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试验与冒险
“目标已进入睡眠状态。”
“已成功链接大脑神经。”
“正在对PGO波进行分析。”
......
随着电子音的不停提示，观测大厅的电子屏上，逐渐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惊叹声不断在大厅中响起。
“这不可能！这是幻觉！”
“检查仪器，检查仪器！”
“天上的父啊，怜悯我们......“
诸多学者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们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仍如同认知被击穿了一般，陷入了狂乱之中。
了解得越多，越懂得敬畏。
按照现有认知，梦境是一种由大脑所创造的模型。
和现实世界一样，越复杂的模型越失真，细节之中隐藏着魔鬼。
可是现在，通过梦境，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没有聚焦，堪称真实的世界！
“安静！”
杨宁打断了这逐渐高涨的喧闹情绪。
“都是搞研究的，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按照计划，开始记录测算梦境世界的各项数据。”
“再胡闹的先给我出去冷静冷静！”
但暗暗地，杨宁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或者是出于对科研带头人的尊重，或者是出于对新世界的向往。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各项监测仪器开始稳定运行。
而所有小组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巨大的曲面屏上。在众人眼中，阿诺已经离开了地窖，回到了那片黑暗中的街区。
对于于野来说，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冰冷而带着隐约恶臭的空气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阿诺为什么要离开相对安全的地下室，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是因为食物被吃完了吗？
摇摇头，他开始按照预计划进行各种尝试。
和昨夜一样，他能同时感知到两具躯体，一个是阿诺那具虚弱的身体，一个是自己正在睡眠仓中休眠的身体。
他尝试让身体动起来，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和昨晚一样，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仍然存在五感，可以感知到睡眠舱中的保护液，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现实世界中，众人却都可以听到于野的言语。
在杨宁的命令下，睡眠舱内探出一根纤细的机械臂，避开神经与血管，在于野手臂上按压了一秒，力度相当于健康的成年女性拇指用力按压。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压力，于野知道自己所说已传递到了现实世界。
“左前臂感受到较大压力，但是仍然无法动弹。”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
阿诺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如果可能，他实在不想拖着贫弱的身体外出冒险。
突然，他的左前臂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挤压了一下，有点疼。
他的眉头锁了起来：“是身体开始发病了吗？”
未知的空间中，于野目瞪口呆。
这还能双向交互的？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自言自语道：“刚才，阿诺好像也感知到了左前臂的压力，也许他也能感知到我的身体？请求加大力度，再次进行试验！”
现实世界的大厅中开始小声的谈论了起来，这个新发现极大的振奋了研究组。
很快，睡眠舱中的机械臂伸出了一根锐利的探针。极快却很浅的在于野右前臂上刺了一下。
神经短暂的传递来了刺痛，于野忍不住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但是外部阿诺的反应更大，他快速的蹲了下去，抱住了右臂。
尽管刺痛感并不太强，但是这却是很糟糕的反应。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可能要扛不住了。
无需于野反馈，阿诺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和于野的五感是想通的，至少在于野入梦时如此。
“于野可以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却无法控制，这和日常生活中的梦魇有些类似，但是梦魇可以通过外部刺激惊醒。而刚才的力度，正常来说已经可以让人苏醒了，但是于野仍然在梦境中未曾醒来。”
“更严重的，则是脑瘫或者脑梗塞导致的神经坏死。这种情况下也会表现出类似状况，但是于野身体显然是健康的。”
“这更像是当他入梦，阿诺的身体行动占据了优先权。”
一位生物学大拿低声和杨宁谈论着，杨宁皱了皱眉头，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进行第二项交流试验。”
睡眠舱中，注入了新的蓝色液体，这种液体能让有效降低声音在水中传递的失真。
“于野，这里是试验大厅，可以听到吗？”
“于野，这里是试验大厅，可以听到吗？”
......
