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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无涯赶着马车来到了城内,魏诗芸突然叫道:“薛大哥,一会儿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停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薛无涯笑道:“那怎么行?这深夜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我怎么能放心。”

    魏诗芸说道:“哥哥。你放心吧。没事的。”

    薛无涯心里知道,魏诗芸要下车,可能一开始魏诗芸就没想让他赶马车送她去花船。

    不过魏诗芸为什么要半途下车?薛无涯心中疑惑,但是嘴上没问。他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真话。

    魏诗芸下了车,冷艳的面容露出笑意,看着薛无涯说道:“哥哥,早些回来,奴家等着哥哥。”说罢娇羞的把头一扭,就独自一个人要走。

    薛无涯故意说了几句送她的话,但是被她婉言拒绝,理由当然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薛无涯知道,她一定不是去做什么好事,不然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没人的地方停下呢。

    送走了魏诗芸,薛无涯脑子里满是车后的任天一。

    任天一自魏诗芸下车后,第一次主动和薛无涯说起了话。“出北门,向北走。走到天晓。”

    薛无涯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的答应了一声。本想着要说些什么,但想着说了,任天一也不会回他,也不说了。

    薛无涯扬鞭赶马出了北门,马蹄笃笃笃的响着,一路北走车马飞快。

    天晓,夜行昼伏。这人到底是赶什么路?如此小心?薛无涯不禁开始猜测为什么会选上他。但是思来想去得出的答案只能是他好管闲事,暂时想不出来别的。

    薛无涯想问问任天一,哪怕随便闲聊几句也好。毕竟长夜漫漫,一个人驾车,没个人说说话,那实在无趣。

    但任天一好像打定了注意,根本不打算搭理薛无涯。

    任薛无涯如何开口,任天一只是缄口不言。

    薛无涯心道:不好,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薛无涯急停下马车,撩开布幔,只见任天一很规整的仰在车厢的凳子上。连睡觉的姿势都成了一种肌肉的记忆。

    薛无涯怕任天一有什么不测,连忙伸手就去探了一下任天一的鼻息。

    任天一警觉很高,突然睁开了眼睛,即使刚刚睡醒,他的眼神依旧犀利,这种锐利就像是刻意为之,任天一怒道:“你干什么?”

    薛无涯被任天一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笑道:“你问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为什么装死。”

    任天一还是那凌厉的眼神看着薛无涯说道:“我装死?我是在休息。”

    薛无涯笑道:“你要休息也不说一声,我叫你你又不理,我当然会以为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任天一瞪着薛无涯说道:“我没事,快出去,继续赶车。”

    薛无涯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慢吞吞的放下了布幔,继续赶起车。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刚刚任天一仰睡在马车里的样子。

    睡觉通常都是怎么睡的舒服怎么睡,但是任天一的睡姿好像并不是为了舒服,而是为了让人看,姿势看的庄重。就像他走路一样,不像是因为他要走路而走,更像是他要别人看他走路而走。

    薛无涯觉得很奇怪。什么样的人行为举止会如此的刻板?

    薛无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士兵,严格训练过的士兵,但是纵观此人,却又完全没有一点士兵的样子,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当过兵的痕迹。

    在想事情的时候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还没想出什么头绪,但已是破晓时分。

    按照任天一的指示,薛无涯在路过农家的时候去买了点吃的回来。

    吃东西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是任天一吃东西的时候。薛无涯就感觉不正常起来。

    任天一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好像生怕薛无涯带回来的东西有毒一样,非要让薛无涯先吃一口。

    薛无涯也是生气,毕竟真要杀他,那实在太简单,根本就不必这么麻烦去下什么毒。

    薛无涯懒得理他,不打算凡事都惯他,把吃的往车厢里一放,也不管了。赶了一夜车,又困又累,就要去睡。

    任天一终于又开金口说道:“把车赶到不让人注意的地方你再睡。”

    薛无涯终于忍耐不住喝道:“要赶,你赶。”

    任天一怒道:“你难道忘了你答应魏诗芸的事?”

