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水月簿
萧十郎一出现，立刻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众人闹哄哄的，有地上前结交，有的着急解释，一时间整个校武场乱作一团。
而这正是萧十郎想要的。
想要达到目的，就需要一些适当的夸张和适当地装……那啥。
在所有人没注意的地方，有一个不起眼的侍从悄悄离开了。
崔明哲被人群挤到一边，心中愤愤不已，他认为校武场应该是自己的表演台，却被这个萧十郎抢了风头。强忍着情绪想要上前客套几句，一看对方的脸，顿时愣了。
“怎么是你！”
萧十郎看着崔明哲，笑容带着三分鄙夷。
“为什么不是我？”
萧十郎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高声说道：“诸位，我等江湖人士，一辈子求的是恩怨分明四个字。
他人对我们有恩，哪怕要我们这颗人头，给便给了。
他人对我们有仇，我们抽刀砍他娘的。要的就是直来直去的痛快。
刚才我听说，有人为了报仇，甘愿给朝廷当狗。这可不是我们江湖儿女的侠义行为。”
话一说完，赢得一片叫好声。众人欢呼着，向萧十郎拱手作揖。
“不愧是真武派高徒。”
“好一个江湖男儿。”
人群中有一蒲苇门，是一个典型的女性门派。女掌门咬着下嘴唇暗暗叹息道：“好一张伶牙俐嘴。好一张俊俏的脸。”
崔明哲一见情况不妙，面色阴郁地说道：“萧大侠，萧大侠。话人人会说，可是终究是要落到实处啊。
你看看现在的处境，左骁卫官兵可就在四周。
有仇有怨，还是能立刻报了就好。总好过人家找自己麻烦。”
众人一愣，回头看看左骁卫，刚才的热血凉了一半。毕竟话好说，但是现状如同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可能掉落下来。
萧十郎扫视左骁卫，穿盔带铠，阳光下明晃晃的刀刃，整齐地沉默着，冷冷地注视着场内众人。
“你们看真是一支好队伍啊。
摧毁这样的队伍，才会让人又成就感。”萧十郎兴奋地喊道。
左骁卫副将一听，怒从心头起，大声呵斥道：“摧毁？小子，别以为抱上了明镜司的大腿就在这里放狗屁，左骁卫听左相调遣，岂是你们小小铜镜所能构陷的。”
萧十郎看了铜镜使老丁一眼，老丁面色尴尬，小声说道：“依照律法，明镜司与左相官阶相等。我们确实不能把左骁卫怎么样。”
萧十郎似乎毫不在意，反问道：“那之前呢？”
萧十郎所问的之前，是在崔明哲家门口，老丁威胁左右骁卫的事情。
老丁说道：“之前是有真凭实据，所以能威胁左右骁卫。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总不能瞎编。”
“当然不能瞎编，也不用瞎编。我们就按照律法行事。”萧十郎笑着说道。
萧十郎转身看向左骁卫，客气地问道：“左骁卫将军，我看您这浩浩荡荡，估计有五百人吧。”
“哼，怕了？你现在只要给老子跪下，老子就不计较。”左骁卫副将啐了一口痰，抬着头冷冷说道。
萧十郎扑哧一乐，高声喊道：“依梁律，当兵的未经陛下传召，持刀配甲聚集京都，数量达五百之众。是什么罪。”
左骁卫副将咧着嘴，正等着萧十郎等人下跪道歉，还琢磨要不要轻易绕过对方，听萧十郎的话说完，不由得心里一颤，一个从来不敢想的罪名一闪而过。随即脑子发蒙，冷汗直流。哆嗦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为时已晚，一辈子最最害怕的几个字，还是被铜镜使老丁说了出来。
“视同谋反”老丁眉毛一挑，此时恨不得抱住萧十郎亲一口，心想这小子厉害啊，自己怎么想不到呢。
谋反，不赦之大罪。不管能不能坐实，这罪名只要扣下来就能拔左骁卫一层皮。
“记下来。抄送两份，一份交给明镜司，一份交给皇帝。”
萧十郎高声喊道。校武场内一众江湖人士相互看看，不明所以。但是眼前立刻发生惊人一幕。
原本威风凛凛的左骁卫副将立刻慌张起来，左相原本吩咐一众左骁卫换变装配合崔明哲，但是崔明哲为了显摆，软磨硬泡让他们穿上军装，围在校武场四周。
现在被明镜司抓住把柄，一旦罪名坐实，这五百左骁卫官连同全家老小都难逃死罪。
