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浮萍菜 » 六

    八月下旬,炎炎夏日已接近尾声,林梦瑶和瑞刚的生活却迎来了新的转折。他们被安排前往福田县的荣华私立学校就读,这是一所可以寄宿的学校,对于已经有过南方求学经历的两人来说,插班入学并不陌生。然而,新的环境、新的同学,还是让他们感到些许的忐忑和期待。

    林方燕,他们的姑妈,对这次转学事宜异常上心。她慷慨解囊,不仅支付了他们的寄宿费用,还确保他们在学校能够得到最好的教育。

    在荣华学校,梦瑶和瑞刚的生活是陌生而又平静的。梦瑶在南方学校时,总是胆小怕事,不敢举手发言,腼腆成了她的标签。然而在这里,徐筱然曾经用心地告诉过学校的校长和老师,这两个孩子是由他保护的,他们的姑妈是当地最富有的女人。这使得她的腼腆不再被视为恶习,反而成了一种美德。

    瑞刚则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孩子,他常常一连几个小时凝望天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在南方学校时,这种习惯让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然而在这里,他的孤僻和凝望天空的习惯却为他赢得了专注的美誉,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有着深邃思考和独特个性的孩子。

    学校的生活十分宁静,尤其在这所私立小学里。学校里学生人数不多,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和谐的气氛。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清新的气息。绿树成荫,花儿盛开,每一处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在这里,学生们的生活节奏缓慢而有序。他们每天按时上课,认真听讲,积极发言。课间休息时,他们会在操场上尽情玩耍,释放自己的天性。老师们也都很亲切,他们不仅关注学生的学业成绩,更关心他们的身心健康和成长发展。为学生们提供了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他们可以参加各种兴趣小组,如绘画、音乐、舞蹈等,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

    林梦瑶和瑞刚在这里受到了特别的优待。

    徐筱然常常来看他们。并且周末定期让他们留住在他的大别墅里。

    徐筱然亲自为梦瑶的房间进行一番精心的装饰。他特地选购了淡蓝色的油漆,这种颜色既温柔又宁静,仿佛能让人置身于清爽的夏日海边。他还特地选择了质地细腻、花纹别致的窗帘和床上用品,每一处细节都充满了他的用心。瑞刚则继续住在上次来住过的那间房间。瑞刚是不是开心,徐筱然似乎从来就没有操过心。

    徐筱然既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喜欢梦瑶,也没花很多时间去伤这个脑筋。也许喜爱是出于同情弱小,这是那天在尘土飞扬的火车站广场上,看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磕磕碰碰落在后面的时候开始的。至于那天瑞荣为什么也索然离群,他根本就不感兴趣,也没有感到要帮助他。瑞荣身上有着某种让人不喜欢的东西,他的心仿佛是阴郁的森林,鲜有阳光穿透。他的灵魂黯淡无光,他的话语中总是带着一种沉重和压抑。而梦瑶呢?梦瑶使他无法遏制地深为心动,他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头发黑中偏点黄,亮亮的,让人心旷神怡,她的眼神,她的鼻子,她的嘴,她的两个酒窝等等等等都恰到好处,非常美丽,非常可爱。至于她的性格,他认为那是完美无暇的女性的性格,温柔善良内向又极其坚强。梦瑶绝非叛逆者,相反,她选择将一生都沉浸在顺从之中,从未跨越女性命运所设定的雷池一步。默默承受着命运赋予她的角色与责任。

    但是,这些纷繁复杂的事物并未改变事情的整体面貌。或许,如果他能更深入地剖析自己的内心,他会领悟到,他对她的情感不过是时间、地点和人物交织而成的奇异产物。在众人的眼中,林梦瑶并非举足轻重之人,但这也意味着,在她的生活中,存在着一片尚未被触及的领域,他有机会在其中插足,把握机会,赢得她的爱。

    她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带着那份天真烂漫的韵味,因此,她的存在,对他的生活、仕途不会掀起任何波澜。她楚楚动人,那双明亮的眼睛,总是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而他,则以她为乐,享受着与她相处的每一刻。她的存在,带给他无尽的愉悦和宁静。

    然而,他最不愿意承认的是她填补了他生活的空缺。

    在她出现之前,他的生活就像一幅单调的画卷,只被工作这一色彩所覆盖。他如同一匹孤独的狼,在职业生涯的丛林中拼命攀爬,追求着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力。然而,这些看似光鲜亮丽的成就,却无法填补他内心深处的寂寞与空虚。每当夜幕降临,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独自一人,那种孤独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呼吸。他渴望有一种温暖的力量能够融化他内心的冰冷。

    林梦瑶,她宛如他生命中的璀璨瑰宝。他深知,若贸然送她礼物,恐怕会给她的家人带来不必要的窘迫与压力,这不是他所愿。因此,他选择了一种更为细腻的方式,那就是尽可能地多陪伴在她身边,用每一个相处的瞬间,编织出属于他们的美好记忆。

    他精心重新装修了给梦瑶居住的房间,每一处细节都凝聚着他的心意与关怀。与其说是为了让她感到高兴,不如说是为了取悦他自己,因为在她快乐的光芒中,他发现他自己也同样是欢悦的,他为他做的每件事都是货真价实的。

    矿区在洪灾过后,矿区内的景象可谓是一片狼藉。原本井然有序的生产生活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害彻底打乱,处处都透露着一种无序急需重整的复杂氛围。