    薛无涯只觉好笑:“我只不过答应送你,又没答应要听你话。”

    任天一透过缝隙侧脸看了看路上不多的行人,眉头紧皱,低声说道:“我在这样的地方说不定会有危险的,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你又要怎么送我呢?”

    薛无涯看了看任天一说道:“你怎么知道你会出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任天一说道:“你难道不知道,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是很危险的。”

    薛无涯笑道:“你不告诉我名字,不告诉我你是谁,连你要去哪你都不告诉我。我知道的也能算多?”

    任天一说道:“我不告诉你不光是保护你,也是保护我自己。如果我告诉你,不但是害我自己,也是害你。不过你不要怕,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安全把我送到我要去的地方,我可以保证会有很多的好处等着你。”

    薛无涯笑的十分开心,想着从好处看能不能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很多好处?比如?”

    任天一知道薛无涯又想套话说道:“比如你把我送到,你就知道了。”

    任天一说罢再无话。

    薛无涯不想浪费睡觉的时间,只得按照任天一说的,把马车赶到了个不惹人注意的地方,睡了起来。

    薛无涯睡了,任天一很紧张。

    任天一一直在薛无涯的身边看着,好像一有什么动静就要喊起薛无涯一样。

    薛无涯睡的时候任天一是绝对不会睡得。

    任天一睡的时候,薛无涯都在赶车。

    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一路无事。

    薛无涯只觉任天一是不是有些太过小心,也太过紧张。

    第四天的清晨,这本是薛无涯该睡觉的时候,但是他并没有睡。他发现有人好像阴魂不散的正跟着他们。

    起初薛无涯对他们并不以为意。

    直到薛无涯发现他们好像是对马车有兴趣的时候,才开始注意起这些人。

    第一个人骑马从后追了上来,骑到与马车平行的时候,明显慢了一些。

    薛无涯只是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骑马的人像是觉得薛无涯在注意他一样,不想打草惊蛇,打马朝薛无涯这里看了一眼,便绝尘而去。

    薛无涯其实倒没觉得这人有什么问题,路上行人偶尔看一看也属正常。

    然而没多久,又一个人骑马从后赶来,也是骑到与马车平行的时候就明显减了速度。

    虽然马上的人没有直接朝车厢里瞄,但是薛无涯知道,他一定在仔细观察着车厢,只是任天一把车窗弄的很严实,根本就不可能从外面看到里面。

    骑马的人看到薛无涯看他,笑了笑,打马上前,对着薛无涯点头示意,也扬长而去。

    薛无涯已经发现了不对。两人的穿着不同,同在车厢处观察,都朝他看了一眼,最重要的是两人的鞍辔是一样的。

    鞍辔这种东西各地都有造,这样的一条大路之上,能遇到两个一样的鞍辔,并不多见。说明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

    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又同样对车厢感兴趣,薛无涯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不简单。

    想着很有可能还有第三匹,第四匹,甚至更多。薛无涯没有打马换路,而是立刻把马停了下来。想要看看能不能再等个人来,查到些什么。

    任天一早就醒了,听到刚刚由远至近的马蹄声十分紧张。透过车厢窗布的缝隙看到有人与车厢并行,一颗心悬了起来,看到人走,好不容易才放下心来。

    此刻看到薛无涯把车又停在了路中,急道:“你怎么又把马车停在这种地方?”

    薛无涯笑笑说道:“车轮有点问题,我下车去看看,弄好我们就停到别处。”

