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木窗半敞开，院里有一棵繁茂的桂花树，远远的便可闻见桂花的香气，窗台上落四五点残花。
苏念轻轻地握住胡靖遥苍白的手，源源不断地把灵力送进去，总算将胡靖遥这一口气吊住。
求你了，醒来吧。
木窗半敞开，窗外桂花开得正盛，屋里充盈着桂花的香气。
胡靖遥躺在榻上，睫毛垂落。
直到黄昏。
这一天的黄昏，晚霞绚丽多彩。忽然，有一只鸟扑腾起翅膀从桂花树上飞走，惹得桂花簌簌落下。
躺在榻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眸。
他睁开眼睛，目光是茫然空洞的，直到瞧见榻边浅寐的苏念。
睫毛颤抖着，他含着泪望着苏念的睡颜，想多看一眼，把她的样子刻在心底，他不敢眨眼，直到眼泪滑落。
可能是有感应吧，苏念微蹙眉心，睫毛轻轻颤抖，胡靖遥见到苏念苏醒的样子，他慌忙擦去了眼泪，假装打了个哈欠。
“长耳朵？”
那声音如同雨后春笋，那样好听，那样温暖。
胡靖遥看着苏念静了一会儿，展颜笑了。
苏念什么也没说，眼角红了，眸里尽是湿润，他把她的悲伤和惊喜都看在眼里。
“阿念，抱一下。”胡靖遥把手从被褥里伸出来。
“……”
“我看看你的伤。”
“不要啦。”胡靖遥趁着苏念伸手过来，搂住了她的脖子，“我想抱抱你。”
苏念顺势小心翼翼地趴在胡靖遥怀里，用手臂撑住了自己大部分重量，轻轻把头靠在胡靖遥胸口。
“阿念，不哭了，我这不是醒来了吗？”
“那如果醒不过来呢！”她喉头哽咽，尾音有些颤抖，似乎说不下去了。
“嘿嘿，不会的，那个……阿念，我口渴。”
苏念吸了吸鼻子，平稳了心绪道：“你别动，我给你倒一碗水来。”
胡靖遥捧着碗，喝一口，就看苏念一眼，然后再低头喝一口，再看苏念一眼。
苏念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胡靖遥轻声道，“我就是怕……我就想再多看看你。”
“怕什么，难不成以后还看不——”
“到”字还没说完，苏念便望着胡靖遥，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了下去，眼眸朦胧。
胡靖遥不敢看苏念的眼睛，低下头喝了最后一口水，强自镇定地温柔道：“别担心啦，我会好好养伤的。”
苏念没有吭声，低着头，接过空杯，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喉间的酸楚，淡淡道：“我去放杯子。”
才转过身，苏念便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她怕他看见她哭，便使劲咬着嘴唇无声的哭泣，但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她知道了。
回光返照。
现在只是暂时的。
他会离开她。
“阿念？”胡靖遥温柔喊道。
苏念赶紧呼几口气，努力平稳了心绪，用手胡乱揩了一把眼泪，转过头来，化成一张大大的笑脸，应道：“来了。”
这天夜晚，桂花的香气格外浓郁，烛光把房间照得格外亮，房里格外温暖。
床榻很窄，胡靖遥抱着她，她躺在胡靖遥怀里，觉得这一刻好柔软。
胡靖遥抵着她的额头，她轻抬眼眸，道：“想永远这样抱着你。”
他抚摸着苏念的脸，“阿念，等我好了，我们往北方走吧，我想去看雪。”
苏念用头蹭着胡靖遥的脖颈：“好啊，等去完北方后，我们去大漠......”
