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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赢的道士

    楚南风在赌桌前,又是赌了几局,输多赢少,又亏了些铜板。楚南风一时长吁短叹,低头细作盘点,只见布袋之中,只剩了四两银钱。余下数十铜板,尽在赌桌。

    不赌了,不赌了。楚南风打了收手的主意。他伸手,将赌桌之上的铜板,点数明白,一一装入袋中。

    再赌下去,只怕手中银钱全无。那时,想多买些米粮,与小笄儿赎身,更是难了。楚南风想得明白,在小笄儿之事上,未敢胡来。

    一本万利,难矣,难矣。楚南风心头哀叹几句,情绪未显于表。他将银钱收好,脚步并未离开。赌桌赌局,几多好奇,楚南风仍是心痒。他收了布袋,离赌桌稍远些,在旁观看。

    赌坊伙计,祭出了赌坊中的杀手锏,白眉老怪。那蛐蛐,胡须儿尽染白雪,好杀斗狠,也是稀奇。楚南风垫脚张望,看得仔细,也是惊奇。

    赌坊伙计,得益白眉老怪出手,一时风头正盛。一众应战者闻风丧胆。不少蛐蛐,在这白眉老怪中,丧命断腿,仓皇逃窜。那些蛐蛐的主人,见得自家蛐蛐惨死,也是心痛。

    赌坊伙计吆喝得意,“今日赌局第一百三十五场,我金勾赌坊,仍以白眉老怪出战,还有应战的不?”

    “有有有”,一人遥遥应声,自外边而来。众人迎声看去,只见一个小道士,手拿浮尘,手中端着一个黑色夜壶,走将进来。

    赌坊算不得高雅之地,但好歹干净。众人一见夜壶,忍不住掩鼻嫌弃。数人低语,更怕这夜壶触了霉运。

    赌坊伙计见得夜壶,脸上顿时难看。他伸手一挥,高声阻拦,“去去去,我这是赌坊,你怎把个夜壶端来?若里边尽是污秽,脏了我赌坊铺面,可如何是好?”

    “别介别介,新鲜的,新鲜的……”小道士打了个圆场,并不在意。

    伙计听言捂鼻训斥,“好你这厮,竟是端了自己新鲜的污秽之物,进我金勾赌坊。怎有你这肮脏恶心之人?滚滚滚,给我滚出去。”

    小道士听言,自知言语有失,连忙解释,“非也非也,无量天尊。我说的是这壶中蛐蛐是新鲜的,在山上刚逮的。”

    小道士停了停,见众人手捂口鼻,继续解释,“诸位不要介意,这夜壶也是新鲜的。我昨日和泥做的,还未用过哩。无量天尊。”

    众人听言,终是踏实,松了口鼻。

    一红鼻子男子,在房中细嗅,确实闻不见丝毫尿骚味,连连点头,“说的倒是实话,确实没那味”。

    “若是有,就你那红肿的鼻子,焉能知味?纵是让你茅坑细品,只怕也是无味。”一人取笑。

    房中众人被逗的一乐,皆是大笑。

    小道士端着夜壶近前,“你方才可是问,还有没有蛐蛐,要与你的白眉老怪一战?”

    “正是,莫非你要试上一试?”伙计反问。

    “那是自然。我这炼药童子,可是比你的厉害多了,要不比比?”小道士不怯懦,开口宣战。

    这倒是新鲜,先是道士端着夜壶进了赌坊;再是他端着夜壶里的蛐蛐,要赌上几局。这楚镇的天灾人祸,可真是逼人,害得这道士都不安分,楚南风略做联想。

    小道士将夜壶盖揭开,一道声响雄壮有力,自夜壶之中传来。众人好奇,纷纷踮脚,试图看清小道士这夜壶里的宝贝。奈何夜壶太黑,啥也看不清。

    有数人凑前,脑袋低下,差些就要埋头,伸入夜壶之中。楚南风在旁见状,忍不住窃笑。

    “别挤别挤。吓坏了我家炼药童子,你们可就没戏看了。”小道士推搡了围观的众人,伸手入了夜壶,一阵掏挖,像极了掏挖污秽之物。楚南风又是窃笑。

    小道士伸手,终是请出了夜壶中的蛐蛐。他将蛐蛐放入斗坛,“来吧,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见识一下我炼药童子的厉害。”