    马车坏了,这种事无可奈何,任天一没有再说话。

    薛无涯跳下马车,固定好马,装模作样的开始在马车后面看来看去。

    不多时,果然马蹄声又响起。

    薛无涯连忙版蹲下身子,装作车坏了,束手无策的样子。

    那马只是转眼的功夫已来到薛无涯面前停住。

    薛无涯听到声音,回头打量着马上的人,马骑的很稳,显然是经常骑马的人。

    皮肤黝黑,应该是经常暴晒所致。虎背熊腰,满手的老茧,一看就是练过的人。眼睛有神,腰杆挺的很直,可能是职业习惯。薛无涯只是看了这人一眼,觉得这人极有可能当过兵。

    再看那马,马上挎刀悬弓,摆放的方法像是骑兵。

    薛无涯还假装懒散的伸了个懒腰,专门留意了一下那刀和弓,把绝不是普通人或者猎户用的那种刀和弓。这人打扮虽然和前两个过去的都不一样,但鞍辔和前两匹过去的马,装配的一模一样,黑底红纹,红纹格外显眼。

    如果说两个是巧合,三个就不会是巧合了。

    马上人挤出笑容说道:“小哥,马车坏了吗?”

    薛无涯装着愁道:“唉,在这么个地方马车坏了,真是要命啊。”

    车里的任天一听到薛无涯跟别人搭起话来,十分的紧张,一声不吭,就像马车里没有人存在一样。

    马上人跳下马来说道:“算你运气,遇到我这个好人。我来帮你一把。”

    那马上人跳下来却不是直接到后面来要去帮薛无涯,而是走到马车前,看了一下,然后绕后到薛无涯身后,笑道:“小哥,你这车是往哪里去啊?”

    薛无涯余光看这人行踪可疑,又往他身后走来,早有防备。笑着转过身来说道:“去北岩。”

    这人说道:“哦,去北岩啊,那赶巧了,我也去北岩。不知道小哥你从哪里来啊?”

    薛无涯说道:“邓湾。”

    这人说道:“哦。小哥,你看,是不是这里坏了啊?”

    薛无涯连忙问道:“哪里?”

    这人指着右后轮车轴说道:“就是那里啊。”

    薛无涯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问道:“你说的哪里啊?没看到啊。”

    这人也是不耐烦了,想骗薛无涯转身趴下去看车轴,不想他眼神不好,只是看不到。

    这人刚刚已确定就是这辆马车,也不打算磨时间了,他并不知道薛无涯的厉害,或者知道也没有放在眼里。他打算出手。就在这人要出手的一瞬间,薛无涯也已出手。

    薛无涯出手快如闪电,这人还没看清,胸前已经中了薛无涯一掌。

    只听啪的一声响,这人已被薛无涯打飞倒在地上。

    薛无涯心头一震,软甲?这也更证实了薛无涯的看法,这人应该是个骑兵无疑。软甲通常不是官家有,就是强盗有。虽然强盗也会有弓马软甲,但是强盗的精神面貌和这人是完全不同的,包括马上东西的摆放。

    骑兵多在边境之上,他与任天一有什么关系?难道任天一是个训练有素的奸细?要不任天一的一言一行又怎会如此神秘?薛无涯虽然脑中这样想,但没有证据,并不能确定。

    这人虽然穿着软甲,但仍被薛无涯一掌震出内伤。

    他吐了一口鲜血,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起身,猛的抢将上来。目标却不是薛无涯,也不是任天一。而是马车旁停着的马匹。

    他知道了薛无涯的厉害,他想夺马逃走。但薛无涯已看出他的意图,一掠而来,行如鬼魅已拦在了马前。

    薛无涯之所以把他骗下马来,就是想从他嘴里知道些有用的消息,一直盯着他和马,又怎么能让他轻易逃走?

    薛无涯喝道:“你是来找谁的?为了什么?”

    这人也不答话,眼见意图被识破,就要拼命。

    跨步上前,向薛无涯要害打去。

    薛无涯叹道:“有些人呢,就是学不乖,非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肯好好回话。”

    薛无涯一掌拍出,后发先至。

    这人只觉腰间一疼,忽然又中了一掌,被打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薛无涯这一掌明显收了力。

    这人看薛无涯时,却像丝毫未动,这时才深知实力相差之悬殊。

    眼看,打,打不过。逃,逃不掉。

    这人从身后摸索起来,另一手突然伸手入怀,假装有暗器,把摸来的一把石土打向薛无涯。

    霎时间,连尘带土向薛无涯打来。

    薛无涯只当是什么暗器,离的又近,没打算冒险去接,当即闪开。

    才一闪身,见是土石,已反应过来,叫声:“不好。”却已来不及。

    只听身后那马一声长嘶,已受惊撒腿跑开,这人眼见逃不了,也不逃了,让马跑掉要给同伴报个信。

    薛无涯见马跑,知道时间不多,在人和马之间只能二选其一。

    薛无涯最终选择了人,毕竟马不会开口说话。

    薛无涯一步上前,揪起这人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底为什么要盯上他?”

