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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通州查案过程:差点没了

    江千芙第二天带着两个大黑眼圈子去了按察使司,赵谦也没说什么,周秉坚倒是笑了,何念启也是偷笑,以为江千芙是昨夜风流整晚。

    江千芙满不在意,看起了卷宗文书,等赵谦走了,她偷偷说道:“我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快附耳过来。”

    周秉坚笑道:“哟,我以为你这一晚上以后变了呢,什么新主意?”

    江千芙直接翻个白眼,她的苦没法说啊。

    “如今敌在明,咱也在明,咱们不能硬碰硬,不如咱们就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周秉坚一听,来了兴致,赶紧正色道:“说的具体点。”

    “具体点就是,咱们对外说,通州目前情况良好,按察使司的主要工作范围转移到了通州临州郡,比如祁州或者易州。咱们对宝哥这件案子直接写好诉状,让他回家,等时机成熟在为他主持公道,剩下的,咱们就私下搜集他们官商勾结的罪证。”

    周秉坚蹙眉点点头,但还是说道:“但是,咱们只是管理刑狱事务,不涉及搜集罪证的查案工作啊,这种重大事情,我们理应上报给刑部,由刑部审理。”

    江千芙想了想,觉得还是上报比较好,遂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是得上报,不过咱们上报之前,是先让都察院知道,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如今直隶的巡道监察御史已经在通州了,还是让他知道吧。”

    “好啊你千浮,你可真行,这主意不错。不过要是监察御史也被陈成拉下马可怎么办?”这话一问,江千芙也有些怀疑,说道:“据我所知,这个监察御史是上个月刚下来的,这么快?不管怎么说,先试试吧。”

    周秉坚点点头,准备将此事密报给直隶监察御史,但提笔想写的时候,又说道:“咱们该怎么把陈家的官商勾结之事告诉给监察御史呢?”

    江千芙也犯了难,这事在通州几乎人人知晓,只是大家顾及着陈平的势力范围不敢直言,江千芙略一思考说道:“从盐政入手吧。我朝的盐政属户部直管,各地方设有盐政司,且监察御史也监察盐政,这件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发现吧……”

    周秉坚瞬间明白了江千芙的意思,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后,由信封包裹住,叫了何念启进来。

    “将这封信放在巡查直隶的监察御史的驿馆中,记住,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不可让陈平的人发现你,去吧。”

    何念启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就是暗用了明释司的信号。

    监察御史外出归来时,就发现自己后窗处用一只飞镖固定着一封信,那飞镖上只刻着‘释’一字,监察御史一看便惊了,他知道这是明释司的标志,且明释司是皇帝的人。

    ‘莫非皇上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事情?’直隶监察御史李净明暗暗想到。他在三月的时候来到直隶,之前时间一直在其他州巡查,最近才来到通州,只是他也知道通州问题最大,才最后来通州。

    他又看了看信,心中的担忧又多了一重,他早耳闻过通州的事情,通州盐政混乱,布政使司主使又是直隶总督,是明晃晃首辅派的人,这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只是他为人臣子,向皇帝尽忠,又不好不言事情。

    心中思虑过三,还是先将此事搁置,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在李净明看来,这不过是明释司的提示信,提示他巡查的方向而已。思及此,李净明心中的担忧放下一大半,将信放在烛台之上,烧了个干净。

    果然第二天,布政使司与盐政司带李净明巡查时,故意避开了陈家涉及范围,布政使司也带李净明等人在河道上瞎转悠,李净明也看得清楚,什么都不说。

    江千芙在陈成的宴请后,就带着周秉坚和何念启避开了通州,前往了易州和祁州查办司狱之事。

    何念启并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在前往祁州的路上,担忧的问道:“陆副使,通州的事情我们不解决了吗?”

    江千芙和周秉坚对视一眼,笑道:“当然解决,只是不是现在。”何念启犯了难,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想的。

    何念启跟着江千芙他们来到祁州,又回到通州后才摸清了江千芙的意思。

    祁州是通州的临州,行程不过半日到一日。江千芙白日明晃晃的从通州出发,而半夜,三人又偷偷转回通州,并且所作之事,就是搜集陈家的罪证。

    通州郊外的一处小院内,是周秉坚所找的临时行动‘指挥所。’他们摸着黑进去后,点着了蜡烛。

    “先将就一下吧,通州城郊本来人就少。”周秉坚边收起火折子,边说道。江千芙点点头,笑道:“好,条件艰苦点没什么,接下来咱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线。”

    何念启还蒙蒙的,问道:“什么路线,咱们为什么夜晚偷偷赶回通州?”江千芙看他的样子,笑道:“我们不走,陈平以为咱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当时既然收了他的钱,就得做出放他一马的态度来,只是咱们心里都知道,这事啊不能完。”

    何念启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周秉坚随便在地上找了几个石子,比喻道:“这就好比我们,这就好比陈平他们,嗷,还有现在在通州的监察御史。”

    周秉坚继续道:“明日,我们偷偷潜伏在城内,看一下监察御史的进展,必要的时候,咱们需要再提醒他一下,这个就由念启来做。”

