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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教堂

    空旷的教堂内,只有寥寥数人坐在长凳上听着神父的祷告。

    他们或是农闲之时权当做休闲娱乐的农人,亦或者是曾经的主人有过白教信仰,自己也沾染了些许的曾经的血奴。

    过往教堂里还是有些人的,但是大多只是冬日来蹭柴火暖身子的人,但最近教堂的柴火也有些难以维持。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和芳草的味道,这是独属于村庄的气味。

    而这之中,只有一人是特殊的。

    埃德沃德正双手合十,静心聆听神父的祷词。身着白衣的神父站在讲经台上沉声吟诵着,声音在安静的小教堂内回响,在人耳边萦绕。

    “请为那些在艰难困苦中的人们祈祷,求主增加他们的勇气,在痛苦中常思念无上的太阳许诺他们的百倍赏报。为此我们同声祈祷。”

    普洛西家族是相当保守的传统白教家族,埃德沃德自记事起便和父亲一起信仰着白教,遵循白教的礼仪几乎可以算是埃德沃德对自己普洛西家族身份的最后希冀。可是来到了特里亚半年,村里空有一个简陋的矮小的白教教堂,却一直没有一个神父能做礼拜和祷告。

    而这位神父,也是埃德沃德所熟悉的。曾经在文兰大教堂司职的恩慈神父,虽不知道姓氏,人们都尊称他为克洛玛神父。

    虽然前来做礼拜的人并不多,但是克洛玛神父却依旧和在文兰城的时候一样一丝不苟,认真严谨地做完了祷告,诗歌敬拜和讲道。

    随着人们逐渐离开教堂,克洛玛神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将讲经台整理干净,正推门准备去后室,却看到了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还那样静静地坐在长凳上,一言不发。

    那正是埃德沃德。

    克洛玛神父走到埃德沃德身旁,微笑道:“可以坐在你的旁边吗?”

    克洛玛神父的外貌相当英朗,标志的南亚丹人长相带着独属于神职人员的那种温软的气质,令人忍不住想要和他亲近。

    埃德沃德点了点头道:“请便。”

    克洛玛神父也是点头示意道:“谢谢。”端坐在埃德沃德旁一尺左右的位置,神父将白教经书放在自己的腿上,问道:“孩子,今日教堂里的火炉缺了柴火,若不早些回家,可是会冻坏了身子的。”

    埃德沃德摇了摇头,看着神父,她的唇齿微动,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神父抚摸着白教经书封皮上的白色十字,说道:“你不是这个村里的人吧?”

    埃德沃德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身上有一种拘束和虔诚,孩子。”神父摸了摸埃德沃德的头,温柔地说道:“这个村子里的人们曾经都是贫苦的,最为底层的。神未曾拯救过他们,他们也不信仰神。你和他们不一样,孩子,你的信仰是执着的。”

    克洛玛笑道:“孩子,你的名字是?”

    “埃德沃德。”埃德沃德小声地说道:“埃德沃德·普洛西。”

    “普洛西?”神父若有所思地捏着自己的下巴道:“你的父亲是不是叫科里莫·普洛西?”

    埃德沃德点头道:“嗯。”

    “原来是普洛西家族的大小姐啊,就说我曾经是否在哪儿见过你。”克洛玛神父笑道:“还记得你的父亲曾经来做赦罪,还带着你一起。说起来,还是科里莫先生写信邀请我来的这里啊。”

    埃德沃德没有说话,还是坐在那儿兀自地点了点头。

    “科里莫先生呢?他不在这里吗?”神父问道。

    “我的父亲把我扔在这个村子就走了。”埃德沃德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去,她的眼中闪过无数和自己的父亲嬉戏的画面,最后却定格在了父亲挣开自己的手,坐上马车离去。

    克洛玛神父略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的母亲没有说什么吗?”

    埃德沃德闻言,直接失去了声音,低着头一言不发,轻轻揉着自己的衣角,像是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人踩了一脚。

    克洛玛神父看出了埃德沃德的心事,温柔地说道:“我们人类自出生开始,便一直面对这数不尽的苦难和死亡。窗边花草凋零,门前爱犬的老去,家中亲人的垂朽,最终身躯归还慈爱的大地,灵魂去往温暖的太阳。”

    他拍了拍埃德沃德的背道:“你的母亲或许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

    埃德沃德沉声点了点头。

    ......

    在送离了埃德沃德以后,克洛玛将教堂的大门锁上,便去了后屋。

    那是一间和教堂的风格格格不入的房间,窗户已经被封死的房间里只有几根蜡烛的微光摇曳着。墙壁上贴满了大量的写满了扭曲文字的红纸。

    一个身穿沾血的农民衣服,瞎了一只眼睛,脸部却被剜去,露出底下肌肉的男人被数根银色的长钉钉住手脚,悬挂在石质的墙壁上。

    看到克洛玛神父推门进来,那男人张嘴正欲嘶吼,却发不出声来。脖子上被斩下的一道深口散发着浑浊的黑气,器官被这种黑气填充满的他根本喊不出半个字眼来。

    克洛玛神父将白教经书放在一旁干净的桌子上,脱下了自己纯白的礼袍,露出了里面还沾着血迹的衬衣。他拿起一根雕琢精美如艺术品的银色长钉大量了一下,又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一根长钉的做工。

    “令人唏嘘,一个使徒居然会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一个毫无威胁的村子里。”克洛玛换上胶皮的手套,轻轻擦拭着手里的银色长钉:“每一份恩惠都是有代价的,而你显然是不值得这份恩惠的,小熊。”

    “大人......我......这个村子里......有危险的人物!”脖颈内被黑气填满,那男人只能艰难地挤出几个轻到只有凑近嘴边才能听清的字。

    “有意思,说来听听。”克洛玛神父两指夹着长钉走近,满脸戏谑地看着那被钉在墙上的男人,全无之前讲经时的和善。

    “大人......我可以告诉你,但还请您放我一马......”那男人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后的生还机会,自己曾被眼前的这位大人变成了使徒,只要他愿意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绝对会杀了那个该死的盔甲女人!要把她撕碎,碾烂,剁成肉泥!

    克洛玛神父一把拽住男人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将他的脸高高抬起正对着自己,说道:“不必谈条件。只要用这根圣钉,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会无处遁逃。”

    “大人!我!”

    男人话还没说,那纤长的银色长钉便深深打入了男人的脑门,男人在下一刻便失去了声音。克洛玛在那银钉的末端用指尖轻轻一点,一抹红色的雾气被抽出了男人的身躯,凝聚成一颗小球,克洛玛将那颗小球吞服下去,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

    “这是何等英武的大英雄啊,一柄银锤仿佛可以开山裂地。快到使徒都无法察觉的速度,远远超越英雄领域的锤击,还有那威力无穷的闪电。毫无以为,这个女人是一个无限接近,甚至已经踏足传说境界的战士,甚至有着那荷斯教国的教王庭圣骑士‘风暴巨鹰’的几分影子。”克洛玛捏着下巴,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有趣,真是有趣。”

    “啪!”

    一声物品掉落的声音让克洛玛猛然扭过头来,他看着门口正瘫坐在那儿,望着自己满脸恐惧的埃德沃德,面色一瞬间沉了下去。

    而克洛玛身边的那个被银钉钉住的男人缓缓站起身来,宛若一只僵尸一样毫无生气。

    “这只能说是你的不好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