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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算计

    阿费夫睡意正酣的时候,忽然就被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吵醒,细细一听那声音,好象是来自屋外相邻不远的地方,而且还伴随着忽高忽低的阵阵歌声,渐渐地婉转的歌声越来越清澈,还有硬质物什持续敲打地面和人在用力跺脚的声音。

    “唉……还让人怎么睡觉呀?”阿费夫愤怒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挥起拳头狠狠的击打向身边的板壁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达瓦寻着声音推门闯了进来,急切问道:“我尊敬的高贵的阿费夫大叔,您得了疯魔症了,您尊贵的手不疼吗?”

    “哈哈……”阿费夫被达瓦的幽默逗乐,大笑的问道:“外面在搞什么名堂,还让不让人安生睡觉?”

    “哦!”达瓦听了一脸和善的微笑,笑意吟吟的说道:“阿费夫大叔,是邻家正在补屋顶。”

    “补屋顶?”阿费夫大惑不解,两眼瞪圆了望着达瓦问道。

    “昨天晚上喝高了,睡得晚,你睡的顶沉的,快中午了,也该起床了。”达瓦微笑的劝说着睡眼惺忪的阿费夫。

    阿费夫披衣下了床,一边挠头一边问达瓦道:“管家跟你交了底没有?底价定的是多少?马匹的数量是多少?这些我们一直不知道,这种买卖不好做。”

    想想贡栋首领的吩咐,达瓦不好直言,同时,也担心阿费夫的买卖如果黄了,自己跟阿依娜的好事也会被他悔掉。到时候,鸡飞蛋打,两人都没有落个好处,这样的话,岂不是便宜了管家和米尔扎·马力克他们一伙。

    达瓦认真的对阿费夫说道:“我说过,要帮你和贡栋首领见上一面,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达瓦。”

    听到达瓦提起将要与贡栋首领见面,阿费夫瞬间浑身上下舒坦了许多。他非常高兴的对达瓦说道:“我们一起到阁楼上去吧,喝酥油茶,晒太阳,也好想看一看你说的‘补屋顶’。”

    达瓦牵牛一样牵着阿费夫走上了屋顶的阁楼,一阵阵嘹亮的歌声不断地传进耳朵里,循声找去,只见相邻的一座佛殿屋顶上,有一群臧装美女,手中都拿着一根尾端镶嵌着个圆盘的木棍,不停的敲打着地面,还一边用力的跺脚,一边唱歌,个个脸上都洋溢着阳光般的笑意。

    阿费夫看了片刻,也弄不明白个中缘由,就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达瓦。

    达瓦心里明白阿费夫这是要刨根问底,索性附在阿费夫的耳朵边上,一字一句的告诉他,说道:“这样载歌载舞的干活,它有一个名字叫‘打阿嘎’,美女所唱的歌曲都是即兴现编,出口成歌,通俗易懂,高原藏族人家经常通过‘打阿嘎’这种做工形式交流感情,增进了解和互帮互助。”

    “你们拉达克人能把干活做工和歌舞融合到一起,尽享人间的天伦之乐,我阿费夫是发自内心的羡慕。”阿费夫由衷的大发感慨。

    闻言,达瓦一脸的春风拂面,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才能把内心的陶醉给形容出来。反正,孤芳自赏也坦然。

    日头高升,皑皑雪山昂首向着阳光,清风徐徐吹来,沁凉的感觉令人心生秋意。

    昨晚,参与卖马的两伙人与普布仓木决分别后,米尔扎·马力克冲着阿卜杜拉就是一通奚落,阿卜杜拉听后唯唯诺诺,应承道:“我的米尔扎·马力克大哥,我知道了,我下次不管怎么说,再也不拿自己的脾气使小性子了,唉……要是阿费夫稍稍来晚一点点,顶莫岗的买卖就属于我们了。”