    何念启点点头,说道:“好,没问题。”

    江千芙又说道:“接下来,我一线,秉坚一线,我来继续搜集陈家的官场勾结,主要是盐政一事。秉坚来寻找陈平其他的方面的罪证,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还有查找陈平背后所涉及的官员。”

    “好,没问题。”

    江千芙又补充道:“还有一个方向,咱们平时一定要多在百姓口中撬取情报,他们往往是知道情况,却不知道怎么说,或者说是不敢说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若真要让他们去和当官的对峙,他们也不敢,但或许私下里,这是咱们的一个突破口。”

    白日,他们便乔装出发寻找线索。原本江千芙以为寻找盐政问题会很难,没想到由于监察御史的到来,通州的私盐买卖暂停,而盐政司所负责的官盐又迟迟不下放,百姓怨声载道。

    通州衙门前的布告栏上突然贴出告示,于明日午时放盐,但围观的百姓还是吐槽:“这官府昨天推明天,明天又推后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江千芙也站在这群百姓之中,听着他们的谈话。不一会有人说道:“官府怎么会没盐啊,我听说他们把大部分盐低价卖给了陈家,再由陈家高价卖出去,而且陈家还在天津的盐区用粮食换的了采盐资格,把盐卖往全国特别是缺盐的地区,收成非常高的。”

    听着百姓们的讨论,江千芙渐渐听出了苗头,江千芙故意说道:“不可能吧……”

    那人听到有人反驳他,还真当了真,接着说道:“怎么不可能,真的,我表哥是庆安三十年的秀才,在陈家做账房先生已经十几年了。这是他亲口给我说的,他们有专门记录的账本。”

    得,江千芙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账本。只是陈家的这个账本怎么得到呢?

    从布告亭离开后,江千芙走到街坊的无人处,想着怎么才能获得那本账本,这个账本应该记录着每笔账单,那盐政司的也会涉及吗?万一没有呢?若账单上没有给各官员的分红,也并不能直接把陈平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陈平如果落网,那至少明面上的几个人都能被查出来。’

    当夜的‘夜总汇’(夜里把情报都汇集起来)时间,何念启和周秉坚分别汇报了自己收集的情报。

    周秉坚先汇报道:“经过我这几日走访以及在百姓询问中发现,陈平这人霸占土地,强娶良家妇女家常便饭一样,且不止双儿一事,不过这几个案子我都写好诉状了,等时机成熟,再让他们状告。”

    何念启在周秉坚汇报结束后,说道:“这几日监察御史多巡视河道,司狱,以及农耕之事,但盐政之事却不涉及,他们的头也就是李净明,自从一开始去了盐政司后再也没关注过盐政了……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被拉下水了……”

    这一点让江千芙也有些怀疑,周秉坚说道:“有道理,没理由咱们都提示了,他不派人去查的道理。”

    “监察御史隶属于都察院,都察院自从皇上即位后,权利大了不少,监察御史现在也正五品了,没理由要冒险同陈平一块啊……”

    何念启提醒道:“万事利当前,一切皆有可能,我看咱们还是将此事上报,现在线索都有迹可循,即便上边真的派人来查,也来得及。”

    何念启的话提醒了江千芙,江千芙说道:“对啊,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来的时候皇上说有情况可随时密报给他,我这就上报,只是咱们现在还没拿到账本和线索,会不会?那毕竟是皇上……”

    江千芙又有些犹豫,何念启是知道一切事情的,他故意提醒江千芙,就是为的皇帝派人能来解决通州的问题,他有些着急地说道:“陆副使,还是要上报,我们之前不上报是因为,我们的上级已经被陈平拉下水,赵谦以及任志松都是他们一派的,你不一样,以你按察使司副使的身份已经不能解决这里的事情,而且你是吏部也是皇帝派下来的,你密报给皇上的话是可以的……”

    江千芙见周秉坚也同意的点点头,说道:“好吧。要是皇上怪罪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江千芙提笔在宣纸上写道:

    ‘臣陆千浮恭请皇上圣安,于不日前臣抵直隶通州,查通州现存之事,然经查后觉知此事非同小可,兹事体大,臣心中戚戚,故先以密报形式呈于皇上,叩请皇上派钦差大人拯救通州百姓于危难,挽救通州官场于水火,待事毕臣自当请罪,叩谢皇上。’

    待密报写完之后,何念启亲自送到明释司,由明释司交给皇帝。何念启交给明释司后,暗暗松了口气,从他得知陈平的罪证以来,已经空降了2位副使,均不能解决通州之事,这封密报呈上,他希望真的能彻底解决通州之事。

    江千芙往后半月都在通州暗地里查案子,却被陈平管家陈成发现了踪迹,陈成在大街上拿药回去时,是突然发现了在人堆里的江千芙。

    江千芙穿着旧衣服,脸也抹得黢黑,但那个瘦弱的身形,让陈成认出来了,陈成赶紧回了陈府给陈平报信。

    “什么?陆千浮在通州?他前一阵不是带着他的手下去祁州了吗?走的时候招摇得狠呐。”陈平一下在摇椅上跳了起来。

    陈成也十分纳闷,说道:“小的也是十分疑惑,不过小的见人过目不忘,应该不会认错。”

    陈平皱着眉来回踱步,喃喃道:“走的时候这么招摇,生怕咱们不知道似的……对啊!”

