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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给生活加把火

    左手在《我们始终牵手旅行》当中说,“再光鲜亮丽的生活背后,都是一地鸡毛的琐碎,在柴米油盐的浸润中,爱情终究有一天会褪去激情,平淡也终究是生活的本质。”

    于是有人要把这一地鸡毛做成鸡毛掸子。

    但还有人,要点燃一把火,把这琐碎的鸡毛烧成明丽灿烂的火焰。

    合上《我们始终牵手》这本书,陈晓歌温和的眸子里依旧如同那宽广无垠的星河,如那温柔暖和的春风。

    无法从陈晓歌那自然平和的眸光或有条不紊的修长手指中窥探到他太多的思绪。

    或许还是左手在“搭档式婚姻”中的这句话稍微牵动了他一点思绪吧,左手说再亮丽的生活背后都是撒着一地琐碎的鸡毛的。

    于是有些人寻找着方法保鲜,有些人干脆把这一地鸡毛做成鸡毛掸子。

    而有些人就加了把火,把他们烧成生活的明艳。

    陈晓歌忽然就想到了昨晚的事。

    晶莹的莲朵上,洒下如水的灯光,陈晓歌踩着柔和的光或者昏暗的影走进小区,走进楼道,走进电梯,走进紫檀木门内的房子。

    一张火红色的请柬躺在透明的茶几上,母亲平静的眸子里却藏着一丝不愉快。

    陈晓歌温和的眸子扫了一眼父亲几乎同步的神情,又瞥了一眼茶几上的请柬,很多事情便了然于心了。

    “你看看,你表妹都要结婚了,你还单着!”母亲伸出愤怒的手指,嘴唇里倾泻出火灼烧似的话语。

    也许你觉得是小题大做,但陈晓歌却察觉到这是一地鸡毛在背后偷偷发挥作用了,就是不知道这次这把火,能够烧多久,又能将这把火烧到多少年前。

    鸡毛终究只是鸡毛,烧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陈晓歌这样想着,温和的眸子里依然温和。

    你想啊,一片大海里扔进一个小石子,又能打出多大的浪花呢?

    父亲也连连点头,责备的眸光洒向陈晓歌,像是在给母亲助威。

    对于爱情和婚姻他是怎样想的,和他将如何应对父母的催婚,这其实是不同的两码事。

    并且,他还需要知道这次争吵的主题是什么,父母要表达的观点是什么,围绕着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什么,背后隐含的问题又是什么。

    当然,这些东西也许知道了,陈晓歌也不会太在意,因为这些多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晓歌父母的催婚往往不是单独的,一定还会伴随着别的什么。

    果然,陈晓歌母亲以催婚为据点,又开始攻击其他的地方,“好,我们先不说结婚,就说你开的那家书店,那么贵的门面,你还专门弄那么多桌子椅子,让那些不买书的人白看不说,还担心他们站着看书他太累了是不?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父亲也觉得儿子这样做买卖不够聪明,补充道:“你看别的书店,都是在封面上包一层塑料,新书都不让拆封,要么就买,要么就别看,那才是做生意嘛!你看看你,开这家书店你赚钱了吗?不说养活你自己,将来啃不啃老,还两说!”

    当然,父亲也不是舍不得自己的钱,这些钱将来还不是儿子的,只不过担心儿子这么不会经营,将来都败光了怎么办?

    正如陈晓歌所说的,你心里对于爱情或者婚姻,工作或者事业的想法,与你怎么应对父母亲的催婚,或者他们对你的生活期许,这是两码事。

    就连他对吵架的看法,也许父母亲的看法不同。

    父母亲心里一定认为,双方一定是谁有问题才会开始吵架,父母认为自己一定没有问题,那有错方一定是在儿子。

    但陈晓歌却认为吵架是生活的必需品,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

    虽然看了那么多书,知晓了那么多的道理,与其讲太多的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或者换位思考等等,倒不如直接吵一架来得痛快。

    因为陈晓歌深知父母亲指责他的原因不仅仅只是结婚和赚钱的事。

    他知道父母亲已经接近退休的年龄,虽然退休后有一笔可怜巴巴的退休金,足以支持他们的生活,但他们最关心的永远只是儿子,担心不能为儿子攒更多的钱,但他们的年龄也无法让他们再去找新的工作。

    所以,他们越来越关心儿子的事,他的婚姻和他的工作,他们开始用他们的标准来看待儿子的事情,发现与他们自己的观点怎么看怎么大相径庭,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指责。