    看到阿卜杜拉认错了,米尔扎·马力克叹了一口气,拍着阿卜杜拉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我心里有分寸,只要普布仓木决念念不忘吃回扣,我们与他跟进一点,多给一些回扣,我们虽然少赚了一点,大头还在我们这边,也值得。”

    “我听你的。”阿卜杜拉耸耸双肩,摊开双手,不无得意的说道:“这不算是什么事,有大哥你把关,我们还能赢回来,继续赚顶莫岗的银子,我发誓,绝不让阿费夫抢去买卖,我和你米尔扎·马力克大哥才是真正的赢家。”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以鲁莽,阿费夫身边那个达瓦不是好对付的。”米尔扎·马力克再一次叮咛道。

    阿卜杜拉赶紧点点头,十分虔诚的样子,说道:“我绝对照你说的办。”

    ……

    因为酒至酣醉,米尔扎·马力克一伙也是一觉睡到临近中午,醒来后,阿卜杜拉才猛然想起,普布仓木决的钱袋子还在他的手里。

    于是,急急忙忙的就和米尔扎·马力克往普布仓木决家赶去,打算以送钱袋子为由头,趁机和普布仓木决把买卖定下来。

    谁知他们二人才出房门,行至院中,便被坐在屋顶阁楼上的阿费夫看见了。

    “我的大兄弟,如果安拉愿意,保佑你们俩今天平安。”

    米尔扎·马力克和阿卜杜拉应声望向屋顶阁楼,因为是逆光,他们俩眯缝着眼睛瞧了一圈,才看清阿费夫和达瓦在一起。

    米尔扎·马力克悻悻答道:“托安拉的福,阳光撒在幸运者的头上。”

    阿卜杜拉见状不妙,一把将钱袋子塞进了怀里。并且狐疑般问道:“阿费夫你在上面干什么?”

    阿费夫却一脸茫然的看着院子中的人,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要去那里?”

    阿卜杜拉心里一愣,斜眼瞄了瞄米尔扎·马力克,有气无力的回道:“昨天晚上没喝够,出门约人喝酒去。”

    “普布仓木决会不会派人过来?”阿费夫迟疑道:“万一他过来了呢?”

    “之前又没有约,管家大人管事特多,他不一定会过来。”米尔扎·马力克感觉阿费夫似乎已经窥破自己,是故意坐在高处堵人的。所以,故作殷勤的约阿费夫一起去找普布仓木决:“阿费夫,我们一起去约他如何?”

    阿费夫面上略显迟钝,瞧了楼下的人一眼,接着扯开说道:“我和达瓦本来也是这样商量的,不想我们的想法碰巧了,等一下,我们俩人下来,大家一齐去找管家大人。”

    米尔扎·马力克听了阿费夫的说话,立即就皱起了眉头。

    等到楼上楼下聚到一起,米尔扎·马力克一时没话找话说道:“昨天的下酒菜不合口味,普布仓木决管家没喝高兴,今天,叫阿卜杜拉露一手,搞一只烤全羊,大家一醉方休。”

    达瓦打量了阿卜杜拉一眼,没有瞧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便揶揄地说道:“若不是个老厨师,谁敢随随便便搞烤全羊!”

    闻言,米尔扎·马力克瞧了瞧阿卜杜拉,没吱声。倒是阿费夫轻轻的咳嗽一声说了话,“阿卜杜拉烤全羊手艺不错吧?米尔扎·马力克慧眼识英雄,要不然,我们大家是真的都不知道。”

    阿卜杜拉昂起头来,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说道:“不是吹牛的,我阿卜杜拉烤全羊的活,没有谁敢比,我的父亲就是部落里的大厨师,我的本领都是他传给我的。”

    阿费夫闻言微微笑了笑,回想起昨晚上阿卜杜拉拍桌子、瞪眼睛那一幕,就调侃他道:“阿卜杜拉,你既是传承家教,为什么不当大厨,我要是有你那么个有本事的父亲,我一定守在家中当厨子,娶妻生子过安稳稳当的小日子。”

    达瓦也好奇问道:“既有本事,那你怎么不开餐馆?”

