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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红尘众生 (3)

    江边传来轮渡的汽笛声,27岁的扬学长问母亲道“妈,船来了,喜玉已经在江边等着我,能不能快点,饭做好了吗?”说话工夫,他的母亲端出来一碗汤圆,放在桌子上,她一边驱赶着讨要食物的鸡鸭鹅猪,一边这样说道。“慢点吃,当心烫着了。”这时江边又传来一阵轮船的气笛声,学长觉得不能吃了,这声音不知道是船到来还是要启程,他喝了一口汤,觉得不是很烫,鬼事神差他挑了一个汤圆放在嘴里,也不是很烫,在进入喉咙的时候,汤圆被挤破了,这个时候才感觉那是真的烫,吐都吐不赢了,汤圆顺着咽喉一路烫下去,那痛苦只有他知道,他坚持着拿好大包包,因为他今天要与未婚妻周喜玉一起去汉口买上门的衣物和礼品,那个时候又没有手机,心里着急,这个女朋友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点进展的,关键是周喜玉的母亲极力反对。他们的对象处得一波五六折,终于可以确定买衣服上门了,实属不易。在黄陂这里,恋爱对象确立关系后男方正式去女方家里,叫做“上门”。上门不久就可以提亲,一般由媒人转达男方的提亲要求,水到渠成只是过程要这样走。扬学长捂着胸口,一路奔跑着去江边,他害怕女朋友等急又回家去,再找她又麻烦了。好在不远,他一路小跑在轮船离开之前到了码头上,果真女朋友一直在江边等着他。看到男朋友表情有些怪异,问他哪儿不舒服,如果真有不舒服,就择日再去汉口。扬学长心里很明白,这个事儿不能有闪失,他故作无事的样子,与她一起去码头上买票上船。

    “嘟…嘟…嘟…”轮船启程,逆流而上载着这对情侣去了WH市不提。

    扬学长是扬家长子,他的母亲是个旧社会都能读书识字之人,他的舅舅是教书先生,他的爸爸是中医世家传人,在队里人称“药先生”。在中国传统文化里,读书是首选,只要孩子能读,家长们都是尽心尽力为孩子创造读书条件的,因而学长读了初中,学长在男孩子中排长子,其实他还有一个姐,名曰扬学淑,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四个弟弟,分别是大弟学朝,大妹妹学礼,小妹妹学枝,二弟学光,三弟学明,幺弟学义。兄弟姐妹八人,只有大弟弟学朝十一二岁夭折于溺水。还有七个健在,除了不愿意读书的,差不多都受过良好教育。可是他们家七个孩子只有一个对中医感兴趣,其他的都没有学。最后药先生的第四个儿子学明继承了父亲的中医,在坡上开了间中医诊所。

    都是寻常人家,今天讲这些故事,只是介绍一下时代的印记,生活平凡,也不乏悲喜剧。

    扬学长是早年的初中毕业生,能说会道且能写,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是得不到社会的认可和重用,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排长曾亲口对他说“你是金虱子也不捉你。”他为什么如此断定,一阵风也不得而知。估计平时因为年少轻狂,无意中伤害了别人自尊他还不知道。

    在扬学长两岁多的时候,身上围着抱裙,到处活动着,一天他看到外婆在纳鞋底,从后面跑向外婆,正赶上外婆拔针扬起,刺中了他的左眼,当时孩子痛得地上打滚,外婆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估计知道了她也不敢说。后来女儿看到儿子痛的这样就问母亲怎么带孩子的。再后来就成了斜视眼,农村人称之为“飘眼”,他明明是看你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正眼看人。老天不公,还有一样不解之谜,他们的父母都没有瘌痢头的毛病,可是孩子们无一幸免,后来不知道怎么治愈的一阵风仍然不知道。在村民们的印象中,扬学长是个爱争输赢的人,也有叫杠精的。不知道是谁给他作总结,称其为“五又”,应该有恶搞成分的。说他“又飘”、“又瘌”、“又脏”、“又臭”、“又懒”有这五样当道,再会说的人,在个人问题上也是不好解决的。村里的姑娘们有点模样的不是被人暗拈,就是托亲戚找武汉的男朋友,工人拿工资的可靠。所以,扬学长得到周喜玉的垂青确实不易,不能有半点懈怠。缘分天注定,周喜玉在沙河队出落得亭亭玉立,身高不比学长矮,除了皮肤稍黑,应该算得上今天的“美女”称号了。

