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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分别

    像是被温柔的水拥抱着,抚摸着,像是一片落叶触了地,孤岛找到了拂过自己的浪花。

    巴德尔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又是这熟悉的,无垠的黑色世界。

    乳白色鳞片的巨蛇,天蓝色的光芒在那鳞片之间涌动,流淌。

    “这到底是哪儿啊?”

    巴德尔撑起身子来缓缓坐好,他看着面前的白蛇,有些发憷。六年了,又一次做起这个梦来了。

    但这真的是梦吗?

    突然间,一阵温暖的风吹浮而过,整个世界像是泛起了淡淡的涟漪,那乳色的鳞片像是纸张一样被吹飞四散,若花瓣飞舞在这漆黑的空间。

    那白蛇消散开来,原来的地方出现了一块透明的茧。

    那茧的里面,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唯一的不同是,茧中的男孩头发是类似于震旦人的墨黑色。

    巴德尔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触摸那个茧,那茧中的男孩也是一起伸出自己的手来。

    “这是哪里?”

    巴德尔开口问道。

    “故乡。”

    那茧中的男孩答道。

    “故乡?”

    “灵魂的起源和归宿,巴德尔。”

    茧中男孩轻声细语,但每一个字眼都像是黄昏之时的鸿钟振响。

    就在下一刻,整个黑色的世界像是玻璃一样破碎坠落,这原本一望无际的黑色外面,竟是一个扭曲到极致的景象。

    无数深紫色的洪流自上而下地扭曲,汇聚,盘旋,再发散开来,像是一颗浑浊的心脏一般不断脉动着。

    “你知道我的名字?”

    巴德尔问道。

    “吾名为芬加涅,巴德尔。吾无所不知。”

    茧中的男孩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也知道你曾是赤眼的王,怀揣着拯救苍生的理想。”

    巴德尔闻言,整个人变得警惕了起来。

    “就是你让我转生的吗?”

    “此乃吾予汝之赐福,大可享受汝之第二生。”

    巴德尔眉头一皱,问道:“你是古神?”

    天生之福即天赋,而天予之福才是真正的神之赐福。无上的古神用自己的血液创造了万物,以自己的灵魂分割为赐福,却也种下了复苏的种子。

    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给自己刻下继承者烙印的古神?

    突然间,那茧裂开一道豁口,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将巴德尔的咽喉死死抓住,将他整个人缓缓拖至半空当中。

    呼吸困难,脖颈处的力量相当巨大但却又不至于扭断脊椎。窒息所带来的眩晕感飞快充斥巴德尔的大脑,他的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茧中的男孩。

    没有办法使用赤眼,是因为这个家伙的缘故吗?

    “此为吾与汝之契约,巴德尔。”

    “吾给予汝这第二次的生命与轮转的力量,去触摸太阳吧。”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巴德尔的气息越来越弱,意识越来越模糊。如果自己在这里晕过去会怎么样?这个家伙会借由自己的肉体复活吗?

    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压力,巴德尔的眼前瞬间化为了黑暗。

    ......

    “啊啊!”

    巴德尔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双手摸着自己的脖子,确定自己的脖子没有被扭断掉才安心地松了口气。但是紧接着,巴德尔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似乎有些异样,他走到镜子前看了一圈,眉头死死地皱在了一起。

    他确定了,那不是梦,至少不完全是。

    巴德尔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圈乳白色的刻印,虽然正常情况下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是仔细打量还是能看出这刻印的纹路。

    “别到时候是沿着白线裁剪开来就行。”

    晃了晃脑袋,看着窗外的夜色,巴德尔叹了口气,推开门正准备下楼去洗漱,却看到埃德沃德竟站在自己的门口。

    巴德尔揉了揉自己疲惫的眼睛,问道:“咋了,需要什么服务吗亲?不过提前说一句,卖艺不卖身啊。”

    埃德沃德哼了一声,问道:“是因为你的父亲吗?”

    “啊啊,那确实。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怕会影响奥托利欧和科里莫大叔的关系啊。”巴德尔笑道:“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哦。你的贵族身份在这个小破村子还不如一碗饭来得有价值。”

    埃德沃德抓着自己的衣角,面带羞涩但语气还是相当强硬地说道:“我会乖乖呆在这里,不给你们填麻烦的。”

    巴德尔点了点头,笑道:“这才对啊。”

    “作为交换,巴德尔,教我我使用神血术式吧。”

    ......

    一千公里外的文兰城的普洛西宅邸,华贵的四柱床上堆放满了缝纫细致的玩偶,绒毯。这里曾是埃德沃德的房间。

    科里莫坐在这床边沉思着什么,他掏出口袋里的铁盒打开,正准备掏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站在房间门口的是一直守护在科里莫身旁的黑甲护卫,他没有走进房间内,而是就那样笔直地站在门外。

    “怎么了拉尔萨,站在门口做什么?”科里莫问道。

    “在下的盔甲会伤了小姐房内的贵重物品,在这里便好了。”黑甲护卫拉尔萨应道。

    科里莫笑了笑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门口拍了拍拉尔萨的肩膀,说道:“没必要那么拘谨的。”说完,他的脸色一沉:“以后再也没有埃德沃德小姐了,拉尔萨。整个菲尔德一脉,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了。”

    拉尔萨愣住了,问道:“科里莫先生,您的意思是?”

    “蒙哥利亚帝国的大使几日前拜访了依兰大公,指名道姓地想要邀我去这周日的晚宴。”科里莫的手指轻轻点着门框,脸上的表情带着三分的忧愁,还有七分的凶意。

    “所以您才将小姐送到?”

    “嘘,拉尔萨。”科里莫打断了拉尔萨的话,说道:“普洛西侯爵的妻子因难产而死,女儿也因为贪玩已经死在大戈壁了,整个普洛西家族的正统,现在只剩下我科里莫普洛西一人了。”

    拉尔萨闻言点了点头道:“明白,科里莫先生。不过那晚宴,估计是凶多吉少啊。”

    科里莫掏出一根烟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层淡淡的烟雾。他没有关上打火机,而是直接扔到了原本属于埃德沃德的房间里。

    看着逐渐蔓延开来的熊熊火焰,科里莫像是在做着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