    想清楚了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陈晓歌知道怎么去展开和收场了。

    吵架绝对不是只有一种吵法的,比如激烈一点的,“我的事不需要您二老管。”

    比如叛逆一点的,“我不结婚,就不结婚,打死也不结婚。”

    再比如像陈晓歌这样温和一点的,他询问了父母亲的意见,听听他们的唠叨。

    让鸡毛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缓缓地燃烧,父母亲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晓歌清楚的看到了鸡毛燃烧时温和的火焰,带着绚烂与世界对你的祝福。

    思绪从昨夜的事收回,陈晓歌温和的眸光落在了一对年轻男女身上。

    女人五官十分精致,不过化了很浓的妆,香水味都有些刺鼻了。

    男人却只能看到背影。

    这便是夏诗宇和他的女朋友了。

    陈晓歌能看到的就是女人挑了一本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付了钱,就依偎着男人离开了。

    夏诗宇潇洒刚健的手臂搂着女友坐进黑色奥迪车,俏皮有劲的嘴唇吐出很有韧劲的话语,“宝贝,买这什么破书干什么,弄得你好像真会看一样。”

    “亲爱的,我最近参加了一个读书会,每个成员每周都要读一本新书,还要聊一下读后感。”女人性感的红唇吐出火热的声音,像是随时能勾动天雷地火一样。

    夏诗宇慵懒的眸子洒下漫不经心的眸光,说道:“你们也是真闲!”

    这样的场景倒也显得挺和睦的。

    但夏诗宇从来就不是温和大气的人,相反还自负又挺有脾气。

    他骨子里是有一种任性的理智,既然任性,那发脾气的时候一定也不少。

    只是,发脾气与吵架是两码事,比如女朋友花钱买了一个新口红,夏诗宇看到她前两天才买一个口红,然后生气地把这支口红扔进垃圾桶,而女友默不作声,默默忍受,这能叫吵架吗,这只能叫发脾气。

    而夏诗宇与旁人却对吵架的态度是不同的。多数人都不愿意吵架,因为一个家庭要讲究家和万事兴,一笔生意要讲究以和为贵,一个社会要追求和谐社会,但夏诗宇却觉得吵架挺有意思。

    在发现吵架很有意思以后,夏诗宇对于吵架的对象就越来越挑剔了。

    首先他发现和父母吵架越来越无聊,因为父母永远都是为你好,所以夏诗宇发现他再怎么用力地吵架,最后都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好吧,吵得没意思,找下一家。

    然后是和女友吵,他把女友的能承受的底线捏得死死的,知道怎么吵,既能恰好停在女友心理承受极限的地方。又能在弄哭女友后甜言蜜语把她逗得噗呲噗呲笑起来。

    但后来就只剩下他发脾气了,因为女友越来越爱他,能承受的极限越来越高,所以和女友吵架要花得力气越来越大,索性就又换人了。

    其实要说为什么很多女人喜欢对她发脾气的男人呢?却对那些一直对他们很温和的备胎没有感觉呢?难道这是贱吗?

    首先一个女人的记忆一定是把那些不好的回忆都删除掉,只剩下好的回忆。

    所以她们只记得渣男们对她们甜言蜜语,却忘了甜言蜜语之前的冷言冷语。

    而备胎暖男们怎么做的呢,他们从不发脾气,也没有那么多机会说甜言蜜语。

    为什么?因为生活大多数是很正常的上班下班,不是小说电视上那么多浪漫巧合的场面可以彰显你的幽默和甜言蜜语的功力。

    但渣男们不一样,先把你弄哭,弄哭了自然就可以随便说些什么哄人的话,这时候,即便是很一般的安慰话,在女人们的心里估计都是比蜜还甜吧。

    所以女人们不是贱,只是记忆在对她们玩把戏而已。

    夏诗宇发动奥迪车,向远处驶去。

    一个妩媚的身影却刚刚走来。

    何梦走到云歌书舍的门前,但不打算进去。

    在城市这座茂盛的森林里,马路是河流,汽车是小舟。

    而人走在人行道中,就像走在岸上。

    何梦今天穿一件淡蓝色的上衣,白色的翻领露出白皙的玉颈,银色的纽扣倒映着城市中绿色的树或蓝色的天。

    棕色的皮带系在盈盈一握的腰间,再下就是深蓝的裤了。

    张爱玲说:“对于不会说话的人,衣服是一种言语,随身带着的一种袖珍戏剧。”