    老天爷真的会安排凡人的姻缘,那个时候自行车,收音机和手表缝纫机称为“三转一响”,这是谈婚论嫁的标配,不知道学长怎么搞到一张自行车票,成为全队第一个拥有崭新的上海永久牌自行车,就是这辆自行车让他们成就了姻缘。放工后,周喜玉总是在学长的耐心指导下学骑自行车,结果车不会骑,心被他占据了,在仓库门前的道场上教学自行车全队的人都看到了,还有谁不知道扬学长的“诡计”呢?村里人都在疯传他们谈恋爱,周喜玉的母亲不反对女儿与同村人处对象,就是不喜欢她的女儿和这个“五又”处,可是女儿的心思母亲不知道,扬学长的优点只有她看得出,所以不管母亲如何反对,她坚决要与扬学长好。

    上门那一天,喜玉在外工作的哥哥回来了,他尊重妹妹的意思,嫂子也暗中帮助学长完成这个重要的过程,前们把东西提进去,老太太迈着小脚步把东西从后门扔出来,老母亲哭喊着坚决反对,搞得场面很难堪,扬学长可不管这些,东西送过去了,老人家不乐意也没有什么,总有一天会接受他的。

    不久,他们步入婚姻殿堂,几个月后产下一女,也许是没有经验,女儿被压死了。再后来生得三个儿子,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把孩子们拉扯大,天有不测风云,在孩子们未完全成人的时候,扬学长因脑溢血于五十四岁去世,留下喜玉母子四人相依为命。

    为了赞美他们的爱情,农场还组织过周喜玉巡回演讲,得到社会的精神和经济上的支持,扬学长的故事告一段落。

    以前很多人家都住在堤外,每年涨水就要搬到堤内来暂住,汛期过后再搬回去,1970年后,沙河队人家纷纷从堤外搬到堤内做房子了,扬文康一家在1975年搬到了堤内,与刘传经家相隔三家,上学出工刘传经都要经过他家,对了看官都能猜出扬文康是谁了,他是扬学长的父亲,村里人称的药先生。此人沉默少言,时常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从不帮妻子做家务,吃饭了就在大堤上看风景,神也不知道他成天在想些啥。可巧的是他的七个孩子们个个怕他,都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儿。也许这也是家教的一种,无怒自威。从他家门前再东去,是陈永福搬过来的一间三架梁,原来他们从武汉下放后没有钱做房子,与刘北街共一个山墙,刘家1973年春季搬到堤内时,那道山墙没有拆,也不能拆。再往东是队里用土砖磊的牛栏,牛栏过去就是生产队里的大仓库,也是扬学长自行车教学的大道场。出了道场百步远处是队长家盖的三角红瓦房,房子左侧是一条通往坡上恶笔直机耕道,它与学校正对着,刘传经在这条道上混接近二十年,始终不能出道。过写条路,东边是以前二排的人家搬过来的,成前后两派而建,一水的红砖瓦房,沙河队真的变样了!

    扬文康的第三个儿子,名曰扬学光,他比刘传经大一点,也是高中毕业的。上高中前,刘传经总喜欢与他们家弟兄几个下象棋,那个时候棋牌娱乐品很难买到,他们就自己画棋盘,用农药瓶盖做棋子,有空就对决。刘传经是象棋爱好者,一辈子没有超过业余六级水平,没办法就是爱。