十多次呼喊之后，梦境世界仍然没有任何反馈。
看来暂时是无法直接通过语言沟通了。
杨宁对着记录员说道：“记录，通过常规方式无法直接与目标沟通。按照计划告知目标，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
在他身旁，李牧若有所思的说：“老师，既然常规方式无法进行沟通，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以反编码的方式将外部语言直接导入于野的大脑。”
“就像我们将人们的所思所想及时的转换出来一样。”
杨宁点点头，说道：“有较高的可行性，这件事交给你，争取尽快落实下来。”
梦境世界中，于野看着阿诺如同黑暗中的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着前进了数百米。远处诡异的低吼声始终没有消失过，让人越发觉得难受。
这时，左肩处传来连续三次轻微的按压，他知道，交流试验失败了。但是没关系，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黑暗中，阿诺静静的侧耳倾听着，直到怪物的喘息声彻底在远处消失，他才从路边休息椅下爬了出来。
这一路上，他已经看到了许多秽鬼。这些平日只存在于影音和文字上的怪物，已经彻底占据了这座曾经无比光明的城市。
而自己，还有那些福利院中的伙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已经被抛弃了。
和缺少食物相比，更麻烦的是，缺少稳定剂--至少院长是这样称呼那种药剂的。而眼下，仅剩的同伴已经发病了，自己看起来也快要陷入麻烦了。
但幸运的是，自己曾经和院长一起去买过这种药剂。尽管那家药店离得有点远，可自己也没有选择，不是吗？
提振了一下精神，暂时放下各种担忧，阿诺开始继续行动。
尽管身体很虚弱，但是他很是自然的融入了黑暗之中，就好像自己早已在无光之海里行动过无数次一样。
那仿佛是一种来自基因的原始记忆。
......
“根据我的感觉，重力在不同区域可能存在差异。在进入新街区后，身体反馈回来的负重程度明显加大了一些。”
因为无法操控身体，于野反而对外部的接触更为敏感。
在基本认可了这是一个真实世界之后，他对于这一切的认知，由虚假的梦境转到了更高层的类人文明上。
世界上真的没有两朵一样的花儿吗？
观测大厅中，实验组正抓紧对各项数据进行分析测算。
“所以说，阿诺在进入新街区之前，每一次前进，步伐的速度偏差都在5%以内。唯有进入新街区的那一步，在平坦的地面上，没有任何生物干涉的情况下，脚步加快了29.37%？”
杨宁看着反馈而来的数据，声音有点干涩。
在他身旁，李牧带着几分狂热的神情，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老师。如果数据无误。那说明这个被发现的新文明，有可能掌握了重力操控的技术！”
黑暗中，于野不停叙说着自己的各种感受给外界作为参考。
“虽然我无法直接和阿诺进行交流，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
“现在他很焦躁，并非单纯对于怪物的恐惧，而是对于时间流逝所带来的那种强烈的紧迫感。”
“等等，阿诺好像发现了什么。”
梦境世界中，缓慢前进的阿诺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的躲在了路边的长椅之下。
大厅里的所有人集中精神看着屏幕，但是一无所获。一分钟过去了，阿诺仍然一动不动。
这时，始终安静的站在房间一角的郝仁站了出来。
“那里，把镜头拉近一点。”
他指着数十米外的一家店铺，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随着分屏画面的快速拉近，大厅中安静了下来。
在店铺破碎的大门后，潜伏着一团黑色的阴影。
远远望去，它如同噩梦中的污泥一般在不断蠕动，可细看却似人又非人。
“这都是什么东西......”李牧觉得胸口有点闷，这怪物让人觉得恶心。
郝仁摇了摇头，说道：“杨总工，如果阿诺在梦境世界中死亡，会发生什么事情？”
杨宁叹了口气说道：“信息不足，暂时我们无法作出判断。但是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也许我们接触新文明的大门就会被彻底关闭。”
“甚至，可能会威胁到于野的安全。”
“当你的大脑认为你已经死亡了，那你可能真的离死亡不远了。”
郝仁捏了捏拳头，他很讨厌这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
梦境世界中，阿诺又等了许久。
“这样不好。”他想。
他能时刻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尽管很缓慢，但是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不能再等了！也许这头怪物还会在这里待很久。”终于，阿诺下定了决心。
他拉下了兜帽和披风，彻底挡住了手臂。淡蓝色的光从手臂上的电子屏上亮起，照亮了这被围起来的小小空间。
