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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良宵之乱

    虞家的宴请正式,罗清凤也不好空着手上门,让韶光买了些东西,自己写了副字,又并着一盒韶光做的糕点,两个人就去赴宴了。

    不是上班时间,罗清凤的穿着便很是随意,轻纱凉衫,行动间若有微风,便是衣袖鼓动,衣袂飞扬,很是凉爽。

    “知道你不喜欢人多,便摆了小桌在水榭中。”虞万两亲迎到门口,足见亲热。

    “难为姐姐细心!”罗清凤说着,示意韶光把东西交给了管家,便跟着虞万两往水榭而去。

    虞鸾卿早在水榭之中等候,见得客来,也起了身,冷言道:“真不知你哪点儿好,让姐姐这般奉承着!”

    “他这段时间都这样,你多包涵吧!别听他嘴上说得厉害,这席面可是他在用心安排,我这个宅子内里全靠他,鸾卿可帮了我不少忙,便是你听他说话不喜,看我份儿上,也莫要怪他!”虞万两拉着罗清凤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悄声说着。

    韶光因见过虞鸾卿,还是和他一起到的莱阳郡,又是一起上京,两人很是熟悉,不几句话就有了笑容,两张桌子隔开了一段距离,中间摆上了纱屏,只看个影影绰绰。

    在酒水一事上,罗清凤和虞万两早有默契,都爱那桂花酿,几杯酒喝过,再说起最近的事情,多半是虞万两在说,罗清凤在听,虞万两这段时间在京中忙生意,见了不少世面,说话间也多了沉稳圆滑,一件平凡的事情也能够被她说出趣味来,比以前又多了机敏。

    “你不是要买房子吗?我也帮你打听了,倒是有一间好房子,符合你的喜好,只可惜,那是奸商瞿乾寂的,怕是价钱要高!”

    虞万两正说到房子的事情上,那一桌的虞鸾卿和韶光离席了,下人过来告诉了虞万两一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也让罗清凤好好平复了一下,瞿乾寂,取钱机?竟然有人叫这样的名字,还真有喜感,竟然是奸商么?

    “他们两个到别处说话了,咱们继续吃!”虞万两夹了一块儿鱼肉给罗清凤,“尝尝这个,这可是特地从南方运过来的江鱼,因路途遥远,十条中只活了一两条,最是味道鲜美,据说连皇帝都喜欢吃哪!”

    “嗯,的确不错!”因为是清蒸,最大限度保持了鱼身的鲜味儿,最难得又不见鱼腥,鱼肉鲜嫩,鱼刺又少,还真是美味,可,十条中只活一两条,真比得上那千里运荔枝的了,皇帝原来也好口腹之欲么?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虞万两抹抹嘴,喝了一口酒说,“那瞿乾寂也是个难得的奇男子了,他家当年也是书香门第,可惜只有他这么一个男子,他母亲也是个能干的,一直把儿子当做女儿养,准备以后招赘上门,谁料到后来家中变故,其母与当地主官不合,被诬陷收容盗匪,在狱中惨死,那主官听闻他的名声,欲仗势强娶,这瞿乾寂外表端庄儒雅,很有大家之风,却也是个狠的,把家产通通扔下,趁着那主官忙着收拾金银的时候越级上告,为母亲昭雪冤案,很是得了个美名。”

    看到罗清凤来了兴趣,听得认真,虞万两缓了一下,喝了两口酒说:“他现在的妻主就是那时帮他告状的,他们两个也算是一桩美谈了,他那妻主原先是占山为匪的,本是要劫了他去做那压寨的相公,谁料到反而被他说服了,不但解散了山寨,还帮他告状。就是现在,那瞿乾寂为维持家业转文为商,他的妻主也甘心帮他打下手,当大管家,不过,有了他妻主的恶名,还真的没人敢欺负他这么个抛头露面从商的男子,两人同心,在这京中也是有名的眷侣。”

    “人生得一知己,可相知相伴,也是不幸之后的大幸了!”罗清凤说着喝了一杯酒,道,“不过,这经历也太传奇了,怎么感觉很是熟悉?”

