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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意外

    “雪豹不叼我,它叼你,你是一个女娃儿,雪豹是一只公的。”令尔丰“哈哈”傻笑不已,侧身回过头去看身后时,白玛已经无影无踪,“咦!”令尔丰自言自语说道:“白玛,你藏那里去了?你躲到那一块石头后面去了?”

    白玛以为,她一直都跟在令尔丰身后慢行是一件没有面子的事情,她不想被令尔丰抱怨她走得太慢,然后她冲着令尔丰吼了一嗓子,而令尔丰并没有及时停下脚步,反而再次笑话她。

    这令白玛心里很不爽,漫不经心地走近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不知不觉中偏离了上山的主道,脚下的雪块突然崩塌,她来不及叫一声令尔丰,身体就失衡滑落下去。

    令尔丰尽管也会留意山道两旁惊心动魄的一些景致,但是绝不会让白玛脱离自己的视线,而此时此刻白玛突然不见了,令他惊慌失措的心被一种阴暗的情绪紧紧包围,离开喜马拉雅岩羊踏出来的小路,四周皆是塔型的锐利的岩峰和深邃的岩缝,他觉得大事不妙,萎靡袭心之际跟之前意气风发时判若两人,他有些不管不顾,侧身向小路下方滑去。

    白玛也是命大,没有顺着岩缝继续滑落下去,而是跌在了一块岩石上。这块岩石挡住了下滑的白玛,同时也让白玛的脑袋受到致命的一击而晕厥。

    片刻,失重滑落在岩石上的白玛开始有了意识,她开始知道自己滑跌处不是在山坡上,而是被冰雪覆盖的一道天然的岩缝,头晕脑胀之际,她集中起精神,努力回溯自己是怎样失速到这里的,她也想慢慢的安慰自己,可是跌落在高海拔山区空气稀薄的石缝里,使她的思维模糊而无从思考。

    令尔丰快速滑到了一块大石头的旁边,稀稀疏疏的积雪上有白玛留下的鞋印,他急切的扑倒在雪地上,希望从大石头旁边的岩缝中找到他熟悉的身影。

    令尔丰内心惊惧至恐怖发抖,完全是他对一个深爱的人的无限牵挂而爆发的,他发现自己冷汗湿透的身体精疲力竭,他害怕一无所获的诉求发生,斗胆冒死攀下渐渐阴暗的岩缝,眼前的一切模糊而又生冷,小心翼翼的爬下碎石坡,太阳倾斜的光芒留在了岩缝的上方,太阳带来的温暖也留在了岩缝的上方。

    白玛静静的半躺半坐在地上,被黑暗的静寂压得喘不过气来,死亡的恐怖在脑海里浮现,无法形容的沉重压的她头痛欲裂,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让人觉得如此的冰凉孤寂、失魂落魄。

    令尔丰在双脚踏踏实实的落在实地上那一刻,就迅速努力适应黑暗中的可视能力,他一边试着看清身边的一切景物,一边大声的呼喊:“白玛,白玛,白玛阿妹,你在吗?你快回答我!”

    白玛听到了呼唤,心情不再平静,她感觉到有一股暖风刮来。白玛睁开了眼睛,她努力的把双手用力地举过头顶,又放下来,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她拼劲全身的力气把身体撑了起来,开始傻笑。

    令尔丰在黑暗中感觉到了白玛的方向,并且清楚的听到了笑声,他摸索着快步赶了过去,“白玛,我的傻妹子,你吓死老子了……”令尔丰紧赶慢赶最后几步,俯下身子不顾一切的拥抱白玛,深恐白玛会从怀里飞走一样,“嗷嗷”的大哭出声,但只一会儿,令尔丰忽然一哆嗦,一愣怔,止住了哭声,两只手把白玛的手脚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并且松开白玛,见白玛坐的稳稳的,证明没有伤到脊椎骨头,他才给白玛拭去脸颊的泪水,再次把白玛深深地拥入自己的怀中。

    令尔丰的心里阴阴暗暗的,不愿意在岩缝里多待一刻,他必须把白玛弄到来时的山路上去,他急忙在脑袋里找寻他下来时留下的痕迹,刚才是怎么下来的,他拼命的梳理着脑袋里的记忆。下来时只想到救人,根本没有记下和留下一点印象,他必须一切从头开始,“白玛,你站起来,看能不能走,阿哥带你出去。”令尔丰温和的对白玛说道。