一想到这，带头的副将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来不及打扫身上泥土，矮着身子赔笑道：“不，不不不不不。小兄弟，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怎么可能。都，都是崔明哲让干的。”
“记下来，崔明哲是谋逆主谋。
老丁，这下你今年的考核都完成了。”萧十郎接话道。
明镜司自铜镜使开始，有两样证明身份的物件，叫镜花水月。
镜花是明镜司每个人手中所持铜镜，是身份的象征，铜镜边缘纹路暗藏规律，外人极难仿制。
水月又称水月簿，就是萧十郎从老丁怀里取出的小本本，专门记录一些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打探到的消息。只要在上面轻飘飘地写几行字，便可定了罪行，要了人的性命
崔明哲见老丁要动笔，面色大惊。心里知道，只要上了那个小本本，一辈子就到头了。心中焦急上手就去抢夺。
老丁抽出手中佩刀，顶着崔明哲的脖子。冷冷问道：“崔大人，明镜司的水月簿你也敢抢？”
崔明哲显然是吓蒙了，口中大喊道：“不不不，不是我，是左相安排的。”
“崔明哲说，是左相安排的。
老丁，一会左相和右相那也抄送一份。”萧十郎念叨着。假装整理衣衫，转头看向生无可恋的左骁卫将军，轻声说道：“今天的事与你无关，不想上册子就快滚。”
左骁卫副将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虽然挨了骂，但是心中无比高兴。双手抱拳说了一声“多谢。”转身飞奔上马，不到片刻所有左骁卫全都跑光了。
萧十郎收舒了一口气，昨晚想的计策第一步“借势”已经成功了一半。心里说道：“一群蠢货，我还真能把你们怎么样。不过跑了也好，至少目的达到了。
梁帝啊，这就是中央集权的坏处，可惜我懂你不懂啊。”
萧十郎抬起头，看着一张张震惊中带着羡慕的脸。决定把“借势”剩下的一半进行完。
“外人都走了，接下来就是我们江湖人的家事。”萧十郎语气平稳，一脸真诚地使用着演讲的套路，将所有人聚拢在一起。
“全凭诸位朋友抬爱，愿意给真武派三分薄面，才使得真武派在江湖中有了一点名气。师尊常常提起，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如今朝廷想要一脚踏进来，把江湖分成两半。让我们江湖人看朝廷脸色，跪着活下去……”
根据前世经常做去学校做报告的经验，萧十郎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双目饱含真诚地扫过一众江湖豪侠，试图引起众人的共情心理。随后伸手从箱子里取了一块金牌，走到崔明哲面前，鄙夷地说道：“我腿脚不好，跪不下。”
说罢，将金牌扔向崔明哲。
那些江湖侠客，各大门派的掌门原本都是极聪明之人，但是今日先是做艰难选择，又见骄横的左骁卫狼狈逃走。现在萧十郎的发言在真武派光环的加持下，越发的振聋发聩。一个个不由得摩拳擦掌，激动不已。
在一声声佩服叫好声中，唯独蒲苇派掌门默不作声，将身后女徒弟拉倒身边说道：“可恨为师年龄不合适，萧十郎这样的英雄豪杰，将来等他长大了，你们可不要放过。”
萧十郎趁热打铁，将胸口衣襟一扯踏出一步，高声呼喊道：“今日，我真武派便不归顺了。
至于那些手握金牌的，不要等以后了，萧某在此，尔等尽管来杀。他日我师父师兄，必然会登门请教。”
虽然萧十郎说得慷慨激昂，但是他心中明白，自己身体中的抑功丹药效未除，即使药效消除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功夫到底怎样。所以刚才扯开胸襟向前踏出一步，正好将自己藏在铜镜使的保护范围。
那些手持金牌的掌门见周遭江湖人士情绪激动，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萧十郎是真武剑圣的关门弟子，功夫之高必定难以想象。现在满脑子全是真武剑圣裹挟着无上剑意，与一众弟子上门复仇的情形，只觉手中金牌堪比火炭一般烫手，纷纷扔掉手中金牌，高呼“不跪。”
萧十郎这才长舒一口气，“借势”第二步同样非常顺利。他看着因为恨意发狂的崔明哲，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赌桌，桌面放满了金钱和生命的筹码。
这场豪赌中，萧十郎已经消耗掉崔明哲左骁卫和江湖势力两张牌。不过想要打出致命一击，还是要看对方最后那张底牌。
