喘气,勉强咽下了菜,然后继续说,昨晚和戴菲去绿园打拳皇,这小丫头手风不顺大招都连不上一直输我,还不服气,结果错过了回寝的时间,原本要带她去录像厅对付一宿,她还不同意,又不能带她去旅店,最后只得带着她从教学楼的二楼窗户爬了进去,在阶梯教室待了一宿,还好没冻着。

    纪晓义听了,暗自发笑,想了想却没说什么,吃了菜,喝了口啤酒。

    对面坐着的白波忽然嘿嘿笑着搭腔说,秋年,你就没想过戴菲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她现在拳皇的大招我都扛不住,咱俩算是半斤八两的平手吧,她怎么就会一直输给你呢?

    徐秋年举着啤酒罐开始琢磨,一时忘记了喝。

    你品品,你细品品,

    白波喝了啤酒,继续分析说,没准戴菲那丫头就等着你带她去开房呢,哈哈哈

    白波这家伙笑的有些猥琐,逗得几个人都跟着哄笑了。

    不能吧?她可是个假小子啊,还能有这心思?

    徐秋年还是将信将疑,转头看纪晓义,发现纪晓义喝啤酒的动作就是在掩饰笑容,自己忽然想起了什么,凑到纪晓义跟前刚要说话,发觉其他几个人正期待的看着自己,便硬生生的憋住了,又坐回去自顾的叹气说,算了,不说她了,来喝酒。说完,一口气干了下去。

    纪晓义若有所思,但是没继续这个话题,抬头问白波,小波,你现在家教的收入还可以吧?

    嗯,还行,幸亏听了你的指点,这几年几乎没用家里寄钱过来。

    白波答着,向纪晓义举了举啤酒罐,两个人心照不宣,也喝干了啤酒。

    林小海酒量不行,才喝了两罐啤酒脸就已经潮红,他话题少,一般都是左顾右盼随着大家傻笑,此时因为酒劲的原因,忽然叹着气向徐秋年说,年哥,我是真羡慕你和义哥,总有女友相伴,你们看看我,都快毕业了,连个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哎!

    你小子一和女同学说话,脸就红的比猴屁股都像红灯,别说女同学了,汽车都会离你远远的就停了,

    徐秋年毕竟是徐秋年,很快就从戴菲的话题中解脱出来,借着林小海的话开始发挥,说到,你吧,要不就学学我,信奉“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要能逗得女孩子生气又会哄得女孩子开心,没事吧,多看看笑话大全什么的,段子要能张嘴就来,做到幽默滑稽,女孩子还是比较喜欢风趣的男人的,不然面对你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见林小海一脸真诚的望着自己聆听,徐秋年更是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转头撇了一眼纪晓义,继续说教,小海呀,我这道行吧,需要多年修炼,不太适合你,我看你可以学学咱义哥的套路,走文艺范,凭的是才华,外加待人真诚,温情脉脉,这样容易勾引少不经事的那些低年级女孩子,是吧,义哥?

    说完,徐秋年嘻嘻笑着向纪晓义眨眼睛,纪晓义虽然不想徐秋年胡咧咧太多给董迪带来流言蜚语,但一想大家就是胡扯图个热闹,也就没明着制止,只是举了下酒罐示意徐秋年喝酒,徐秋年也意识到“低年级女孩子”这个说法容易有所指,顺势喝了啤酒,没再继续说。

    林小海却认了真,虔诚的问纪晓义说,义哥,我也想文艺文艺,可是我虽然唱歌还行,从小作文写的也还可以,怎么就不能像你们那样发挥出来啊?义哥,你教教我呗。

    这个太容易了,

    白波没等纪晓义说话,抢着逗林小海,说,哥哥教你个大招吧,你没事吧,先练练吉他独奏曲,然后趁着晚课结束女学生去图书馆的空挡,在图书馆前的石林里独自坐着弹吉他,当然,必须保持深沉,间歇的时候,点上烟还不能吸,要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思考者的雕像见过吧?差不多就是那个状态,保准你吸引无数倾慕的目光。

    真的吗?

    林小海虽然表达着疑惑,却一边小口喝着啤酒,一边暗自琢磨,看来是真的动了心思。

    纪晓义还未来得及宽慰林小海,旁边的胖子李和绰号“大鹅”的赵平治因为谈论起邻班的班花林旭到底是漂亮还是妖艳争论起来,白波和徐秋年不失时机的跟着起哄一边支持一个,好不热闹。

    纪晓义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忽然念及刚分开不久的董迪,心潮一暖,暗自微笑,月光下董迪清秀绯红的脸颊印上心头,她光彩熠熠的眼神温柔似水,湿润柔软的薄唇含笑如虹,曲顺长发间淡淡的紫罗兰香气仿佛依然在身前萦绕,不禁闭目回味,一时走了神儿。

    不成想他的异样被其他几个室友发觉了,都哄笑着逼问缘由,纪晓义故作神秘的淡然一笑,郑重其事的说,秘密!