    这人阴恻恻的一笑,脸上突然痛苦起来。

    薛无涯只见有黑血已从这人口中流出,这人已经咬破了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薛无涯十分吃惊。死士,这并不是寻常人养得起的。像这样训练有素的士兵培养成的死士,那更不是一般人能开销的。他们的幕后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任天一感兴趣?

    薛无涯一步跃上马车,拉开布幔,一脸严肃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要找你的人又是什么人?”

    任天一早吓得哆哆嗦嗦道:“你快带我走,快,只要你带我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我安全了,立刻统统都告诉你。”

    薛无涯也知道时间不多,这事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楚的。

    那马惊走,这人附近的同伙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薛无涯扬鞭打马,驾车疾走。虽然是一夜未睡,但此刻,他却已无一点的睡意,精神十分的好,注意力很集中。

    原来走的官道是已经不能再继续走了,前后都有人,薛无涯驾车向山道奔去。

    山道崎岖,马车颠簸的厉害。

    行了一会,薛无涯觉得这样太慢,而且马车有车辙,迟早会被追上。就打算要弃了马车,骑马走。但马只有一匹,而且任天一说什么也不肯抛头露面。

    无奈,薛无涯只得继续赶马在山道中奔走。

    马车和马匹的速度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尤其在山道上,更是不能比。

    很快,笃笃笃的马蹄声就从身后传来,响声不绝于耳。

    虽然还没看到有多少人马,但是从声音听,来的人一定不少。

    果然不少,不多时薛无涯回头就已经可以看到这些人。

    一二十匹马。难道这二十多个都是像刚刚一样的死士?薛无涯也不禁害怕起来。遇到一个不怕死的人,他还能轻松自如的应对。但是遇到一群不怕死的,任谁都不敢打包票可以说能全身而退。

    尤其是他并不是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人,他如果足够冷血,以他的武功,也许不必怕追来的这些人。可是他的血不冷,非但不冷,而且很热。

    好管闲事的人,他的血又岂能冷呢?

    终于,在一群冷血死士的不断追赶下,薛无涯的马车被逼停下来。

    这一次,死士没有好心下马来问。抽了马上刀,二话不说就来砍薛无涯。

    这些人俱都是好手,好手本就不好对付,而如此多冷血的好手就更难对付了。

    薛无涯凭借一双肉掌与这些杀手对招。虽然薛无涯瞬间已打倒了三个,但是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怕一样。

    薛无涯虽然没有劣势,却也没有一点优势可言。他发现这些冷血的杀手目标是杀了车厢里的人,所以他更加留心游走于马车周身,保护任天一。

    难道是任天一掌握了他们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一定要对他灭口?薛无涯一边保护着马车,一边在想。

    一边要自保,一边还要保护任天一。冷血的死士发现了薛无涯好像并没有心要他杀他们,于是更加大胆,本来多少还会有所顾忌防守一下,现在完全放开,已无所顾忌。

    薛无涯立时陷入被动,只见薛无涯被动,死士们如狼群找到了猎物,一下围了上来。

    这时,任天一见形势已完全失控,趁着死士和薛无涯纠缠之际,猛的一下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坐在马车上,拿起马鞭,扬鞭打马就走。那马狂嘶一声,胡乱奔走起来。

