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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林方亮今天和林方燕去参加各种活动,度过了极其压抑的一天。他对她唯命是从,在家梅丽可从来没有这样支使过他。从参加娱乐会的午宴开始,林方燕就对他各种挑剔,动不动就发脾气。林方亮只得小心翼翼地应对。

    林方燕今天打扮得仪态端庄彰显尊贵,每当她与其他人打招呼时,林方亮就得立刻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附和着。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但又不得不维持着这种虚假的亲切。跟在林方燕身后的林方亮,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驯服的仆人。

    福田的精英们,无疑是这片土地上的璀璨星辰。他们身着名牌,驾着豪车,出入于高级会所,非富即贵,有权有势。他们聚在一起,像是给这片土地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人仰望,让人羡慕。

    而他虽然是姐姐的继承人身份,但从骨子里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人,为了生活寄居在姐姐这里,他与那些精英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毫无共同之处。

    每当他看到那些精英们,他的内心总会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们让他想起地妻子的家庭,那个他曾经仰望着的地方。这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奈和苦涩,但又无处发泄。

    当他来到徐筱然的府邸,眼前的一切仿佛与他所处的世界格格不入。瑞荣、梦瑶和徐筱然三人懒洋洋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洋溢着轻松惬意的笑容。偌大的客厅暖气融融,温暖如春,与外面寒风凛冽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他们如此自在的模样,强烈的反差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平衡,他心中的无名火便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来。失去梅丽那种有教养的支持,他有点不知所措。对他来说梅丽是他精神上的支柱,她如果在,总能平熄她的怒火。他不喜欢他的姐姐,就像小时候一样,那种情感从来没有改变。

    这时他发现了瑞荣脸上的伤,原本沉闷的心情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合法发泄情绪的理由。他故意提高音量,指着瑞荣的伤口说:“哟,瑞荣,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挂彩了?是不是又去惹了什么麻烦?”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挑衅。"你把自己弄成这样,看你怎么回去见你妈!"

    徐筱然吃了一惊,跳了起来,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瑞荣比他更快。

    "我靠我自己赚到了钱,这种感觉真的很棒。"他摸了摸脸上的伤,虽然有些疼痛。"今天下午,在拳击场上,我成功打倒了三名出色的拳手,甚至和拳击场最厉害的拳手对垒时也赢得了胜利。我知道,我干的事总是不符合你的想法,但今天下午,我赢得了每一个在场观众的尊敬。"

    "打倒几个无精打采、头脑发昏的老家伙,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英雄了吗?瑞荣,我知道你的个头儿是无法再增长了,但你的心智呢?难道也要停留在这种层次上吗?想想你的妈妈,她期望的是一个成熟、有担当的你,而不是只会一味逞强,不学无术。”

    瑞荣那兴奋神情瞬间变了.脸色变得惨白,像是一块被漂白过的布。他所受到的侮辱,无疑是前所未有的,更糟糕的是,这侮辱竟然来自他的父亲。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双手紧握成拳,却又努力松开,生怕自己一时的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他们不是不中用的老家伙!拳击场的吴亦吴总,爸,你总该知道吧?他亲自跟我说,我若是当拳击手,绝对会前途无量!他甚至还打算让我进他的拳击班,亲自训练我,还打算给我发工资!我告诉你,我虽然不会再长高了,但我这身肌肉,这身骨架,绝对足够我痛打世界上的任何人!也包括你这个可恶的老色鬼!"说道后面瑞荣越来越激动,最后一句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了。

    林方亮瞬间领悟了这个词背后的深意,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和他儿子一样惨白,如同被寒霜覆盖的纸张,毫无血色。他瞪大了眼睛,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声音颤抖着质问:“你……你竟敢这样侮辱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忍你很久了,你就像一只发情的公狗!整天动手动脚,你就不能让她踏踏实实地呆着吗?你就不能放开你的魔爪吗?"