    随后又大笑着举起啤酒,豪爽的说,来,为了大学时每个人都会有的秘密,干杯!

    白波几个人虽不甚理解纪晓义的意思,但也都跟着举起啤酒相互碰撞着,喊着,来,为了义哥的秘密,干杯!

    午夜过后,除了林小海酒醉躺在废弃的床垫子上睡着了,纪晓义几个人还算清醒,大鹅、胖子李和白波相互搀扶着回了寝室,徐秋年迷蒙着双眼枕着林小海的腿说什么也不起来,纪晓义拉拽了几次也就放弃了,给徐秋年和自己点了烟,默默的吸着,他知道徐秋年今天的状态是有心事了。

    果然,徐秋年吸过了烟,将烟蒂远远的弹出后,自言自语的说,秘密,是啊,每个人都会有秘密的。

    然后坐起身,看着纪晓义说,晓义,我现在都懵圈了,白波的话虽然是开玩笑,可是仔细想想还真有点可能!

    哪句话啊?

    纪晓义也弹远了烟蒂,他知道徐秋年的意思,可还是明知故问,因为不想徐秋年误会自己明明知晓了却不去提醒他。

    就是说戴菲另有所图的那句话呗,哎,

    徐秋年叹了口气,没待纪晓义说什么,自己又自顾的说下去,你都不知道,晓义,今天清晨在阶梯教室醒过来,戴菲躺在椅子里睡觉时没戴那个她总是不肯摘下的棒球帽,她居然是一头长发,等她醒来,竟是第一时间盘起头发戴好帽子,还一脸羞涩,擦,看着她的样子,我的眼神都呆滞了,觉得陌生,直到她过来给了我一直拳,并大咧的说“你瞅啥,咋地不认识啦”,我才确信是那个假小子戴菲。

    戴菲毕竟是女孩子,虽然一贯的飞扬跋扈,偶尔显露羞涩窈窕也算正常,要不怎么称之为假小子呢。

    纪晓义故作平淡,他了解徐秋年虽然招摇于招蜂引蝶,但其实心思也算细腻,只是故意隐藏而已。

    徐秋年听了纪晓义的话,沉默了一会,忽然抬眼看着纪晓义说,晓义,你经历过一个女孩子在将要启动的列车外隔着车窗向你告别,并流着眼泪比划着大喊“记得给我写信啊”,然后你眼望着站台远去她的身影逐渐模糊不见吗?

    纪晓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给两个人点了烟吸着,才慢慢的说,秋年,我虽然没经历过,但是能想象出你说的场景,如果你喜欢这个女孩子,肯定会终身难忘的。

    是啊,想忘也忘不掉啊,

    徐秋年深深地的吸着烟,边缓缓的呼出来,边继续说,我总以为可以找到和她一样的女孩子,可遇到的仅仅是像她而已,我心里深刻的那个轮廓没有谁可以填满。

    纪晓义吸着烟,只是看着徐秋年没有回话,他知道此时做个好听众才恰如其份。

    徐秋年又深吸了几口烟,看着手中的烟火,继续说,晓义,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带着戴菲玩这么久吗?

    徐秋年又抬眼看了看纪晓义,说,就是因为她一点也不像那个女孩子,和她在一起玩,虽然明知道她是女孩子,可是我心里很坦然,没有一点负担,不用时时去比较,不会失望,更不会去奢望。

    徐秋年显得有些失落,环顾四周捡起不知谁剩下的半罐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边抹着嘴边的酒沫边看着大厅外的漆黑夜色说,所以,我真的不希望戴菲会像白波说的那样,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才好。

    纪晓义也侧过上身望着窗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子。

    徐秋年将手中的啤酒罐捏扁,又对折着捏成团状,扬手抛向大厅的另一边,落地后翻转着叮当响成一串。

    这惊醒了林小海,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下四周,喏喏的说,喝完了啊,他们都回寝了?

    徐秋年回身在林小海头上弹了个响指,说,是啊,他们都回去了,只有我和你义哥看着你啊。

    林小海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打着哈欠说,看着我干啥啊?