    所有人都投入到紧张的修复工作中。有的矿工在清理道路上的淤泥和杂物,有的则在检查矿区的设备设施,确保能够尽快恢复正常生产。

    后勤人员也忙得不可开交。他们需要尽快采购足够的食物和物资,以保障矿工们的基本生活需求。同时,他们还要负责修理那些摇摇欲坠的带厨房的临时工棚和附近简陋的浴室。这些设施虽然简陋,但却是矿工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此外,矿区宿舍的修复工作也在紧张进行中。有的房间屋顶被洪水冲塌,有的门窗损坏严重。维修人员忙着更换损坏的门窗、修补屋顶、粉刷墙壁……

    瑞荣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到矿点的家了,他的全部心思都扑在了矿区的灾后重建工作上。吃住都在矿区,灾后重建的工作繁重而枯燥,与洪水前的那种紧张而充满活力的生产场景有着天壤之别。

    瑞荣推开家门,熟悉的矿点家的景象映入眼帘。然而,当他走进厨房时,却意外地发现母亲并不在那里。平时,无论他何时回家,总能看见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如今这空荡荡的厨房让他感到有些不习惯。

    瑞荣环顾四周,心想母亲可能去了哪里?他走到客厅,发现母亲的房间门虚掩着,于是他轻轻敲了敲门,喊道:“妈,我回来了。”他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快乐。

    边说边推开虚掩的门。

    母亲斜靠在床上,脸色苍白而憔悴,头上围着一条白色花的布条,显然刚刚做过手术(流产)。因为这情景瑞茶很熟悉。瑞荣的心猛地一沉。

    "噢,天哪!"他喊道。

    梅丽望着瑞荣的双眼瞬间失去了愉悦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整了整头上的白色花布条,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住手术的事实。

    瑞荣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愤怒和憎恶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那个无耻、下流的老色鬼!”瑞荣的眼中闪烁着怒火。

    "瑞荣,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现在你是个男子汉了,你应当理解,我怀孕,这和你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两样,应当受到同样的尊重。去做手术是因为我们家人口已是众多了。这没什么的,你爸爸和我,我们是夫妻,你敏辱你爸爸的时候,你也在侮辱我。"

    "他不该这么做!他早就不该碰你了。"瑞荣气呼呼地说道。瑞荣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四溅,仿佛要将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全部倾泻出来。

    母亲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瑞荣的愤怒和不解,但她也知道,现在需要冷静下来,对他需要理智和耐心。

    "这没什么丢脸的。瑞荣,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请你冷静一点。”梅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用她那明显疲倦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她突然决定将羞愧永远掩藏起来似的。"荣儿,这没什么丢脸的,就连我和你父亲之间爱的这种事儿也不丢脸。”

    这次轮到他脸红了,瑞荣深吸了一口气,他无法继续面对她的注视,于是,他转过身去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子和一把椅子,显得异常冷清。他坐在床上,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孤独感。,“连这个房间也在嘲笑我吗?"瑞荣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和苦涩。他觉得自己就像这个房间一样,被遗弃在角落里,无人问津。这里缺少一个能使它生机勃勃的人,缺少一份努力向上的人生目标。

    每当他闭上眼睛,母亲的影子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在金色的余晖中,母亲那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仿佛染上了淡淡的金色,让她的脸庞显得更加美丽,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和温暖,只是多了一份倦意。如此唯美的画卷,正因为她和那粗噜的老色鬼在这炎炎的夏日里所干的好事而破坏殆尽。

    他无法摆脱这件事,无法摆脱她,无法摆脱他心灵深处的种种思绪。瑞荣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漩涡。他试图摆脱母亲,摆脱心中那些混乱的思绪,摆脱年龄带来的本能冲动,但一切似乎都徒劳无功。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束缚在一个无法解脱的困境中,无法找到出路。在大多数情况下,他总是设法把这些念头压下去,但是今天,在她将她的色欲的实实在在的证据堂而皇之地展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在她把她和那个老色鬼所干的好事当面对她说出的时候,他能怎么去想?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呢?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呢?瑞荣心中对母亲的情感复杂而深沉。他遐想中母亲能如同那远古的圣女,纯洁无瑕,神圣而庄严,不容亵渎。就算全世界的姐妹都会犯这样的错误,她也是一个能超脱这种事情的人。看到她告诉他这种事时那坦然的样子,简直叫他快要发疯了。想象中她虽然和老色鬼同居一室,但总是睡衣紧绷,夜里肯定是决不相向而眠的,肯定是离得远远的不会挨在一起的。这种情景在瑞荣的脑海中演绎过无数遍了。

    "荣儿。"母亲站在门口叫道。

    他抬起头,那双黑眼睛,宛如被细雨轻抚过的煤块,深邃且湿润。如同隐藏在黑夜中的炭火,虽不张扬,却难以忽视。"我早晚会杀了他。"他说道。

    "你要是那样干的话,我也会和他一起去的。"梅丽说着,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我要把你从这段婚姻中解脱出来,还你自由!"他充满希望地,执拗地反驳道。

    "瑞荣,我永远不会自由的,我也不想自由。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倒是想知道你这无名的火打哪里来的?我对你不好吗?父亲对你不好吗?我们是哪里做错了。我知道你不顺心,但你也用不着拿我和你爸来出气吧。你为什么要把家里的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呢?为什么?"她轻轻地低下头,陷入了沉思,她知道症结所在,但她一直没有说岀来。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话说明白。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有些话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我是非说不可了。瑞荣,现在是你找个姑娘结婚时候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有自己的家了,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有一个爱你的人陪伴在你身边。你的弟弟们在这方面我从来不操心,但你不一样!你得有个妻子,你有了妻子,就不会有时间想这想那了,就不会总操心我的事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他就这样静静躺着,不愿再转过身来。她在他床上约摸坐了五分钟,希望他能说些什么。随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丝无奈。她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出房间,门在身后轻轻合上,留下了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