    众人围观,细细看那炼药童子,只见它长得瘦小,一身黝黑。头上的须儿,随风轻动,神采奕奕。这样的蛐蛐,倒也常见。

    伙计端详炼药童子一会,吆喝众人,“来来来,下注下注啦,白眉老怪大战炼药童子,孰胜孰败,自见分晓。来来来,下注啦……”

    众人议论声又起,此次打斗,胜败不定。众人思忖,纷纷买定离手。

    小道士胸有成竹,气定神闲,自个给自个压了一锭金子。金锭在赌桌上熠熠生辉,差些闪瞎了大伙的眼睛。这道士,出手阔绰,道观必定香客盈满。

    伙计伸手,将白眉老怪送入斗坛。

    斗坛之中,两只蛐蛐相见,宛如仇人一般眼红。二者相互厮斗,白眉老怪试图咬伤炼药童子,却屡屡扑了个空。

    不多时,高下立判。白眉老怪被炼药童子折腾地疲惫不堪,四腿一蹬,竟是累死。伙计右手紧握,眼神看向小道士,满是不喜。

    “坐庄的,你怎还不宣告赌局?”赌徒催促。

    伙计无奈,低声支吾,“炼药……炼药童子……胜。”他心存幻想,总想那白眉老怪死而复生,击杀炼药童子。

    小道士一笑,将身前银两,尽数揽在跟前。伙计瞅见,生怕这道士赢钱一局,就是跑路。他使了眼色,另一个伙计会意,急忙跑出赌房。

    伙计陪笑,“没想到你这炼药童子,有如此神威。我赌坊之中,还有别的蛐蛐,不知你可有雅趣,再来一局?”

    小道士低头,将身前银两装入钱袋,也不怯战,“好啊,你若想来,那就再来。我仍是以这金锭下注。”说着,小道士将那金锭,又是置于跟前。

    说话间,另一伙计手提两提竹笼,快速折返。笼中鸣叫不停,尽是蛐蛐。他将竹笼在赌桌放下,撤出了赌房。

    伙计将竹笼接过,“我赌坊之中,尚还有这些蛐蛐,未曾打斗。我看你这蛐蛐,身手不凡,不若再多斗几局。”

    “无妨无妨,它就在坛中。若想斗,你直接放入对手就是。”小道士毫不在意,他啃咬了一块赢来的银锭,鉴别了真伪,收入囊中。

    “好大的口气,那我就拿红孩儿,与你打斗打斗。”说着,伙计在众竹笼中,寻见了那红孩儿,开了竹笼,将它抖入斗坛。

    众人见得,吆喝声四起,纷纷下注。

    小道士淡然一笑,只是看了一眼那红孩儿,金锭挪了位,“这局,我买我赢。”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炼药童子又是赢了赌局。

    伙计在旁,并不服气,“再来,我以这逍云仙与你斗上一斗。”

    “随意随意。”小道士一把将跟前的银钱揽过,又是只留了那一块金锭。他扫了一眼放入斗坛的蛐蛐,金锭搁置身前,“这局我还是押我赢。”

    过了片刻,吆喝声响起,又是惊叹。这炼药童子,又是赢了一局。

    伙计气恼,心头窝火,这厮赢得蹊跷,若不把他拿下,今日只怕难以跟掌柜的交代。“再来,我这还有青平将军。”