    “嘿嘿,不止你熟悉,我也熟悉!你看看外面卖的那些话本就知道了,大半都类似在说这两人,实在是旁人的经历没有他们这么传奇。平常人家,便是我们这等人家,想要缔结一段姻缘,除非是高处往低处寻,还可以相看一二,否则,哪个不是盲婚哑嫁,便是给我定下的那门亲事,我也只听说对方公子知书达理,端庄贤良,却也不知到底怎样,。如我家鸾卿这般才貌,若然许婚,也多是那一套说辞,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虞万两羡慕地说:“便是我,听到这两人的事情后,也都觉得这两人实在是天作之合,羡慕不已。后来见识到瞿乾寂做生意的手段,更是佩服他妻主。”

    “哦?怎么这么说?”罗清凤奇怪地问。

    “天下间有此等男子,可不是惭煞女儿?也亏得他妻主敢娶,并且始终如一地支持,若是我,自问做不到!”虞万两摇摇头,吃了两口菜,说,“由此可知,这等奇男子,原不是咱们配得上的。”

    不知是否错觉,罗清凤觉得虞万两最后那句话若有所指,她是告诫自己不该对西门君实存有奢想吗?西门君实何尝不是一个奇男子?

    微微一笑,也不附和,也不反对,其实她怎么想,又有什么用呢?那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而且,那人真的看得上她吗?那样的家世,那样的人品,的确,是自己配不上的。目光黯淡,意态萧索,放了酒杯,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水面灯火倒影,瞥到一旁有琴,扬起了笑容,说:“姐姐知我学琴已经好久,我却不曾好好为姐姐弹奏一曲,今日趁兴,做良宵之歌,还请姐姐静听!”

    “凤哥儿难得有兴,姐姐一定好好听着!”虞万两笑着应了,便有人把屏风移开,把琴移来,重新摆好,还放置了香炉。

    背对窗户,罗清凤坦然坐下,手指按在弦上,拨弦三两声,听得音色尚可,便随兴而作,此时她的表情已是一派悠远宁静,如她当日拜师所言,学琴便是为了修身养性,时间长了,已经成了自然,只要坐在琴前,之前的嬉笑怒骂皆归于平静,神情也自淡然,颇有出尘离世之意。

    学琴多年,她放在琴上的工夫也不少,如今的琴艺虽不可和曲明那样的专精人士相比,却在意境之上更胜一筹,两世人生如繁花过眼,逢音起,便自有茫茫然飘渺离世之意。

    虞万两持杯不饮,也是学过琴的,自然知道好坏,罗清凤的琴音可谓是难得的意境高远,竟不是她能够体会的了,既不是喜,也不是哀,偏又有怅然难忘,忧思以终的意,可那终也不是真的终,一音断,下一音续若天来,真是忽见路绝,又逢幽径,层层叠叠,景色迷人。

    “哈哈,这琴曲好,舞更好,凤哥儿,我可是沾你的光了,平日里鸾卿可不会白白地跳舞给我看!”虞万两在余音袅袅中开口,打断了罗清凤的思绪,再看面前,虞鸾卿面色红润,一双桃花眼正看向自己,裙摆随风蹁跹,才是舞停姿势。

    罗清凤只看了一眼,目光便转到了立在水榭台阶上的韶光身上,柔声道:“韶光,你怎么站在风口,还不快进来?”

    被罗清凤一唤,韶光那双微显痴凝的眸子立时灵动起来,柔波流转,三两步走进来说:“虞家弟弟的舞姿果然是极美的,韶光都看呆了哪!”

    说着话,韶光已从下人手中接过了毛巾过来给罗清凤擦手,罗清凤习惯了韶光的服侍,伸平了手,任由他擦。

    “谁许你叫我弟弟?!”虞鸾卿双眸似要喷火,怒瞪着韶光,下一瞬,直接掀了琴案,罗清凤还没反应,韶光已经抱紧了她,转了个身,以自己的身子挡了绷断的琴弦。

    琴案上的香炉也滚落地上,滚了两圈儿,香灰满地,未燃尽的香被风一吹,还有着点点的火星,缭缭的轻烟。

    虞鸾卿掀了琴案就跑了,剩下一帮下人呆愣着。

    “凤哥儿,可曾伤到了?”虞万两急忙跑过来,挤开了韶光,扶着罗清凤的一只胳膊,不停地打量她。

    “虞姐姐,我没事,倒是韶光,他护住了我,大约伤到了。”关切的目光投向韶光,韶光含笑站着微微摇头,手却抚着胳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到罗清凤无恙,虞万两放心许多,又道,“鸾卿都被宠得不成样子了,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工夫就……今日真是对不住了,我先找人送你们回去,我还要去看看鸾卿到底怎么了,这性子,真是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

    “我没事,姐姐快去看看吧,若是我的错,还请姐姐替我致歉!”罗清凤谦让地说着,心里暗自感慨这富贵人家的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只说这样的脾气,再怎样宜室宜家,也要个脾气好的不断包容才能过得下去。

    “什么话,你哪里有错,这明明是他的错,改日我让他给你赔罪去!”虞万两一句下了论断,安排人送罗清凤和韶光回去,自己则匆匆去看那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