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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必留手,全给我杀了。若能得手,杀人者,赏金千两。”金如意言语,示意了一众黑衣杀手。

    一众杀手听言,顿时应声。而后箭羽再上了弓弦,齐齐射出。万千枝箭羽在空中穿梭,向楚南风三人飞射而来。

    楚南风三人,在箭羽之中,挥动兵刃,连连躲闪、格挡。无数箭羽,簌簌而下,落在地上。

    楚南风看向楚阳,高声呼喊,“爹爹,这些个弓弩手,着实麻烦。你先替我挡着,我去解决了他们。”楚南风话音一落,一个飞身,向院墙飞掠而去。

    楚阳点了点头,银枪在手,替他掠阵,挡住那满天箭羽。

    楚南风飞掠院墙,及近一众黑衣杀手跟前,长枪一挥,动了手。他楚家枪施展,在人群里一阵挥、挑,将一众弓弩手击杀。弓弩手被打杀后撤。

    另一侧墙头的弩手见状,不再射杀楚阳与江小郎,箭羽转向,齐齐向楚南风射来。

    江小郎趁势,飞掠另一侧墙头,一声吆喝,“二哥,我来助你。”他身影飞快,道剑挥过,在一众弓弩手之中厮杀。只是数息,一众弓弩手猝不及防,纷纷摔下院墙。

    楚阳看着金如意,向他缓步走来,一杆银枪明明晃晃,泛着寒光,“如意兄,本想留你一条活路,看来也是不能。出招罢,你我金楚两家,积怨已久,也该做个了断。”

    金如意一笑,“是啊,积怨已久。我金家不过是想吞了你楚家,怎就那么难?”

    楚南风陪笑,“你是忘了,这镇子的名字?它名楚镇,楚姓就是它的立根之本。纵是你金家再财大势大,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它终究是叫楚镇。若是你金家,心善面善,愿造福乡里,行善积德。或许多年之后,这镇子也就叫金镇了。”

    “楚镇不过是个名讳,我金家若是得势。这镇子,不叫金镇也难。莫与我说这些空话。有钱有势,自会万民臣服。”金如意答话,吐露心中城府。

    “唉,罢了罢了。与你这钱眼里的老爷,说再多,你也听不进。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理,也不必苟同。就拳脚底下见真章罢。”楚阳撂下话茬,自知二人之间一战,避无可避。

    “如此,甚好。”金如意慷慨应诺,脚步迈开,向楚阳走来。一股气劲自他丹田散发,金如意迈步间,清风四溢,仿若内功高手。

    楚阳诧异,细看金如意容貌,发现他已是苍老不少,脸上几多皱纹,与先前判若两人。

    楚阳心有猜测,急忙追问,“你是练了宗天门的赤血功?此功阴毒,以人之寿元为代价。功法越厉害,寿元折损得越多。”

    “算你眼神还算不赖。以我现在之功,已将我余下寿元,尽数折尽。”金如意笑了笑,“换句话说,我快没命了。所以,我得快些,早日将你楚家,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你这又是何苦?人终究会死,活着就该好好活着。何必如此,折寿练功,就为一朝仇怨?”楚阳感叹,几分惋惜。

    “人说我金如意,视财如命。可事实上,我的妻儿老小,才是我的命。我儿身死,吾妻哭啼,悲痛亦亡。我的命,也就没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倒不如早些,将你们杀个干净。我儿吾妻,也就瞑目了。”金如意看着楚阳苦笑,笑得有些瘆人。

    “疯子疯子,真是个疯子。多说无益,打杀个痛快罢。”楚阳出声,一杆银枪应敌,左挥右挑,便是迎战。

    金如意快步近身,也不用什么兵刃,愣是以手制敌。他的双手,因赤血功的缘故,变得刚硬无比,愣是能和兵刃,一较高下。任楚阳银枪挥砸,金如意的双手,也安然无恙。

    楚南风与江小郎,将一众弓弩手击杀,飞身落地,正要与楚阳相帮。一众黑衣杀手,自院外而来,冲杀进花园,将楚南风与江小郎围住。

    “将他二人拿下”,金如意留下一言,拳脚并出,与楚阳继续交战。二人酣斗,难舍难分。

    打杀了片刻,二人终有胜负。金如意出了掌风,一掌狠狠地砸在楚阳心口。楚阳受伤,吐了一口鲜血。他以银枪撑地,身影摇摇欲坠,动作迟缓。大力丸药效已失,打斗太久,楚阳已无力再战。

    金如意趁势,身影袭来,逼近楚南风,而后就是拳脚齐出。

    楚阳急急呼喊,“南风小心。”

    话音一落,楚南风有了反应,回身看去,见得金如意的掌风,正要躲闪,却已是来不及。一掌厚沉沉地,砸在他胸口。楚南风表情痛楚,支撑不住,亦是一口鲜血吐出。而后,他手握银枪,身影欲倒。

    金如意一笑,“楚南风,今日就是你命丧之时。”他自地上拾了一把大刀,而后大刀挥动,向楚南风刺来。

    “去死吧,我儿在地府之中,等你很久了。”金如意一声叫喊,大刀出手。

    一个身影在血泊之中起身。他奋不顾身奔来,拼了一身气力,冲到楚南风跟前,替楚南风挡了这一刀。而后,那身影轰然倒地,又是倒将下去。

    楚南风惊愕,看了一眼那人影,几分不解,几分愧意。他提枪上前,搀扶起贺无章的身影,表情痛苦又复杂,“为何?为何最后你要救我?”