    何梦自然不是不会说话的女人,但她很多时候也懒得说话。

    她纤细的柳叶眉间蕴着一些思索,昨晚,她与丈夫吵架了。

    她能从丈夫那略微含糊的吐字中推测到对方肯定是又喝多了酒。

    他清醒时从不会说她的不是,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被指责的,对于婆婆,她是一个毫无瑕疵的媳妇,对于丈夫,她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妻子。

    唯一可以被诟病的地方,就是她不是一个传统的女性,像男人的影子一样跟随着他,做他的附属。

    而这一点,也就是丈夫昨晚喝醉之后发脾气的理由。

    乳白色的灯光洒在紫色的被褥上,像是阳光洒在花丛,金色细纹的菊花爬满整个火红的窗帘。

    窗开了一角,灯光外还是灯光,楼层太高,挡住了月。

    从手机里倾泻出悠扬的乐曲,像月光从手机里倾泻出来。

    何梦抬起白皙的手指,按了下去。

    有些嘶哑的男声开始响起,你能从这小小的手机里听到另一个小小的世界。

    那里面有微微的鼾声,有嘴唇嗦粉时清脆的嚯嚯声,你甚至能想象出那方小世界里充斥着男性的汗臭味。

    然后是浓浓的酒味,那酒味简直要从手机里溢出来,弥漫到这一个清香整洁的空间里。

    那个沾着酒味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说何梦啊,你知道吗,我心里苦你知道吗?我……”

    何梦眸子里漾着平静,妩媚勾人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像是火焰里夹着清冷的冰,是一种冰冷的诱惑,“你想说什么,就说。”

    于是那个沾满汗味和酒味的声音继续倾泻着,“你说你为什么不能陪在我身边,像其他妻子一样不可以吗,我觉得我娶了媳妇,跟没娶媳妇是一样的,你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挣那几个臭钱。还有,你一直待在龙城是为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酒话有可能是真心话,但绝不能当做正经话,何梦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她是一个绝对冷静的人。

    什么时候该热情,什么时候该温柔,什么时候该严肃,什么时候该沉默,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她全部都能分得清楚。

    也许这样的性格在夏诗宇眼里就是老古板。

    但何梦就是何梦,她不拖泥带水,也不优柔寡断,她是好媳妇,好妻子,新时代的好女性。

    酒话是当不得真的,但说酒话的人却会当真。

    也许那个趁着醉意说话的丈夫明天不会记得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一定会记得他的态度,以及她的态度。

    所以她不能假装服软,因为明天他会觉得她是真得服软了所以得寸进尺。

    然而她也不能沉默,因为明天他会觉得她的沉默是对她错误的默认。

    也许他不会记得他具体骂了她什么,但他一定还记得他骂了她。

    所以这种情况,即便他说的是酒话,她也一定要据理力争。

    只有这样,明天他醒了酒,才会来同他道歉,或者不会道歉,他会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但她会打电话过去,有些事情她允许他糊弄过去,但有些事必须说清楚。

    丈夫又骂了她几句,无非就是不守妇道等等等等,他水平有限,骂来骂去也只有这些。

    可能还有人会问,她为何会选择和他结婚,这个不难回答,不用说太多的因缘际会,只需要放眼看一下我们四周,这样的结合一定不在少数。

    这不过是一件既定事实而已,完全不必揣测当事人是抱着怎样的态度去结合的。

    “骂完了吗?”桃花瓣似的嘴唇里倾泻出威严的话语,就像温柔的小溪里突然泛起巨大的水花,“我说一句,首先,我是你的妻子,但不是你的仆人,我有权利选择和你待不待在一起工作,就像你也可以选择来龙城工作一样。然后,你说我在这边,是不是因为我有了其他喜欢的男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何梦,不相信爱情,也不稀罕爱情。”

    何梦嘴唇剧烈地抽动着,鼻子里喷出急促的气息。

    高耸的胸脯随着她的激动微微颤抖着。

    她生气了,尽管对方是一个醉汉。

    有时候,这样做,只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

    而且平时她也没有机会和丈夫吵架的。

    所以有时候吵架是一种精神上的需求,它可以有利于人们发泄他们心中堆积的负面情感。

    不管是谁,都会有负面情绪。

    除非像陈晓歌那样,知晓了太多的东西以后,也就看透了,解脱了。

    只不过那样的陈晓歌如果放在夏诗宇眼里,一定只是个苦行僧吧!