两人都知道这样的温存时日无多，却都还在说着明天，说着将来。
他们真的真的好希望有明天，有将来。
忽然，他感觉苏念的声音渐渐有点远，有些不真切。
该来的那一刻，始终要来，逃不掉的。
胡靖遥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而涣散，全身的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
“再给我一点时间啊……”胡靖遥蹙眉想。
他只想多撑一会儿，多看她几眼，多抱她一会儿，只希望能够撑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垂着浓密的睫毛，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烛光照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格外温柔。
胡靖遥在被褥里拥抱着苏念，轻声道：“你能不能告诉孟婆，别让我喝孟婆汤。”
苏念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环住胡靖遥，把头埋在胡靖遥温热的胸怀里，肩膀在微微颤抖。
夜越来越深，烛光越来越黯淡。
他们相拥而眠，他们都在想，如果，余生都这样多好啊。
“长耳朵，我喜欢你，永远都喜欢你。”怀里的苏念握住胡靖遥的手，十指交扣。
他几乎是颤抖地：“阿念......”
苏念有太多想说的，可是喉咙哽咽，心中苦涩。
最后，温柔地亲吻着胡静瑶的手背，低哑地开口。
“长耳朵，我这辈子喜欢你，下......下辈子还要喜欢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哪怕你忘记我，我也会一直喜欢你。”
胡靖遥倏地阖上眼眸，尽是湿润。
胡靖遥的枕头被泪水浸湿了，他抱着苏念说道：“阿念，我有点困了，我想睡会儿，我抱着你。”
胡靖遥抚摸着苏念的头发，声音轻轻的。
喉间尽是腥甜，呼吸越来越窒缓。
苏念在他怀里，已是泣不成声。
最后的最后，胡靖遥抬眼望着窗外，几朵桂花随风飘落进来，风吹灭了最后的烛光。
“阿念。”他拥着她，“我会一直爱你。”
他缓缓阖落眼帘，心跳一点一点缓慢，呼吸一点一点减弱。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黑暗中渐渐地只听到一个人的呼吸。
“长耳朵。”
她等了须臾，她等了片刻，她等了一会儿，她等了良久。
没有声音。
什么都没有。
一片死寂，静的可怕。
这是令人一生绝望的黑夜。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
苏念没有动，她依旧躺在胡靖遥怀里。
她甚至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就静静地蜷缩在胡靖遥怀里。
黑夜里，她说：“长耳朵，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叫你，我一叫你，你就要记得醒来。”
苏念就蜷在他的臂弯里，贴着那再也没有起伏的胸口，眼泪浸湿了胡靖遥的衣襟。”
喉头哽咽，声音颤抖。
“明天不要赖床。”
“晚安，长耳朵。”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了屋中。
阳光照在苏念脸上，苏念睁开眼，安静地看着胡靖遥的脸庞，在她眼里，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亲了亲胡靖遥的脸颊，尸体早已冰冷，脸颊吻上去是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苏念没有哭。
她起身，给胡靖遥盖好被子，然后去院子里劈柴生火，认认真真地做饭。
饭做好了，端出来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被褥里的人，他睡得很沉。
“等会儿醒了，你就把饭吃了，听到没。”
然后她去烧水，她怕他醒了嚷着要水喝。
水开了，她把水倒在杯子里放到桌上，雾气弥漫上来，在雾气中，她好像看到了她的长耳朵睁开眼眸，伸着懒腰笑吟吟地对她说：“念念，这一觉睡得好舒坦，我饿啦，快把饭拿来。”
渐渐的苏念眸中尽是湿润，眼泪滑落，打破了眼前美好。
胡靖遥还是乖乖地躺在榻上，睡得那样沉。
他是不是不会醒来了？
不不不不，这么一想几乎要了苏念的命，她急忙遏制着颤抖的身体站起身来。
“长耳朵，我去打扫院落，你醒了就记得叫我。”
他只是睡着了。
他还是会醒的。
她愿意守着他，陪伴着他，等他醒来。
苏念伸出手，抚上胡靖遥毫无血色的脸庞：“陪着我......”