    贺无章嘴角渗血,轻然一笑,“兄弟一场,是我错了,做了金家的走狗。是我对不起你与三弟。是我,太自以为是,恃才傲物。是我,犯了糊涂了,无情无义。错了,终归是我错了。”

    “功名利禄……如走狗……不及江……湖……快意刀……你与三弟……好好地活……大哥……以后……也护不了……你……你们了”话音一落,贺无章身体酥软,再无气力,一命呜呼。

    楚南风苦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背信弃义的人是他,临危之时救人的也是他。作恶的人是他,行善的人也是他。而今,这人也死了,救赎了往日的冤孽。

    楚南风一笑,忽是释然了。他看着贺无章,一声吼叫,“大哥,一路走好……”这拿命换的交情,值得再认他为大哥。

    江小郎在远处,见得贺无章救人一幕,心有触动,嘴里叨念,“一念为魔,一念为佛,佛魔相生,皆是道果,无量天尊。”

    楚南风将贺无章身影放下,握了地上银枪,缓缓起身,“杀我兄弟,杀我妹妹,伤我爹爹……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他眼中泛腾杀意,怒不可遏,直直向金如意奔来。

    金如意出了两掌,耗了半身内力,忽是体力不济。赤血功以寿元精血为依,每每功力耗损,更会吞噬寿元。金如意一头长发,忽是更白了。脸上皱纹显现,似是已近暮年。

    楚南风挥枪横来,将金如意连连逼退,一挥一挑之间,嘴里不住叫骂,“我杀,我杀,我就不信,拼了我一身性命,不能取你狗命。”

    银枪在空中挥过,数枪挑伤了金如意的手臂及腹部。金如意接连后退,一阵喘息。他看向楚南风,嘴角现笑,而后拼了余下内力,又是出了一掌。掌风凌厉,向楚南风奔袭而来。

    楚阳见状,银枪一挑,一个翻身,落在楚南风跟前,替他受了这一掌。

    金如意的右掌,抵在楚阳的银枪上。掌风四溢,将楚阳击倒。楚阳心口难受,又是吐了一口鲜血。

    金如意出了这一掌,再也没有余力,身影也沉沉倒下,只能躺在地上,一阵喘息。他眼神之中,很是不甘。这一掌,没能要了楚南风的命,遗憾呐,遗憾呐。他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星辰,再无法起身。

    “爹,爹,你怎样?你怎样?”楚南风上前,将楚阳一阵推搡,生怕金如意那一掌,要了他的命。

    楚阳睁眼,眼神迷离,孱弱无力,轻声回话,“我……没事……托列祖列宗的福……楚家枪……替我挡了那一掌。”

    楚南风欢喜,将楚阳搀扶起身。

    一支响箭遛窜入空,在夜空之中,绽放出红色火焰。而后,一阵打杀声,从金府外传来。

    “砰”的一声,金家后门被破。一道叫喊声,响彻金府,“楚镇县令胡糊涂身死,真相不明。我徐卿,为殿前驸马,奉圣上旨意,前来彻查此案。”

    一众衙役,奔袭到府,将一众杀手及家丁,团团围住。衙役身后,一人身穿官府,身材瘦小,手捧圣旨,向花园而来,嘴里呼喊,“尔等都给我住手,若在打杀,定斩不饶。”

    数百名衙役,手握大刀,虎虎生威。数百名皇家御林军,驻守金府,将金府围堵得水泄不通。数百名弓弩手,箭羽上弦,将楚南风众人围住,只待驸马一声令下,就将众人射杀。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是一群朝廷的走狗,是非善恶,你们分的清么?黎民疾苦,你们看得到么?”江小郎看着一众官差轻笑,一把道剑随性一丢,而后束手,任由官差处置。

    “分的清,也看得到。”一衙门官差,身穿黄衣官服,风度翩翩,将江小郎扶起,“圣上名断,慧眼能识忠奸。你若有冤,我替你申。你若有苦,我替你言。陛下赐我金刀黄衣,缉凶拿盗,就是为了这朗朗乾坤,浩然正气。道心无量,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

    道德经?江小郎闻言,只觉那人言语,像是师傅,似在传道。这是哪家的仙师?竟如此笃信道法,“无量天尊,去你的上善若水,我只想替我师傅报仇,他死得好惨……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