狼妖。
而这正是萧十郎想要的。
想要达到目的，就需要一些适当的夸张和适当地装……那啥。
在所有人没注意的地方，有一个不起眼的侍从悄悄离开了。
崔明哲被人群挤到一边，心中愤愤不已，他认为校武场应该是自己的表演台，却被这个萧十郎抢了风头。强忍着情绪想要上前客套几句，一看对方的脸，顿时愣了。
“怎么是你！”
萧十郎看着崔明哲，笑容带着三分鄙夷。
“为什么不是我？”
萧十郎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高声说道：“诸位，我等江湖人士，一辈子求的是恩怨分明四个字。
他人对我们有恩，哪怕要我们这颗人头，给便给了。
他人对我们有仇，我们抽刀砍他娘的。要的就是直来直去的痛快。
刚才我听说，有人为了报仇，甘愿给朝廷当狗。这可不是我们江湖儿女的侠义行为。”
话一说完，赢得一片叫好声。众人欢呼着，向萧十郎拱手作揖。
“不愧是真武派高徒。”
“好一个江湖男儿。”
人群中有一蒲苇门，是一个典型的女性门派。女掌门咬着下嘴唇暗暗叹息道：“好一张伶牙俐嘴。好一张俊俏的脸。”
崔明哲一见情况不妙，面色阴郁地说道：“萧大侠，萧大侠。话人人会说，可是终究是要落到实处啊。
你看看现在的处境，左骁卫官兵可就在四周。
有仇有怨，还是能立刻报了就好。总好过人家找自己麻烦。”
众人一愣，回头看看左骁卫，刚才的热血凉了一半。毕竟话好说，但是现状如同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可能掉落下来。
萧十郎扫视左骁卫，穿盔带铠，阳光下明晃晃的刀刃，整齐地沉默着，冷冷地注视着场内众人。
“你们看真是一支好队伍啊。
摧毁这样的队伍，才会让人又成就感。”萧十郎兴奋地喊道。
左骁卫副将一听，怒从心头起，大声呵斥道：“摧毁？小子，别以为抱上了明镜司的大腿就在这里放狗屁，左骁卫听左相调遣，岂是你们小小铜镜所能构陷的。”
萧十郎看了铜镜使老丁一眼，老丁面色尴尬，小声说道：“依照律法，明镜司与左相官阶相等。我们确实不能把左骁卫怎么样。”
萧十郎似乎毫不在意，反问道：“那之前呢？”
萧十郎所问的之前，是在崔明哲家门口，老丁威胁左右骁卫的事情。
老丁说道：“之前是有真凭实据，所以能威胁左右骁卫。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总不能瞎编。”
“当然不能瞎编，也不用瞎编。我们就按照律法行事。”萧十郎笑着说道。
萧十郎转身看向左骁卫，客气地问道：“左骁卫将军，我看您这浩浩荡荡，估计有五百人吧。”
“哼，怕了？你现在只要给老子跪下，老子就不计较。”左骁卫副将啐了一口痰，抬着头冷冷说道。
萧十郎扑哧一乐，高声喊道：“依梁律，当兵的未经陛下传召，持刀配甲聚集京都，数量达五百之众。是什么罪。”
左骁卫副将咧着嘴，正等着萧十郎等人下跪道歉，还琢磨要不要轻易绕过对方，听萧十郎的话说完，不由得心里一颤，一个从来不敢想的罪名一闪而过。随即脑子发蒙，冷汗直流。哆嗦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为时已晚，一辈子最最害怕的几个字，还是被铜镜使老丁说了出来。
“视同谋反”老丁眉毛一挑，此时恨不得抱住萧十郎亲一口，心想这小子厉害啊，自己怎么想不到呢。
谋反，不赦之大罪。不管能不能坐实，这罪名只要扣下来就能拔左骁卫一层皮。
“记下来。抄送两份，一份交给明镜司，一份交给皇帝。”
萧十郎高声喊道。校武场内一众江湖人士相互看看，不明所以。但是眼前立刻发生惊人一幕。
原本威风凛凛的左骁卫副将立刻慌张起来，左相原本吩咐一众左骁卫换变装配合崔明哲，但是崔明哲为了显摆，软磨硬泡让他们穿上军装，围在校武场四周。
现在被明镜司抓住把柄，一旦罪名坐实，这五百左骁卫官连同全家老小都难逃死罪。
一想到这，带头的副将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来不及打扫身上泥土，矮着身子赔笑道：“不，不不不不不。小兄弟，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怎么可能。都，都是崔明哲让干的。”
“记下来，崔明哲是谋逆主谋。
老丁，这下你今年的考核都完成了。”萧十郎接话道。