    "别说啦!"梦瑶尖叫着,她的声音在客厅中,显得异常刺耳。徐筱然看着她那痛苦的表情,心中一阵悸动,他紧紧抓住了梦瑶的肩膀,梦瑶像只受伤的小兽,激烈地挣扎着,试图挣脱徐筱然的束缚。她的眼泪不停地流淌,混合着汗水,浸湿了脸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尖叫着:“别吵啦,爸,别吵啦!噢,大哥,不要吵啦!别吵,别吵呀!”

    可是,只有徐筱然真正听见了梦瑶那尖锐而绝望的尖叫。她的声音如同破碎的琴弦。林方亮和林瑞荣两人正面对面站着,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意识到,他们之间彼此厌恶、彼此畏惧。他们都深深的爱着梅丽,林方亮和林瑞荣刻意掩盖住了彼此间的厌恶。他们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在梅丽面前都装出了一副和谐家庭的样子。很多时候每当梅丽在场,他们的表情就会尽可能变得柔和,语气也尽可能变得亲切,仿佛真的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

    然而,今天他们对梅丽的共同爱意如同堤坝般溃决时,那种令人心酸的场景终于无法再隐藏。

    "我是她的丈夫,我们有孩子。”林方亮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依旧保持着镇定。

    "你比那到处追着母狗的公狗好不了多少!"

    怒火像狂风一般,在林方亮的胸中肆虐,无情地席卷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将原本的平静与理智一一吞噬。

    "你也不比那个生你又不养你的老狗好多少!谢天谢地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林方亮叫道,随即停了下来。"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猛然间怒火像被狂风席卷而光,他弯下了腰,仿佛被无形的重压击垮,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摇晃。他的双肩剧烈地颤抖着,每一丝肌肉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他伸出颤抖的双手,狠狠地扇向自己的脸颊,每一次的击打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他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但他似乎毫无察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但那些泪水却并未滑落,而是被他紧紧地锁在眼眶之中,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仿佛要将内心的痛苦全部倾泻而出,他的世界已经崩塌,只剩下无尽的自责。

    林方亮的话刚一出口,徐筱然就放开了梦瑶,紧紧抱住了瑞荣。

    他紧紧地抱住瑞荣,他的双臂仿佛铁箍般,将瑞荣的身子牢牢箍住,他想挣脱,但是反抗失败了。渐渐地,他放弃了挣扎,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他的双肩垂下,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完全摊软了下来。他摇摇头,表示屈服。

    梦瑶跪在地上,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仿佛这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梦瑶哭泣着、哀求着,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她的眼神满是悲伤。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感,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恐惧和无助。

    "你就是这个意思。"瑞荣嘶哑地说道:"我要是早明白就好了!我要是早明白就好了!"他吃力地将头转向徐筱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徐主任,放开我吧,我不会碰他!不会碰的!"

    "你们这两个混蛋,你们的灵魂是被玷污了的,你们该下地狱!"徐筱然怒吼道,现在他是唯一发怒的人了。他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担忧的火花,声音带着颤抖:“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你们这样做只会让梦瑶更加痛苦,更加无助。你们会毁了她,会毁了她的一生的。""你们知道吗?我先就该带她离开这里的,我是怕我不在你们打起来,我真该让你们自相残杀,你们这两个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混蛋!"

    "好吧,我要走了。"瑞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的双眼注视着前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离开让他感到痛苦和束缚的地方。"我要去参加拳击班,我不会再回来了。"

    "你不能走!你不要走!"林方亮喃喃说道:"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啊。对她来说,你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你的存在比我们任何人都重要十倍、百倍。她不会宽恕我的。"

    瑞荣的眼神中闪烁着嘲讽的光芒,他淡淡地开口:“告诉她,我去参加拳击班了,我想出人头地,这确实是实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倔强。

    瑞荣猛地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股冷硬的决意涌上心头。他直视着眼前的人,"噢,这是实话!”他低声说道,他回想起那些年少时的日子,“我早就该明白的。”瑞荣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你没有妈妈在一间房子里弹钢琴的回忆!这表明你是在我后边得到她的,她先属于我。”瑞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他想要证明自己的地位,想要告诉眼前这个人,他才是母亲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想想吧,这些年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嫁给你,我总是抱怨你拖了她的后腿,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我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