    对于儿时的玩伴,刘传经从来没有注意,一次偶发状况让他知道了扬学光与他哥比起来有共同的体臭和瘌痢外,还有一颗龅牙。也许是平常看习惯了,突然有一天,堤外的胡家大公子“大桥”不知为什么与他嬉戏追逐,刘传经在一旁记录着这历史一瞬间,大桥在前面跑,学光头上飘舞的几根散发,他一边笑着一边追逐,龅牙露得格外突出。突然,意外发生了,胡大桥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回手就是一拳,正打在学光外露的龅牙上。龅牙被这猝不及防的迎头痛击飞出牙床。大桥“哎呦”捂住自己的右手,食指主关节皮肤被划开,血流了出来;扬学光“哎呦”一声,捂着嘴,血流了出来。看到此情形,胡大桥说,“我上了你的当了,老子给你免费拔牙,以后缺了一又,你得感谢我。”扬学光还在满地找牙,刘传经说道,“怎么,你还舍不得,想找回去安上?”

    都说农村人辛苦,其实一阵风作证,辛苦的是农村的女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前几天沙河队在仓库门前放映了一部电影绍剧《三打白骨精》刘传经的小妹妹这天放学回来,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玩疯了,好晚才经过仓库门前,应该回家,可是她看到队里的牛车把大家捡的棉花用牛车拖回来了。在等着仓库保管员开门前,牛车上的棉花袋子胀得鼓鼓的,扬学长把牛解套,牛下班了,学长把牛车把手平放下,那些各家捡的棉花包开始滚落下来。正好有一包滚到刘丛文脚下,她二话不说,踩在包上,踩着也就算了,还要有节奏地闪着身子唱着只有她认为好听的歌儿,其实还有几个小孩子也是这样操作的。

    “你闪么事?下来!”扬学长吼道。

    刘从文没有在意,继续闪着。

    “还不下来的?”

    “你说哪个?”刘从文看他一眼道。

    “说你,说哪个。”

    “我看你是看着那边说的。”所以说童言无忌,如果较真真的可以出人命的。

    就在电影放映过后的第三天,刘从文又犯事了,各位看官请看情景再现。这是几十年前的时空音像,声音图像可能不太清晰,大意不会改变。

    大堤上扬文康继续眺望江中的天兴洲,原来他是嫁给这里的药先生,也许行医至此反正娶了这里胡家子为妻,落户于此。他的口音与现在青山建设区的完全相同,他每次登高远眺对于年轻人可能不理解,随着年事增长思念家乡与故人心切,所以常常单身只影凭吊家乡,以解思乡之苦。至于是不是江北居士所认为的,只有药先生自己知道,一句话,就是不在家里帮老伴做家务。下午五点前,刘从文蹦蹦跳跳地放学回来,在经过他家门口时,学长的母亲被一群讨要食物的鸡鸭鹅猪围得没有办法,鸭子不住地示意主人往地上撒吃的,猪也步步紧跟,实在不好做事。突然女主人发怒了,一根擀面杖飞出门外,并伴有主人的怒骂“我日你们的祖宗哦!”鸡鸭鹅猪奋力外逃。鸡飞鸭跑猪乱窜之后,擀面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地上蹦哒着,不曾想刘从文来了一句“三打白骨精”,扬母瞪了她一眼,拾起擀面杖进屋去了。

    忙完了晚餐,扬母还上门投告刘从文太不懂事。

    对话如下:

    “刘嫂子,看你屋的从文啰,我下午忙死,赶鸡鸭,它说我三打白骨精。”

    被叫作“刘嫂子”的传经他妈不明白来意,只好赔笑说道,“好,我等会批评她。小孩子不懂事,你莫往心里去。”

    等学长妈回去了,经邻居打听,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原来她打小生得像个男孩子,总喜欢爬树,人称外号“猴子”,这个雅号对于移民来的人家怎么知道呢?可是扬母以为说话人是故意的,这就是误会。她去投告分明是说大人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

    码字到此江北居士深深理解了“祸从口出”的道理。虽然童言无忌,但可以理解为大人没有管教。所以任何人任何情况下一定不能随便说话,因为人们的生活经历千千万万,谁也不知道下一句会无意伤着谁,说出来的没事,怕的是因误会而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