    顶楼闹过鬼,怕你被鬼拐跑了。

    徐秋年没好气的随口说着,说完自己竟也被自己的话觉弄得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的看了看大厅另一边漆黑的深处。

    林小海顺着徐秋年的目光也向那边看了看,一把抓过徐秋年的手臂,颤声说,你可别吓唬我啊,年哥,我从小就怕鬼,咱们还是赶紧回寝吧。

    纪晓义也被他俩的对话弄得感觉四周阴风徐徐,站起来和徐秋年一起架着林小海下了楼。

    在快要进寝室的时候,纪晓义轻声对徐秋年说,秋年,你应该忘了那个女孩。

    徐秋年停顿了下身体,看了一眼纪晓义,目光中虽有感激,却没有回答。

    清晨时,几个人挣扎着起了床,洗漱后一起去食堂吃早餐,白波他们几个是为了及时去上课,因为他们年年在考取奖学金,徐秋年却是起了促狭之心想当众摘下戴菲的帽子看看她的反应,纪晓义是想念董迪了期待着邂逅。

    可惜的是徐秋年和纪晓义都是无功而返白白左顾右盼了一个早晨,纪晓义还好,回寝不久校广播中董迪糯甜的声音响彻校园,让他倍感欣慰,徐秋年却只能抓耳挠腮的等待午餐的时间。

    到了中午,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没有遇到董迪却遇到了戴菲,徐秋年蹑手蹑脚的跟过去伸手想要摘下戴菲的帽子,却被戴菲发觉了,回身看到手臂伸到半空一脸尴尬的徐秋年后厉声质问,你要干嘛,徐秋年?

    徐秋年假作无事,讪笑着解释说,我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我才不信你,看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吧,

    说着,戴菲上前抓住徐秋年的手腕强行扭到身后将徐秋年反转着身体按在路边的矮墙上,气呼呼的说,就知道你鬼点子多,快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松开,快松开,我说还不行吗,我的小姑奶奶!

    徐秋年还算绅士,不想强行挣扎弄伤了戴菲,因为已经开始有路过的人议论围观只得认了怂。

    戴菲也看到旁边人驻足观看,先行松了手,徐秋年边揉着手腕,边靠近低声说,我就是想摘下你的棒球帽,看看你长发披肩的样子,昨天清晨你盘起来太快了,我都没看清楚。

    原本气呼呼的戴菲听了这话,竟然脸一红,迟疑了下,有些害羞的低声回到,现在人这么多,你别胡闹,改天再给你看。

    说完,急切的转身走了,只留下徐秋年目瞪口呆,一时语塞。

    纪晓义和白波几个人靠的最近,全程目睹,此时一起哄笑徐秋年,徐秋年也不恼,竟然嬉笑着炫耀,哎,哎,看见没哥几个,就算是假小子在我徐秋年面前都会羞涩扭捏,这就是道行,尤其是小海啊,跟哥哥好好学学。

    学什么啊,年哥?难不成是学你当众被一女孩子按在墙上?

    林小海一脸困惑,喏喏的叨咕。

    瞎说什么实话,小海弟弟,你年哥是让你学习这个的吗!是让你好好学学脸皮厚的功夫,是吧,年哥?

    白波说的很是诚恳,脸上却早笑开了花,逗得大家顿时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当然,也包括徐秋年自己。

    晚餐的时候,纪晓义被徐秋年强行拉着去了绿园市场撸大串,给出的理由是戴菲身体不适躺在寝室喝热水,纪晓义就必须得陪着自己消遣。

    两人吃过了返回校园时,校广播已经开始了,徐秋年又拉着纪晓义去讲演厅打桌球,路过播音室时,徐秋年向着橱窗内张望,却发现纪晓义目不斜视的快步走过去了,不禁疑惑纪晓义和董迪相处的到底如何,直到打桌球临近校广播结束的时候,纪晓义扔下球杆就跑了,徐秋年才恍然大悟,一时无奈的暗骂纪晓义重色轻友,在自己最需要伙伴的时候竟然义无反顾的抛弃了自己。

    纪晓义快步跑出讲演厅,在门外的台阶旁点了烟吸着,做出等候多时的样子,果然董迪出来望见他时惊喜不已,一脸幸福的娇笑着跑过来挽起纪晓义的手臂,述说一白天都没能遇见他,心中很是想念。

    纪晓义自然顺杆就爬,矜持的说也是撒么了一白天未果,最后只好早早的来这里等候,云云,哄的董迪感动不已,原本粉嫩白皙的脸颊绯红浮现,在乳白色的月光中摄人心魄。

    至此,两个人都是约定晚上播音后在这里相见,一起散步聊天到将要关闭寝室方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白天的时候,有幸邂逅,两个人就会默默的相视而笑,然后深藏功与名的擦身而过,唯留下校园内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一束阳光和一缕秋风,惦念着两个人对望时目光里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