指尖金光起，她将自己的一半灵力流转到那具尸身内，从此之后，哪怕碧落黄泉，天上人间，只要世上仍有苏念在，胡靖遥的尸身便不会腐朽烂去。除非苏念灰飞烟灭，灵力流转终止，他们才会一起消亡。
好好睡，胡靖遥。
我会陪着你。
在我们的家。
苏念轻轻地握住胡靖遥苍白的手，源源不断地把灵力送进去，总算将胡靖遥这一口气吊住。
求你了，醒来吧。
木窗半敞开，窗外桂花开得正盛，屋里充盈着桂花的香气。
胡靖遥躺在榻上，睫毛垂落。
直到黄昏。
这一天的黄昏，晚霞绚丽多彩。忽然，有一只鸟扑腾起翅膀从桂花树上飞走，惹得桂花簌簌落下。
躺在榻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眸。
他睁开眼睛，目光是茫然空洞的，直到瞧见榻边浅寐的苏念。
睫毛颤抖着，他含着泪望着苏念的睡颜，想多看一眼，把她的样子刻在心底，他不敢眨眼，直到眼泪滑落。
可能是有感应吧，苏念微蹙眉心，睫毛轻轻颤抖，胡靖遥见到苏念苏醒的样子，他慌忙擦去了眼泪，假装打了个哈欠。
“长耳朵？”
那声音如同雨后春笋，那样好听，那样温暖。
胡靖遥看着苏念静了一会儿，展颜笑了。
苏念什么也没说，眼角红了，眸里尽是湿润，他把她的悲伤和惊喜都看在眼里。
“阿念，抱一下。”胡靖遥把手从被褥里伸出来。
“……”
“我看看你的伤。”
“不要啦。”胡靖遥趁着苏念伸手过来，搂住了她的脖子，“我想抱抱你。”
苏念顺势小心翼翼地趴在胡靖遥怀里，用手臂撑住了自己大部分重量，轻轻把头靠在胡靖遥胸口。
“阿念，不哭了，我这不是醒来了吗？”
“那如果醒不过来呢！”她喉头哽咽，尾音有些颤抖，似乎说不下去了。
“嘿嘿，不会的，那个……阿念，我口渴。”
苏念吸了吸鼻子，平稳了心绪道：“你别动，我给你倒一碗水来。”
胡靖遥捧着碗，喝一口，就看苏念一眼，然后再低头喝一口，再看苏念一眼。
苏念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胡靖遥轻声道，“我就是怕……我就想再多看看你。”
“怕什么，难不成以后还看不——”
“到”字还没说完，苏念便望着胡靖遥，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了下去，眼眸朦胧。
胡靖遥不敢看苏念的眼睛，低下头喝了最后一口水，强自镇定地温柔道：“别担心啦，我会好好养伤的。”
苏念没有吭声，低着头，接过空杯，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喉间的酸楚，淡淡道：“我去放杯子。”
才转过身，苏念便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她怕他看见她哭，便使劲咬着嘴唇无声的哭泣，但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
她知道了。
回光返照。
现在只是暂时的。
他会离开她。
“阿念？”胡靖遥温柔喊道。
苏念赶紧呼几口气，努力平稳了心绪，用手胡乱揩了一把眼泪，转过头来，化成一张大大的笑脸，应道：“来了。”
这天夜晚，桂花的香气格外浓郁，烛光把房间照得格外亮，房里格外温暖。
床榻很窄，胡靖遥抱着她，她躺在胡靖遥怀里，觉得这一刻好柔软。
胡靖遥抵着她的额头，她轻抬眼眸，道：“想永远这样抱着你。”
他抚摸着苏念的脸，“阿念，等我好了，我们往北方走吧，我想去看雪。”
苏念用头蹭着胡靖遥的脖颈：“好啊，等去完北方后，我们去大漠......”