    薛无涯为了保护他,尽了全力。他舍薛无涯,如弃敝履,根本连想都不想。这也许就是人性吧。

    众人都在马下厮杀,那马车轻易的就冲了出去。

    薛无涯反应极快,劈手两掌打倒最近的两人,施展轻功就追马车,差一点就没追上马车。好在功夫和运气都不错,薛无涯及时抓住了车厢后面。

    薛无涯双手扒在车后,想翻身上车,怎奈任天一无情抽打着马匹,加之山路颠簸。那马车晃动的厉害,他只能先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以免坠落下来。

    后面死士们也不耽搁,快速上马,打马追来。

    任天一害怕,一边狂抽着马鞭,一边不住的回头,大喊道:“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干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们不要再追我了。”

    本就驾车操控不熟练的任天一,不住回头看追他的人追到了哪里,加之不要命的打马,直接把马连人带车赶到了悬崖之下。

    薛无涯只觉身体往下一坠,看马车已向悬崖坠落。连忙弃了马车,也顾不得任天一了,迅速抓住岩壁。

    正这时,听得头顶上马嘶之声不断,显然是那些人已经追来,马蹄之声停下,薛无涯知道这些人已经下马要赶来查看。

    薛无涯知道被他们看到他没掉下悬崖,会有不少麻烦,连忙使了些劲,脚下一蹬,藏在了一块山檐的巨石之下。

    听得上面喊道:“落下山崖去了怎么办?”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忘记了吗?趁着现在还早,赶紧找路下去。”

    紧接着又是马嘶,马蹄声响起,但响声越来越小。

    薛无涯知道他们已经走远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薛无涯现在已悬在悬崖之上,但是脑袋里装的却全是任天一到底是谁?魏诗芸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想从任天一的口中得知任何消息,显然已是不可能了。

    但现在如果回去找魏诗芸,她能告诉他吗?

    他想可能就算回去,也找不到魏诗芸。

    魏诗芸本来就不是容易见到的女人。况且这事如果和魏诗芸有关,那魏诗芸又怎么会见他。

    况且他现在回去,无非是告诉魏诗芸他还没死,那他后面的麻烦一定很多。他虽然爱管闲事,却不爱找麻烦,尤其是可以躲掉的麻烦。

    薛无涯觉得任天一的行踪十有八九就是魏诗芸走漏出去的。

    任天一一定是从别处来长河的,一路上必定也是神神秘秘的。如此神秘本就不容易让人察觉。但是偏偏离开了魏诗芸后,没几天,他们会被人追上,这绝不是偶然或是什么巧合。

    是不是因为没来长河之前魏诗芸也不知道任天一的行踪?或者知道,但是不全面。直等到把任天一交托给他之后,魏诗芸才开始行动。为什么会晚了几天?难道是长河那里发生了什么?

    薛无涯已不得而知,他现在很难找到魏诗芸,也无法去找魏诗芸。能下手调查的就只有任天一这一条线索了。

    他现在已经不光对任天一的身份开始感兴趣,他对发生的整件事都起了兴趣,他决定要一探究竟。

    薛无涯不禁摇了摇头,想到他为了魏诗芸多少还动了些心。魏诗芸却要连他一起杀掉,他顿觉十分失落。

    但失落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还有事要做。

    吊在悬崖上的薛无涯,本想着从悬崖这里爬下去,先那些死士一步,说不定还有机会跟踪死士看看他们会去哪。

    但他看了看云雾缭绕的脚下,笑了笑,立刻就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功夫虽高,却不能拿生命随便开玩笑。他是十分爱惜生命的人,爱惜生命并不是怕死。很多时候他为了一些他坚守的东西,他可以不惜生命,比如真相,正义和他认为的公道。

    薛无涯下到悬崖之下,已是朝霞满天。他庆幸他的运气不错,至少没有在天黑的时候到这里。要是在天黑到这里的话,那在想查点什么就更加难了。

    马车最终滚落在一个山脚下。车厢已经面目全非。

    马的死状也是惨不忍睹。两根车辕还套在马身之上,一根长些,已被折的要断未断。一根短些,想是在半山滚下时就已折断。

    薛无涯找了一圈,没有任天一的尸体。他认为这么高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人生还的。之所以没有任天一的尸体,极大的可能是因为死士们已经将任天一的尸体带走回去领赏。他也没有执着去找。

    而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马车之上。看着四散只剩小部分零件的马车,薛无涯开始在思考。

    那前两个死士为什么看不到车厢里,看了他一眼,打马便走。而第三个下马后,为什么偏偏要绕路,从前面转一圈?