短暂的设置之后，腕表重新暗了下去，被阿诺轻轻放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只精致的腕表，从下方探出了四只纤细而灵巧的金属步足。
它如同一只精灵般，无声而快速地进入了暗黑中，消失在不远处。
“这是女士送给我的，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或许也是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了。”
想到这里，阿诺觉得有些难受。
这份感情也传递到了于野那儿，尽管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情绪，但却也能明白这个孩子此刻心情很是低落。
接着，随着悦耳的电子铃声响起，也是那首阿诺昨晚哼唱的歌。
远处爆发出一阵明亮却温暖，如同刺破了深渊的光。
就像是一块石头被投入了污浊的池水，在大厅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在街道的角落里，涌出了十多道黑暗的身影。
它们咆哮着，痛苦的哭喊着，扭曲着蠕动着，却又极快地朝着光芒所在冲刺而去。
人们甚至能在那只最先被发现的怪物经过身边时，看到它身体上被拼接而起的诸多残肢，和遍布全身的数张惊惧面容。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阿诺果断的从长椅下爬了出来，快速的进入了原本那家被怪物蹲守的店铺。
那里，就是药店。
看到阿诺重新进入黑暗，大厅中的众人终于缓了一口气。
只有郝仁语气沉重的说道：“现在看来，这些怪物有埋伏狩猎的习性。当它们发现猎物只是诱饵的时候，也许会快速的返回。”
一时间，人们面面相觑。
杨宁咬咬牙，说道：“随时做好暴力唤醒于野的准备，我们可以接受奉献，但绝不接受毫无意义的牺牲！”
而于野此时，却还有些惊魂未定，能够和阿诺感知同步的他，在和怪物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只觉得神魂大乱。
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在心头滋生，但是那远远传来的铃声，和阿诺内心的宁静，却最终让他安定了下来。
莫名的，他心头冒出了一个名字--月光曲。
这是那首曲子的名字吗？
“已成功链接大脑神经。”
“正在对PGO波进行分析。”
......
随着电子音的不停提示，观测大厅的电子屏上，逐渐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惊叹声不断在大厅中响起。
“这不可能！这是幻觉！”
“检查仪器，检查仪器！”
“天上的父啊，怜悯我们......“
诸多学者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们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仍如同认知被击穿了一般，陷入了狂乱之中。
了解得越多，越懂得敬畏。
按照现有认知，梦境是一种由大脑所创造的模型。
和现实世界一样，越复杂的模型越失真，细节之中隐藏着魔鬼。
可是现在，通过梦境，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没有聚焦，堪称真实的世界！
“安静！”
杨宁打断了这逐渐高涨的喧闹情绪。
“都是搞研究的，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按照计划，开始记录测算梦境世界的各项数据。”
“再胡闹的先给我出去冷静冷静！”
但暗暗地，杨宁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或者是出于对科研带头人的尊重，或者是出于对新世界的向往。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各项监测仪器开始稳定运行。
而所有小组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巨大的曲面屏上。在众人眼中，阿诺已经离开了地窖，回到了那片黑暗中的街区。
对于于野来说，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冰冷而带着隐约恶臭的空气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阿诺为什么要离开相对安全的地下室，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是因为食物被吃完了吗？
摇摇头，他开始按照预计划进行各种尝试。
和昨夜一样，他能同时感知到两具躯体，一个是阿诺那具虚弱的身体，一个是自己正在睡眠仓中休眠的身体。
