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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谁是顾墨白

    尹子濯看着他们,不解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我认得你们吗?”

    此话一出,气氛马上冷了下来,霍九思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疑惑地盯着他的脸仔细辨认。姜志远也同样感到疑惑,他不禁问道:“你难道不是顾墨白顾师弟?白云道场的棋手?”

    尹子濯轻轻摇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霍九思发现他领子下面露出一条伤疤,他颤巍巍地指着说:“这,这伤疤不会错,你露出来让我看看!”

    尹子濯便把领口往下扒,露出一条三寸许的伤疤,从锁骨以下直到右乳上方。

    “没错没错,这是你五岁那年骑墙头摔下来划的,我从小看着你长起来,不会错的。怎么,墨白,连师叔也不认得了?”

    尹子濯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冷,因为他以前没有这道伤疤,他还以为是跳河时候摔伤的,怎么成了五岁时摔的呢?可他低头仔细看去,发现这伤疤明显是道旧伤,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穿越以后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吗?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头上会多出一条辫子,可容貌依旧是自己的,这又该如何解释?或者自己根本没有穿越,关于未来的记忆只是一场幻觉?可自己的记忆如此真切,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在混乱的思绪里,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没法完全说清楚。他感到自己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一个零历史的人,他也有以前的经历,有自己的社会关系,尽管思想上并不相通,但在身体上,两个时间里的自己却相融了。或许自己在两条时间线里同时生活着,由于意外的穿越,自己在另一个时代的思想,覆盖了这一个时代里的肉体?那么于此同时,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身份也应该被继承下来,他到底是谁呢?

    “我是谁?”他怔怔地问道。

    屋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霍九思两行清泪落了下来,顺着脸上的皱纹横向蔓延,哽咽道:“墨白呀墨白,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霞儿急道:“你们别问了,子濯哥什么都不记得,他失忆了!”

    “失忆?”

    “爷爷不让我说的,他从瀑布摔下来,摔到脑子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你们要是知道就快说啊,子濯哥到底是什么人?”

    霍九思恍然大悟,赶紧拉着尹子濯的手坐了下来。他说:“这就难怪了,原来你什么都不记得,听师叔给你讲吧。你啊,叫顾墨白,从小在白云道场长大。你的师父是白云道场掌门谢春霖三品,我是你师叔,我叫霍九思。一个月前,我带着你和你师兄姜志远到西安给梁魏今先生贺寿,半路上你就走丢了。我们寻访不着,只能先去西安拜寿,现在事情办完了,我们又重新回来找你,不成想在这里遇见了。你现在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你是师叔?那我就是白云道场的棋手了?”

    “那是自然。”

    原来如此,这就是尹子濯在这个时代的身份啊!他只犹豫了几秒,就决定接受它,因为它会让自己更接近职业围棋的世界。这是他为之奋斗了十年的目标。他不禁又问道:“我是有品级的棋手吗?”

    霍九思摇摇头说:“现在还不是,以后慢慢考吧。你虽然失忆,但是没忘了下棋?”

    “没有。”

    “赢徐长星的那局是你自己下的?”

    “是。”

    “怪哉怪哉,你这一失忆,棋艺不仅没变差,反而比以前更强了。好好努力吧,你要是能一直保持那一局的水准,定品是早晚的事。”

    尹子濯暗自好笑,自己在那个时代没有完成冲段的目标,到了这个时代竟然还要再来一次。不过多一次机会总是好的,至少自己的生活可以回到熟悉的轨道上。

    他说:“我似乎想起来些什么,好像是以前学棋的经历。师叔,我跟你回道场吧!”