两人都知道这样的温存时日无多，却都还在说着明天，说着将来。
他们真的真的好希望有明天，有将来。
忽然，他感觉苏念的声音渐渐有点远，有些不真切。
该来的那一刻，始终要来，逃不掉的。
胡靖遥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而涣散，全身的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
“再给我一点时间啊……”胡靖遥蹙眉想。
他只想多撑一会儿，多看她几眼，多抱她一会儿，只希望能够撑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垂着浓密的睫毛，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烛光照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格外温柔。
胡靖遥在被褥里拥抱着苏念，轻声道：“你能不能告诉孟婆，别让我喝孟婆汤。”
苏念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环住胡靖遥，把头埋在胡靖遥温热的胸怀里，肩膀在微微颤抖。
夜越来越深，烛光越来越黯淡。
他们相拥而眠，他们都在想，如果，余生都这样多好啊。
“长耳朵，我喜欢你，永远都喜欢你。”怀里的苏念握住胡靖遥的手，十指交扣。
他几乎是颤抖地：“阿念......”
苏念有太多想说的，可是喉咙哽咽，心中苦涩。
最后，温柔地亲吻着胡静瑶的手背，低哑地开口。
“长耳朵，我这辈子喜欢你，下......下辈子还要喜欢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哪怕你忘记我，我也会一直喜欢你。”
胡靖遥倏地阖上眼眸，尽是湿润。
胡靖遥的枕头被泪水浸湿了，他抱着苏念说道：“阿念，我有点困了，我想睡会儿，我抱着你。”
胡靖遥抚摸着苏念的头发，声音轻轻的。
喉间尽是腥甜，呼吸越来越窒缓。
苏念在他怀里，已是泣不成声。
最后的最后，胡靖遥抬眼望着窗外，几朵桂花随风飘落进来，风吹灭了最后的烛光。
“阿念。”他拥着她，“我会一直爱你。”
他缓缓阖落眼帘，心跳一点一点缓慢，呼吸一点一点减弱。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黑暗中渐渐地只听到一个人的呼吸。
“长耳朵。”
她等了须臾，她等了片刻，她等了一会儿，她等了良久。
没有声音。
什么都没有。
一片死寂，静的可怕。
这是令人一生绝望的黑夜。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
苏念没有动，她依旧躺在胡靖遥怀里。
她甚至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就静静地蜷缩在胡靖遥怀里。
黑夜里，她说：“长耳朵，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叫你，我一叫你，你就要记得醒来。”
苏念就蜷在他的臂弯里，贴着那再也没有起伏的胸口，眼泪浸湿了胡靖遥的衣襟。”
喉头哽咽，声音颤抖。
“明天不要赖床。”
“晚安，长耳朵。”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了屋中。
阳光照在苏念脸上，苏念睁开眼，安静地看着胡靖遥的脸庞，在她眼里，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亲了亲胡靖遥的脸颊，尸体早已冰冷，脸颊吻上去是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苏念没有哭。
她起身，给胡靖遥盖好被子，然后去院子里劈柴生火，认认真真地做饭。
饭做好了，端出来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被褥里的人，他睡得很沉。
“等会儿醒了，你就把饭吃了，听到没。”
然后她去烧水，她怕他醒了嚷着要水喝。
水开了，她把水倒在杯子里放到桌上，雾气弥漫上来，在雾气中，她好像看到了她的长耳朵睁开眼眸，伸着懒腰笑吟吟地对她说：“念念，这一觉睡得好舒坦，我饿啦，快把饭拿来。”
渐渐的苏念眸中尽是湿润，眼泪滑落，打破了眼前美好。
胡靖遥还是乖乖地躺在榻上，睡得那样沉。
他是不是不会醒来了？
不不不不，这么一想几乎要了苏念的命，她急忙遏制着颤抖的身体站起身来。
“长耳朵，我去打扫院落，你醒了就记得叫我。”
他只是睡着了。
他还是会醒的。
她愿意守着他，陪伴着他，等他醒来。
苏念伸出手，抚上胡靖遥毫无血色的脸庞：“陪着我......”
指尖金光起，她将自己的一半灵力流转到那具尸身内，从此之后，哪怕碧落黄泉，天上人间，只要世上仍有苏念在，胡靖遥的尸身便不会腐朽烂去。除非苏念灰飞烟灭，灵力流转终止，他们才会一起消亡。
好好睡，胡靖遥。
我会陪着你。
在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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