他尝试让身体动起来，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和昨晚一样，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仍然存在五感，可以感知到睡眠舱中的保护液，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现实世界中，众人却都可以听到于野的言语。
在杨宁的命令下，睡眠舱内探出一根纤细的机械臂，避开神经与血管，在于野手臂上按压了一秒，力度相当于健康的成年女性拇指用力按压。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压力，于野知道自己所说已传递到了现实世界。
“左前臂感受到较大压力，但是仍然无法动弹。”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
阿诺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如果可能，他实在不想拖着贫弱的身体外出冒险。
突然，他的左前臂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挤压了一下，有点疼。
他的眉头锁了起来：“是身体开始发病了吗？”
未知的空间中，于野目瞪口呆。
这还能双向交互的？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自言自语道：“刚才，阿诺好像也感知到了左前臂的压力，也许他也能感知到我的身体？请求加大力度，再次进行试验！”
现实世界的大厅中开始小声的谈论了起来，这个新发现极大的振奋了研究组。
很快，睡眠舱中的机械臂伸出了一根锐利的探针。极快却很浅的在于野右前臂上刺了一下。
神经短暂的传递来了刺痛，于野忍不住轻轻抽了一口冷气。
但是外部阿诺的反应更大，他快速的蹲了下去，抱住了右臂。
尽管刺痛感并不太强，但是这却是很糟糕的反应。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可能要扛不住了。
无需于野反馈，阿诺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和于野的五感是想通的，至少在于野入梦时如此。
“于野可以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却无法控制，这和日常生活中的梦魇有些类似，但是梦魇可以通过外部刺激惊醒。而刚才的力度，正常来说已经可以让人苏醒了，但是于野仍然在梦境中未曾醒来。”
“更严重的，则是脑瘫或者脑梗塞导致的神经坏死。这种情况下也会表现出类似状况，但是于野身体显然是健康的。”
“这更像是当他入梦，阿诺的身体行动占据了优先权。”
一位生物学大拿低声和杨宁谈论着，杨宁皱了皱眉头，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进行第二项交流试验。”
睡眠舱中，注入了新的蓝色液体，这种液体能让有效降低声音在水中传递的失真。
“于野，这里是试验大厅，可以听到吗？”
“于野，这里是试验大厅，可以听到吗？”
......
十多次呼喊之后，梦境世界仍然没有任何反馈。
看来暂时是无法直接通过语言沟通了。
杨宁对着记录员说道：“记录，通过常规方式无法直接与目标沟通。按照计划告知目标，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
在他身旁，李牧若有所思的说：“老师，既然常规方式无法进行沟通，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以反编码的方式将外部语言直接导入于野的大脑。”
“就像我们将人们的所思所想及时的转换出来一样。”
杨宁点点头，说道：“有较高的可行性，这件事交给你，争取尽快落实下来。”
梦境世界中，于野看着阿诺如同黑暗中的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着前进了数百米。远处诡异的低吼声始终没有消失过，让人越发觉得难受。
这时，左肩处传来连续三次轻微的按压，他知道，交流试验失败了。但是没关系，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黑暗中，阿诺静静的侧耳倾听着，直到怪物的喘息声彻底在远处消失，他才从路边休息椅下爬了出来。
这一路上，他已经看到了许多秽鬼。这些平日只存在于影音和文字上的怪物，已经彻底占据了这座曾经无比光明的城市。
而自己，还有那些福利院中的伙伴，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已经被抛弃了。
和缺少食物相比，更麻烦的是，缺少稳定剂--至少院长是这样称呼那种药剂的。而眼下，仅剩的同伴已经发病了，自己看起来也快要陷入麻烦了。
但幸运的是，自己曾经和院长一起去买过这种药剂。尽管那家药店离得有点远，可自己也没有选择，不是吗？
提振了一下精神，暂时放下各种担忧，阿诺开始继续行动。
尽管身体很虚弱，但是他很是自然的融入了黑暗之中，就好像自己早已在无光之海里行动过无数次一样。
那仿佛是一种来自基因的原始记忆。
......