    白玛羞涩的说道:“小丰哥,你松开手我才能站起来。”

    “哦,”因为紧张一直把白玛抱在怀里,经白玛提醒,令尔丰臊的满脸通红,好在光线暗看不见。

    “我们必须出去,天黑前必须下山,晚上温度低会冻死人的。”令尔丰在努力找话说,太尴尬了。

    白玛试着自己站立起来,轻轻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就是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小丰哥,我已经没事了。”

    “幸亏早上冷,出门穿得多,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令尔丰摸了摸白玛身上的羊皮藏袍,整了整白玛头上雪豹皮的帽子,感慨的说道:“阿妹是贵人天相,逢凶化吉,必有后福。”

    令尔丰在前面开路,牵着白玛顺着碎石坡一步一步的走着,为了照顾白玛,令尔丰故意挑坡度平缓一些的地方,走之字形,这样比起下来时多花了一半以上的时间。越走上面越窄,渐渐的走到了岩缝的口子边上,令尔丰用双手托着白玛的屁股把白玛顶了出去。

    幸运回到了地面,这时,白玛心里反到涌上一股慌慌张张的感觉。

    白玛趴在岩缝口上紧张的喊道:“小丰哥,你怎么出来呀?”

    令尔丰挺直了身板,离开岩缝口还有半个人身高,开始下来时是坠下身体后,两手一松落下来的,现在想上去却找不到攀爬的石缝,沿着岩缝口来来回回找了几遍,也没找到可以攀附的地方。

    白玛在上面就急眼了,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嚷嚷道:“小丰哥,还是我下来吧,你上来到卡子叫人帮忙,我在下面等你。”

    令尔丰知道白玛是想下来顶自己出去报信救人,这怎么行呢?自己好歹是一个爷们呀,不能让一个女孩子丢在荒山野岭,万一白玛有个三长两短,拉达克国王的侄女出了事,那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可是自己出不去也不是个事呀,他赶忙安慰白玛道:“白玛阿妹你不要急,阿哥给你出个主意,你快些走到我们栓牦牛的地方去,把栓牦牛的羊毛绳子解下来,再把我吊上去。”

    白玛破涕而笑,娇嗔言道:“小丰哥,你又聪明你又笨,你有好主意你早说嘛,你早给白玛提个醒,你不就上来了吗?”

    “你快去快回,阿哥在下面等你。”令尔丰急忙回应白玛道。

    岩缝口外的白玛一边宽衣解带一边说道:“什么快去快回呀,我的身上就是……”

    见状,令尔丰惊诧的说道:“阿妹,阿哥在下面不冷,都急的火烧火燎的,不要你的袍子。”

    白玛急得一张小脸都红了,“人家是要用藏袍把你吊上来,你的脑袋都想到那里去了?”

    说完,白玛直接把藏袍的一只袖子缚在自己的小腿上,并把这只腿死死的顶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然后把藏袍扔给了令尔丰。

    令尔丰接住藏袍,大声冲着白玛吆喝道:“阿妹你顶住啊,阿哥身子死沉死沉的,阿哥我上来了啊!”一边说着一边两手紧紧拽住白玛的藏袍就攀了上来。

    看见令尔丰终于上来了,白玛抱住令尔丰喜极而泣,好久不忍撒手。

    令尔丰赶忙劝白玛快些穿上袍子,以免着凉。

    略略休息了一会,互相安慰了一番,两个人就在原地吃了自备的午餐干粮,也没有怎么好好的多休息一下,又一起赶往垭口巡查。

    垭口毕竟地势比较高,依然被皑皑白雪覆盖,令尔丰和白玛看的真真切切,没有毛病,两人就原路返回下山了。

    一直走啊走,走到他们栓牦牛的地方,两人各自骑上自己的藏牦牛,“嘚儿……嘚儿……”的往回走,还没有出山谷,天上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就是一阵莫名其妙的雨水,淋得令尔丰和白玛急急忙忙躲进谷底的一个山洞。没有想到这个季节竟然会下雨,躲进天然洞穴才注意,是一个很宽敞的洞穴,里面幽深且宽,高度恰好比人头稍高,能够同时容纳二、三十人,所以,他们把两头藏牦牛也牵了进去。