    “只管来,只管来。”小道士看着跟前堆积的银钱小山,满心欢喜。这些个银两,可够观中花销许久。小道士撑起了腰中布袋,将一应金钱,尽数揽入,又是独留了那一锭金子。

    小道士看了那青平将军一眼,金锭一移,忽是搁置在伙计跟前,“这一局,必定是你这青平将军取胜。”

    只是一小会,那炼药童子自个从斗坛蹦出,青平将军守擂取胜。

    众人惊叹,自觉稀奇。这道士,赌一把赢一把,倒是厉害。大伙再作细观,只见赌坊又出了三只蛐蛐,小道士金锭押注,亦是胜局。众人欢欣,来了兴致,跃跃欲试,跟着小道士下注,也是赢利。

    伙计与小道士再赌了三局,终是没了耐心。他取了最后一只笼子里的蛐蛐,伸手摸了摸那蛐蛐的脑袋,将那蛐蛐送入斗坛。

    “这一局,不用看了,定是你赌坊赢。”小道士金锭挪动,正要放下。

    在旁观战良久的楚南风,终是看出了内中猫腻。他看向赌坊伙计,一声吆喝,“好啊,原来是你这厮作假。你那袖中可是有药瓶?你每次取蛐蛐,右手在袖中一摸,后又摸那蛐蛐。可是将那药瓶之药,抹在蛐蛐身上?”

    话毕,楚南风上前,急忙将伙计衣袖一扯。一块绢帕,飘飘扬扬,落在地上。而后叮咚一声,一个瓷瓶,自他袖中,坠落于地。

    众人见状,皆是惊讶。难怪这金勾赌坊的赌局,皆是输多赢少,原来是有这猫腻。吵闹声、叫嚷声、谴责声四起,赌徒们一阵哄闹。

    “原来是这玩意左右了赌局。难怪我输了一年的家底。你金勾赌坊,做了这黑心的生意,真该拿你们见官。”一赌徒说话。

    红鼻子男子帮腔,“输赢皆是你们赌坊说了算,原来是出千。好歹你这赌坊也开了些年份,怎这般愚弄我等?”

    “说这些都没用,让他们赔钱才是实在。”一道声音响起。

    “就是就是,赔钱赔钱……”

    “不赔钱我等可就不走了……”

    “就是就是,不赔钱我等就不走了,不走了”众赌徒吆喝,气势汹汹,威逼伙计。

    伙计见势不妙,急忙遛窜,逃出房门。众人追赶,只见门口处,拥挤了一众手持兵刃的打手。

    伙计有打手撑腰,自是有恃无恐,一声呵斥,“这些个刁民,输了钱还不认账,都给我丢出去。”

    众赌徒自知被骗了银钱,纷纷义愤填膺。众人赤手空拳,倒也不惧这些个打手。人群里一声叫喊,众人被鼓了气劲,纷纷上前,与一众打手厮斗。

    楚南风皱眉,为输钱一事,也是心中不快。他打倒了几个打手,夺了一把兵刃。楚南风在人群里细察,小道士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这厮来历不明,溜得倒是挺快,不知与赌坊可有牵连?

    楚南风恐泄了身份,于楚家不利;亦知金勾赌坊打手众多,不愿酣战。他急忙夺路而逃,逃出金勾赌坊。在门前,他抬眼看了看头上金匾。金勾赌坊四字,金灿灿映入眼帘。

    他娘的害人赌坊,尽干些坑蒙出千之事,着实可恨。楚南风气不过,再想起那日,家门牌匾捅落砸碎之事,心中更是愤恨。

    你这害人赌坊的牌匾,留之何用?楚南风一个纵身,跃身一丈,而后凌空,大刀一挥。刀势恢宏,直直将牌匾砍成两半。

    铛地一声,牌匾砸成碎块。楚南风看着地上牌匾,顺势踩了一脚,消了心中怒火,扬长而去。

    “快快快,那小子头戴面罩,来我赌坊,必定是不怀好意。捉住他,定要活剥了他的皮。”伙计叫嚣,领着一众打手,急忙追赶楚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