“根据我的感觉，重力在不同区域可能存在差异。在进入新街区后，身体反馈回来的负重程度明显加大了一些。”
因为无法操控身体，于野反而对外部的接触更为敏感。
在基本认可了这是一个真实世界之后，他对于这一切的认知，由虚假的梦境转到了更高层的类人文明上。
世界上真的没有两朵一样的花儿吗？
观测大厅中，实验组正抓紧对各项数据进行分析测算。
“所以说，阿诺在进入新街区之前，每一次前进，步伐的速度偏差都在5%以内。唯有进入新街区的那一步，在平坦的地面上，没有任何生物干涉的情况下，脚步加快了29.37%？”
杨宁看着反馈而来的数据，声音有点干涩。
在他身旁，李牧带着几分狂热的神情，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老师。如果数据无误。那说明这个被发现的新文明，有可能掌握了重力操控的技术！”
黑暗中，于野不停叙说着自己的各种感受给外界作为参考。
“虽然我无法直接和阿诺进行交流，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
“现在他很焦躁，并非单纯对于怪物的恐惧，而是对于时间流逝所带来的那种强烈的紧迫感。”
“等等，阿诺好像发现了什么。”
梦境世界中，缓慢前进的阿诺突然停了下来，小心的躲在了路边的长椅之下。
大厅里的所有人集中精神看着屏幕，但是一无所获。一分钟过去了，阿诺仍然一动不动。
这时，始终安静的站在房间一角的郝仁站了出来。
“那里，把镜头拉近一点。”
他指着数十米外的一家店铺，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随着分屏画面的快速拉近，大厅中安静了下来。
在店铺破碎的大门后，潜伏着一团黑色的阴影。
远远望去，它如同噩梦中的污泥一般在不断蠕动，可细看却似人又非人。
“这都是什么东西......”李牧觉得胸口有点闷，这怪物让人觉得恶心。
郝仁摇了摇头，说道：“杨总工，如果阿诺在梦境世界中死亡，会发生什么事情？”
杨宁叹了口气说道：“信息不足，暂时我们无法作出判断。但是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也许我们接触新文明的大门就会被彻底关闭。”
“甚至，可能会威胁到于野的安全。”
“当你的大脑认为你已经死亡了，那你可能真的离死亡不远了。”
郝仁捏了捏拳头，他很讨厌这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
梦境世界中，阿诺又等了许久。
“这样不好。”他想。
他能时刻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尽管很缓慢，但是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不能再等了！也许这头怪物还会在这里待很久。”终于，阿诺下定了决心。
他拉下了兜帽和披风，彻底挡住了手臂。淡蓝色的光从手臂上的电子屏上亮起，照亮了这被围起来的小小空间。
短暂的设置之后，腕表重新暗了下去，被阿诺轻轻放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只精致的腕表，从下方探出了四只纤细而灵巧的金属步足。
它如同一只精灵般，无声而快速地进入了暗黑中，消失在不远处。
“这是女士送给我的，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或许也是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了。”
想到这里，阿诺觉得有些难受。
这份感情也传递到了于野那儿，尽管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情绪，但却也能明白这个孩子此刻心情很是低落。
接着，随着悦耳的电子铃声响起，也是那首阿诺昨晚哼唱的歌。
远处爆发出一阵明亮却温暖，如同刺破了深渊的光。
就像是一块石头被投入了污浊的池水，在大厅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在街道的角落里，涌出了十多道黑暗的身影。
它们咆哮着，痛苦的哭喊着，扭曲着蠕动着，却又极快地朝着光芒所在冲刺而去。
人们甚至能在那只最先被发现的怪物经过身边时，看到它身体上被拼接而起的诸多残肢，和遍布全身的数张惊惧面容。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阿诺果断的从长椅下爬了出来，快速的进入了原本那家被怪物蹲守的店铺。
那里，就是药店。
看到阿诺重新进入黑暗，大厅中的众人终于缓了一口气。
只有郝仁语气沉重的说道：“现在看来，这些怪物有埋伏狩猎的习性。当它们发现猎物只是诱饵的时候，也许会快速的返回。”
一时间，人们面面相觑。
杨宁咬咬牙，说道：“随时做好暴力唤醒于野的准备，我们可以接受奉献，但绝不接受毫无意义的牺牲！”
而于野此时，却还有些惊魂未定，能够和阿诺感知同步的他，在和怪物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只觉得神魂大乱。
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在心头滋生，但是那远远传来的铃声，和阿诺内心的宁静，却最终让他安定了下来。
莫名的，他心头冒出了一个名字--月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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