    外面下着大雨,他们却和两头牦牛躲进山洞,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相互之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

    这时,山谷顶部响起一声炸雷,“轰隆隆……”的令人恐惧,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山谷的上空,雷鸣电闪之际,一条火舌“唰”的一声击打在洞口的岩石上面,白玛浑身上下一激灵,条件反射恐慌的跳起来扎进了令尔丰的怀抱。火花耀眼刺目,令人两眼昏暗不见光明。令尔丰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一定抱稳了白玛,因为什么也看不见,深怕一松手摔坏了白玛。

    等到雷声渐行渐远,令尔丰两只眼睛慢慢可以看清跟前的景物时,白玛依然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两腿搭在他的臂弯,全身弯曲像一张弓,赖在他的怀里。

    令尔丰只得轻轻的晃了晃两手臂,“唉,你……你下来吧。”

    白玛毫无动静,脖子软软的脑袋后仰,眯缝着两眼就像睡着了一般。

    令尔丰在心里偷偷的笑了,长叹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女人就是女人,一个闷雷就吓晕了。”他只好曲腿靠在石壁上,慢慢的下滑坐了下来,腾出一只手温柔的给白玛按摩前额和太阳穴,等着晕睡中的白玛自己醒来。雨水还在淅淅沥沥飘飘洒洒,它令令尔丰的心轻松不起来。

    山谷里刮过一阵大风,大概是从雪山顶上刮下来的,大风过后留下一股寒气,白玛本能的往令尔丰的怀里贴了贴,挤得靠在石壁上面的令尔丰无处可躲,干脆解开宽大的羊皮袍子把白玛包进怀里,在高原上要是感染了伤风感冒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可不敢麻痹大意。

    雨停的时候,白玛慢慢醒了过来,第一感觉是身上特别暖和,舒舒坦坦的让人想起小时候赖在阿妈的怀里。她微微的睁开了双眼,从自己的眼睛缝隙中看见了令尔丰的脸庞,心里一惊就问自己道:“我是怎么回事就进了小丰哥的怀里?”她一边用良心拷问自己,一边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忽然心头一跳想起一些事情:谷顶响起“轰隆隆”的炸雷,瞬时电石火光一道火龙闪击洞口的岩石,自己感觉脚底酥麻扑向旁边的令尔丰……

    令尔丰感觉到白玛的身体动了一下,他担心白玛滑落掉地上,又往怀里揽了一把,一只手枕在白玛头下,一只手继续温柔的给白玛按摩太阳穴。白玛惬意之极,干脆继续晕睡,享受令尔丰的温暖和按摩。令尔丰入藏前学过正规中医按摩,虽然是一只手操作,仍然做得上撇下捺、左旋右环,轻重缓急、丝丝入道,白玛舒服得实在是不愿意动身起来。

    令尔丰的直觉相当敏感,直觉告诉他白玛应该醒了。因为开始他按摩白玛太阳穴时,白玛仿佛像一尊木雕没有知觉,而现在的白玛舒服得身体都在微微扭动,鼻腔里发出轻飘飘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于是,令尔丰故意大声说道:“雨停啰,光阴却晓不得停,莫贪图安逸忘记天黑前必须回到卡子,要不然黑灯瞎火的人和牦牛掉到了岩缝里呀,找都找不回哟!”

    白玛闻言又气又羞,一骨碌离开了令尔丰的怀抱,站起来说道:“穷咋呼啥子?少说点不吉利的话,乌鸦嘴。”

    令尔丰“嗤嗤”笑着说道:“哎哟,阿妹你醒了,你吓死阿哥了,阿哥还以为你睡不醒了哟。”

    被令尔丰识破自己的小把戏,白玛面红耳热,一脸的难为情,气得直跺脚,气急败坏的把两头藏牦牛牵出洞外,“就多躺了一下下嘛,你那一点亏都不吃,哼,不想跟你多说,走,回卡子。”说完翻身跃上藏牦牛背,“嘚……嘚儿……”的快速离去。

    “哎……注意,莫……莫跌倒。”令尔丰急急忙忙跃上藏牦牛背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