明镜司自铜镜使开始，有两样证明身份的物件，叫镜花水月。
镜花是明镜司每个人手中所持铜镜，是身份的象征，铜镜边缘纹路暗藏规律，外人极难仿制。
水月又称水月簿，就是萧十郎从老丁怀里取出的小本本，专门记录一些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打探到的消息。只要在上面轻飘飘地写几行字，便可定了罪行，要了人的性命
崔明哲见老丁要动笔，面色大惊。心里知道，只要上了那个小本本，一辈子就到头了。心中焦急上手就去抢夺。
老丁抽出手中佩刀，顶着崔明哲的脖子。冷冷问道：“崔大人，明镜司的水月簿你也敢抢？”
崔明哲显然是吓蒙了，口中大喊道：“不不不，不是我，是左相安排的。”
“崔明哲说，是左相安排的。
老丁，一会左相和右相那也抄送一份。”萧十郎念叨着。假装整理衣衫，转头看向生无可恋的左骁卫将军，轻声说道：“今天的事与你无关，不想上册子就快滚。”
左骁卫副将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虽然挨了骂，但是心中无比高兴。双手抱拳说了一声“多谢。”转身飞奔上马，不到片刻所有左骁卫全都跑光了。
萧十郎收舒了一口气，昨晚想的计策第一步“借势”已经成功了一半。心里说道：“一群蠢货，我还真能把你们怎么样。不过跑了也好，至少目的达到了。
梁帝啊，这就是中央集权的坏处，可惜我懂你不懂啊。”
萧十郎抬起头，看着一张张震惊中带着羡慕的脸。决定把“借势”剩下的一半进行完。
“外人都走了，接下来就是我们江湖人的家事。”萧十郎语气平稳，一脸真诚地使用着演讲的套路，将所有人聚拢在一起。
“全凭诸位朋友抬爱，愿意给真武派三分薄面，才使得真武派在江湖中有了一点名气。师尊常常提起，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如今朝廷想要一脚踏进来，把江湖分成两半。让我们江湖人看朝廷脸色，跪着活下去……”
根据前世经常做去学校做报告的经验，萧十郎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双目饱含真诚地扫过一众江湖豪侠，试图引起众人的共情心理。随后伸手从箱子里取了一块金牌，走到崔明哲面前，鄙夷地说道：“我腿脚不好，跪不下。”
说罢，将金牌扔向崔明哲。
那些江湖侠客，各大门派的掌门原本都是极聪明之人，但是今日先是做艰难选择，又见骄横的左骁卫狼狈逃走。现在萧十郎的发言在真武派光环的加持下，越发的振聋发聩。一个个不由得摩拳擦掌，激动不已。
在一声声佩服叫好声中，唯独蒲苇派掌门默不作声，将身后女徒弟拉倒身边说道：“可恨为师年龄不合适，萧十郎这样的英雄豪杰，将来等他长大了，你们可不要放过。”
萧十郎趁热打铁，将胸口衣襟一扯踏出一步，高声呼喊道：“今日，我真武派便不归顺了。
至于那些手握金牌的，不要等以后了，萧某在此，尔等尽管来杀。他日我师父师兄，必然会登门请教。”
虽然萧十郎说得慷慨激昂，但是他心中明白，自己身体中的抑功丹药效未除，即使药效消除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功夫到底怎样。所以刚才扯开胸襟向前踏出一步，正好将自己藏在铜镜使的保护范围。
那些手持金牌的掌门见周遭江湖人士情绪激动，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萧十郎是真武剑圣的关门弟子，功夫之高必定难以想象。现在满脑子全是真武剑圣裹挟着无上剑意，与一众弟子上门复仇的情形，只觉手中金牌堪比火炭一般烫手，纷纷扔掉手中金牌，高呼“不跪。”
萧十郎这才长舒一口气，“借势”第二步同样非常顺利。他看着因为恨意发狂的崔明哲，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赌桌，桌面放满了金钱和生命的筹码。
这场豪赌中，萧十郎已经消耗掉崔明哲左骁卫和江湖势力两张牌。不过想要打出致命一击，还是要看对方最后那张底牌。
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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