    收回了昨晚的思绪,何梦白皙的手指拨通了丈夫的号码,丈夫今天没打电话来。

    于是她就打电话去。

    电话没通,于是她又拨了另一个号码,是丈夫单位的号码,只不过她很少用。

    虽然没存,但她却能背下来,她记性很好。

    “喂!”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像是月光下的溪流。

    “不好意思,打错了!”桃花瓣似的娇媚的嘴唇吐出温热的话语。

    丈夫单位是一个工厂,没有前台,一般都是老板娘接电话,那是个有些尖细的声音。

    饱含着媚意的眸光洒落在屏幕上,确实按错了一个键,于是修长的手指又戳了上去。

    林酒儿望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刚才有个女人打错了电话,竟然打到她这儿来了。

    她今天上面穿着雪白的衬衫,下面套一件大红色的裙子,简单地扎了个丸子头。

    她水汪汪的桃花眼洒落好奇的眸光,洒落到静静躺在桌子上的电话上。

    怎么会有人打到这个号码上来呢?

    这卡是以前在海港市读大学时办的,虽然回到龙城上班,考研也是报的龙城的大学,顺理成章地换了龙城市的手机号码,但海港的号码也没扔,毕竟是大学四年的回忆啊!

    同事小月板着脸就过来了,像是脸上铺了一层寒霜,怪吓人的。

    “怎么了,月宝宝。”漂亮白皙的手掌就要递上安慰。

    却被烦躁的手臂打了回来,那张铺了寒霜的脸上吐出一样铺了寒霜的话语,“别碰我!”

    现在是午休时间,同事们刚吃完饭,有一些好奇宝宝围了上来。

    林酒儿水灵灵的眸子里似乎要滴出委屈来,这是人自然的情绪表现。

    于是,有些好事的男同事看不下去了,都来替林酒儿帮腔起来,“怎么能这样呢,酒儿也是好心嘛!”

    还有人这么说:“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这一发脾气,就更不好看了!”

    “够了!”小月像是被男同事们的话刺激到了一样,声音里有些颤抖。

    小月心中很不好受,像是有一把生锈的铁刀在不停地戳一样,戳痛了伤口,还留下铁锈在那里硌得生疼。

    她和男朋友分手了。

    “林酒儿,能不能别老是一副装可怜的样子,天天勾引男人啊!”小月的男朋友就是被这样的女人勾跑的。

    “你……”樱桃一样娇嫩的小嘴微微颤抖着,从没骂过人的嘴唇只能给出不痛不痒的还击,“你不要诬赖人!”

    “我诬赖人,那你说,你这样的表情,是装给谁看的?”小月讥讽地说道,受脾气使然,这都是正常的反应。

    “我……”漂亮的小嘴一时语塞,但从小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心里像有一个塞子堵住一样难受,樱桃小嘴上依靠本能吐出一些软绵绵的话语,“我没有给谁看,你好好说话。”

    “没有给谁看,那为什么……”小月想表达林酒儿扮狐媚子勾引别人男朋友,又缺乏证据,只好改口,“为什么不正常一点,就是不那么容易哭,为什么不能坚强一点?”

    “我……我很坚强的!”林酒儿樱桃似的小嘴倾泻出好听的话语,她确实认为自己很坚强,因为她被冤枉了,她也没哭。

    小月瞥了一眼,看见林酒儿欲哭又忍住不哭,那更添了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就更加悲愤起来。

    男人是不是真的喜欢这种楚楚可怜的类型?

    如果让陈晓歌来评判,他一定觉得世间的女子都成性格,喜怒哀乐贪嗔痴在他眼里都同样很有趣味,同样都是风景。

    如果让夏诗宇来评判呢?从他选的女友来看,林酒儿就不是他的菜了呀!

    话说回来,林酒儿和小月之间,不过是小女生之间的拌嘴罢了,也许时间过了,气就消了,都不是小心眼的人。

    其实她们才是最正常的吵架,不像陈晓歌,不像夏诗宇,不像何梦,后者的吵架对象原本就弱于自己,又怎么吵得尽兴。

    只有像林酒儿这样和对手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能吵出点激情和火花出来嘛!

    日子过得久了,总会堆些鸡毛出来,感情处得久了,总会擦出点矛盾出来,那就索性添把火吧,日子才会越烧越红火,感情才会越烧越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