    霍九思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

    尹子濯一转头,看到霞儿神情落寞,似乎快要哭出来,便走到她面前说:“霞儿妹妹,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现在我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要跟师叔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再回来看你。”

    霞儿说:“子濯哥,你再留一留吧,跟爷爷见过面再走,要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对对,”尹子濯转头对霍九思说,“师叔,霞儿姑娘和药爷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当面向药爷爷道过谢才能走。他进山采药了,傍晚才能回来,咱们能不能多留一时。”

    “既是救命恩人,我也要当面谢谢他,那就再等等吧。”

    震山虎还得赶在天黑前回去,便自己走了。霍姜二人眼看天色渐晚,断然赶不了山路,只能就地住下。霞儿多煮了些饭,招待二人。精米蒸出的香气混着柴火味飘进屋子,全然是人间烟火的气息。等到天色即将黑透,药爷爷才从外面回来。他进了屋子也是大吃一惊,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外人到访。等到霍九思和姜志远报出名字,他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尽管住在山里,这两位的大名他也是听过的。

    霍九思跟他说明了来意。尹子濯就陪坐在一旁,等霍九思讲完,他跪下道说:“爷爷,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跟师叔走。虽然舍不得您跟霞儿,但我既然知道自己是白云道场的棋手,就不能不回去。您跟霞儿的大恩,我将来一定尽力回报。”

    药爷爷把他扶起来,说:“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不像一般人,原来是谢三品的弟子,他可是我们中原棋坛的翘楚啊。你能有个好去处,我也就放心了,什么报不报恩的,你也给我们干了一个月的活儿,咱们两不相欠。你只要将来好好下棋,闯出点名堂,让镇上的人知道你还在我这里住过,我脸上就有光彩了。”

    见药爷爷如此开明,霍九思和姜志远也不住道谢。吃完晚饭,霞儿把卧房腾出来,安顿两位贵客,自己搬到了仓库去睡,又在正房里多布置出一个铺位,让尹子濯睡。

    到了晚上,尹子濯辗转难眠,本来今天知道的是个好消息,可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也产生了深深的感情。特别是一想到要和霞儿分开,就觉得愁肠百转。霞儿对他来说是什么人呢?仅仅是自己进入这个世界的向导那么简单吗?他虽然没深入思考过这段关系,但已经不自觉地把霞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至于有没有别的情愫,他自己说不清楚,相信霞儿也说不清楚。

    听着门外的虫鸣,他困意全消,悄悄爬起来,走到了户外。

    晚风像水一样从他脸上流过。漫天星斗下,树影婆娑,他缓步向小河走去,心中怀着告别的无限惆怅。流水声像是一串喃喃细语,抚慰着他孤寂的心灵。

    忽然,他看到河边有一个人影,仔细一看,原来是霞儿。他走过去,问道:“霞儿,你还没睡吗?”

    霞儿看到是他,又把头转了回去。她说:“我睡不着。”

    “我也是。明天我要走了,你不会觉得孤单吧?”

    “刚才人多,我没说出口,其实我挺不想让你走的。可他们谁都不提,好像你走了倒是件好事。我想,可能真是好事吧,毕竟你那么爱下棋,总要找到人下才行。你走了,我就只能陪着爷爷继续过日子,就像你来之前一样。可是我总怕那样太寂寞了。以前怎么就不怕呢?我这样想是不是太对不起爷爷了?”

    怎么能不寂寞呢?尹子濯心想。霞儿的生活天地就这么大,每天见到的人几乎只有药爷爷,这样的日子放到现代,没有一个人能过得下去吧!他说:“你以后多陪爷爷到镇上逛逛,他年纪大了,路上有你照顾更方便。你也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世界很大呢!看多了,你也就不会寂寞了。”

    “那你说我们以后还会见着面吗?”

    “怎么不会?我将来再找时间看你。你们要是有时间了,也可以去道场看看,到时候我招待你们。”

    “真的?我也能去道场?”

    “那当然,人嘛,应该是自由的呀!”

    霞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说:“那等你安顿好了,我跟爷爷说,我们一起去看你。”

    “好,我等着你们。”

    霞儿从手上摘下一条用草梗编成的手环,上面还缀着两个红色的珊瑚珠。她说:“子濯哥,这个手环送给你,它能保佑你一路平安。”

    “傻,这里到白云山才多远,怎么会不平安?”可说着,他还是把手环接了过来,戴上试了试。“真精致,”他说。

    “你看见这个手环,就得想起我来。”

    “哈哈,我一直都会想着你。”

    “哎,你看!”霞儿用手一指天上,马上低头双手合十。

    “你怎么了?”

    “刚才有颗流星划过去了?”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

    “没事,我已经替你许好愿了。”

    “替我许的?什么愿望?”

    “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