    说着说着,陈平似乎意识到什么,看向陈成又说道:“你说他故意让我们知道他去了祁州,但其实私下偷偷跑回通州查案子?”

    “小的看他的装扮,一般人都认不出来,像是在查案子。不过就怕他对少爷您不利呀!”经陈成一提醒,陈平也反应过来了。

    来回又走了两步后,恶狠狠的冲着陈成说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办的利索点!”

    陈成有些犹豫,问道:“少爷,这陆副使毕竟是朝廷命官,咱们……”陈平倒是不当回事似的,又重新躺回摇椅上,嘲讽道:“之前也来过几个副使,不都被咱们打发了,这次不也一样。要真让他查出什么来,咱们都完蛋!”

    陈成领命后就去找了杀手,午后,在江千芙回到通州城郊时,杀手也随之跟在后边,只是这次江千芙还是碰到了那对夫妇还有宝哥,他们在一同耕地。

    “嗨,老人家,还记得我吗?”江千芙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后边的杀手掩藏于大树下,而另一方向的一侧,也就是当初江千芙来通州那条路,两匹马以及一辆马车出现。

    那名杀手顾虑着是否现在动手,在顾虑的时候,江千芙也和他们寒暄结束准备回去,也就当江千芙准备进树林回小院时,那命杀手冲在江千芙后边,准备下手。

    江千芙长大过程中,也跟着陆柏离学过几招几式,只不过那都是防身用的,真的这种刀刃取人性命的,江千芙没有还手之力。

    来回几个招式,江千芙便被摁倒在地,杀手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等一下,我死之前你也让我死个明白吧。是陈平对吧?”那名杀手面戴黑面罩,只露出眼睛,眼神里都是杀气,恶狠狠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完就要下手。

    千钧一发之际,两名身着护卫衣服的男子,以轻功空中翻腾而来,以及以石子为暗器,弹到那名杀手的手上,使他手一松,松开了刀。江千芙的脖子还是被刀刃所擦伤。

    那名杀手见有人来救江千芙,重新拾起宝刀与他们厮杀在一起。只是这名杀手的武功不算上乘,三下五除二就被擒住了。

    正好马车里的人也打开了车门。

    江千芙坐在地上揉着刚才被抓的手腕时,正好有护卫禀报战况,她看到了马车里的人真面目。

    “大人,已经抓住了。”其中一名护卫单膝跪地禀报道。

    “嗯,把事情查清楚,看看伤者怎么样了。”马车里的人说道。而且那人还顺道看了一下江千芙。那是江千芙从没有见过的一种气质,不似陆阳得正直冷峻,不似皇帝的深厚城府,也不似周秉坚阳光直率。古语有言:雍容入儒雅,磨错见琼玖。

    是儒雅,他温和但有力量,不生硬不冷凛,明明没有笑但又让江千芙感到了亲近。这是一种不同于江千芙所认识所接触过的气质。

    那名护卫转身走向了江千芙,江千芙也将视线从那人身上挪开,低下了头。

    “我们大人问问你怎么样了?这个杀手你认识吗?”护卫的话让江千芙转回视线,她点点头,又想说什么时,突然想到,眼前的护卫口中的大人以及刚才的人的样子气质装扮,都明显说明此人来头不小,而且能在这个时候救人于危难的,是个大官?

    江千芙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边想着,谨慎道:

    “敢问你们大人官居何位,今日救命之恩,以后有机会我定上门拜谢。”江千芙问道。

    那两个护卫对视一下,看了看坐在里边的大人一眼,看他点点头,其中一名护卫说道:“我们大人是刚刚委派到直隶的直隶巡抚杜昀昭,还未上任。”

    ‘直隶巡抚???’江千芙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

    “真是直隶巡抚?可是皇上亲自委任?”那名护卫见江千芙突如此激动,不明所以,只是点点头。

    江千芙赶紧快步上前,单膝跪在马车前,拱手说道:“直隶按察使司副使陆千浮参见杜巡抚。”

    杜昀昭笑道:“哈哈起来吧,早前听闻皇上说起过你,如今倒是在这里碰上了,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回吧……小卫,将那人也带回去严加看管。”

    江千芙末了还加上一句:“给他嘴里塞块布,任务没完成,省的咬舌自尽了。”

    江千芙同杜昀昭一同回了通州的驿馆,而此时的通州城内驿馆可谓很忙,要招待监察御史,又来了直隶的巡抚,不过好在第二天杜昀昭走马上任了,去了直隶衙门。

    江千芙这几日也就随着杜昀昭活动,反正陈平想杀她,杀手没回去复命,陈平也就知道她没死,还有哪里是比杜昀昭这里更安全的呢,倒是周秉坚和何念启担心坏了。

    江千芙两天后写了信给他们,让他们赶紧回祁州,准备准备大队伍可以从祁州回通州了。一切都已经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