    第三个人刚刚下马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怪异举动的,薛无涯可以看得出来。但是从车前绕了一圈后,那人就想绕到他的背后杀他,这是为什么。

    他猜死士们得到的消息很有可能是任天一就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之上,但是不要打草惊蛇把动静闹的太大。所以前两个死士才有所顾虑,只是跟马车并排想要找机会查看,看查不到什么就走了。

    第三个为什么会留下?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比如马车上的记号。

    如果有记号,前面的两个人为什么没有看到?那必然是因为前面两个看不到。为什么看不到,薛无涯在思考。

    一阵风过,吹起了薛无涯的大氅。

    薛无涯笑着说道:“对了,我在赶马的时候,大氅被风吹起,遮住了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因为大氅飘起的缘故,他们一定觉得那是布幔。因为马急,他们也不会细看。对,一定是这样。”

    薛无涯似是对自己的猜想很满意的点头,接着说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三个人从马车前过了一圈后就起了杀心。因为他已确定就是这辆马车,他并没有想着要帮我修马车,前面也不过是借口查看,所以他并没有发现马车其实根本没坏。他要是知道马车没坏的话,估计就不会想着偷袭我。我也就不会想着防备她了。”

    薛无涯开始寻找,寻找他身后的东西。那道十分不起眼的布幔。

    他驾车一直留心着眼前,后面也只是注意着任天一,虽然天天都在拉起放下布幔,但却不曾注意身后的布幔有什么不同。

    越是常见,越是容易松懈。布幔上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没留意过,也根本想不起来。

    眼前山脚能望到的地方,放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布幔在哪里。难道是挂在山上了?可是就算上山找的话,很有可能也不过是白费力气,况且布幔上的标记也不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那也许只是给这些死士看的。又或许根本没有标记,只是平常的图案。

    薛无涯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所有的一切线索似乎都断了。就在薛无涯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目光移到了一个微小的细节上,马蹄。

    薛无涯高兴的跳了起来,叫道;“就是你。”

    马蹄下面钉着蹄铁。蹄铁,这种东西虽然到处都有,但是蹄铁上带花纹的却并不多。没有哪个寻常百姓会有闲功夫在蹄铁上打花纹的。一般在蹄铁上打花印的,多是官家的军器库。

    这辆马车是北方来的,蹄铁想必也是北方军器库的。任天一是不是和这些死士是一伙的?他们是不是内斗?

    想到这里,薛无涯没有一刻休息,立刻又跑回到了山顶之上。

    重新跑上山顶的时候,已是深夜。

    好在月光足够明亮。

    薛无涯趴在地上,一个一个开始寻找起那些死士还残留在这里的马蹄印。

    马不像马车,马几乎是天天在用,马车却是有身份的人出行时才用。

    山上马蹄印虽多,来回践踏交错也多。而且有不少蹄铁都已磨损的根本看不出来花印是什么样子。想找出个完整花印的实在很难。但是能看到这些人骑的马他们的马蹄上的的确确是有花印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薛无涯还能耐心找下去的理由。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薛无涯还找到了一枚清晰的马蹄花印,虽然只有一半。

    他看了一眼这半个蹄铁花印,和山下马蹄铁上的花印并不相同。他把两种花印记了下来,这是现在仅有的一点线索。他打算去找这方面的专家。

    这专家在京城,而这条路再往西北方向走就是去京城的路。离这里也不过就是几天的马程。但问题是,他此刻没马。不仅没马,还没有力气。

    他决定睡一觉,因为有精神,他才有精力去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