    “还是在旷野里贩马痛快,闷在厨房里干活不畅快,能把活人憋死去。”阿卜杜拉想起当年学厨艺就是满肚子气,就没好口气的说道。

    接着,他们就去了集市买羊。

    就这样磨磨蹭蹭,一个上午便过去了。

    阿费夫可不着急,心里一直想着达瓦会陪自己去拜访贡栋大人。所以,同米尔扎·马力克去找普布仓木决纯属逢场作戏。当然,后来也有几分馋阿卜杜拉的烤全羊。

    拉达克已经悄然临近秋天了,普布仓木决家院墙外的那排白杨,黄叶开始飘落,虽然有的枝头绿意依旧,但是,在微微有些凉意的秋风中,从前的绿意盎然已经荡然无存。

    普布仓木决刚想出门上驿馆,走到大门口就遇上了他们几个人,这模样就好像是在刻意等人一般。

    阿卜杜拉遣人牵着从集市买来的羊,跟在大家身后走进院子。

    普布仓木决一边吩咐下人把羊牵了,一边谦逊的说着客套话:“大家能来家中看望我,我已经非常高兴了,你们还讲客气,还买一头大肥羊来,我普布仓木决有何德何能,接受你们如此客气的馈赠,今天这顿酒席我就借花献佛,请大家吃全羊宴……”

    米尔扎·马力克“哈哈”笑道:“管家大人,这个你就不要费心啦,今天由阿卜杜拉露一手,搞一个烤全羊,保证是纯纯正正的阿拉伯风味,吃得个个满嘴流油。”

    “喔,那好呀,阿卜杜拉你出手了,就哦……没有我什么事了。”普布仓木决闻言,顺水推舟的说道。

    一时成了中心人物,阿卜杜拉有些得意洋洋,说道:“管家大人,你指派两个打下手帮闲的人给我,由我使唤做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你和米尔扎·马力克他们几个就坐等吃我做的烤全羊吧,保证是纯纯正在的阿拉伯风味的烤全羊。”

    “行啊,阿卜杜拉今天辛苦你了,人我给你指派,那我就撒手不管了。”说罢,普布仓木决伸手在阿卜杜拉肩头拍了拍,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一定要好好品尝、品尝你的阿拉伯风味。”

    米尔扎·马力克顺势接过话茬说道:“管家大人,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踏踏实实的等着吃我们的烤全羊,保证是正宗的阿拉伯风味烤全羊,一定会让你吃了流连忘返、吃了乐不思蜀、吃过还想要呦。”

    “那就好,那就好!”普布仓木决心领神会,高兴的答应道。

    阿费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若是再听下去,肯定会反胃。于是赶紧打岔说道:“时间紧的很,快些动手吧。”

    达瓦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也插不上嘴,他着实不知道米尔扎·马力克和阿卜杜拉两人与普布仓木决之间玩的把戏。只是心里有一种预感,感觉到管家好像有事在回避自己,而且跟阿费夫也说不上个话。

    阿卜杜拉得意的“嘿嘿”的笑着,跟着牵羊的下人直接走了。米尔扎·马力克看着他的背影,两眼微微的眯了眯,凑近普布仓木决的耳朵,悄悄的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普布仓木决也瞄了瞄阿卜杜拉的背影,随即轻轻的笑了。

    米尔扎·马力克又故意提高嗓音对众人说道:“阿卜杜拉做事我很放心,他有心去做的事情,绝对都会做的让人称心如意。”

    “那是肯定的。”阿费夫在一旁坐下,说道:“你们是长期凑在一起做买卖的老搭档,彼此之间比较熟悉了解,知己知彼的,能不称心如意吗?说白了,你一句话只用说一半,阿卜杜拉就什么都明白了。”

    听了阿费夫的说话,普布仓木决心里开始犯嘀咕:他们两个老搭档要是下套子,坑谁不着道啊?想到这里,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万幸的,毕竟还没有被他们俩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