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枯荣
大雨滂沱，查大山无常峰在三月大雨之下朦朦胧胧，周遭充斥着雨声，春寒顺着雨的节奏入侵大地。
紫霞洞里阴暗潮湿，孙二娘冷得瑟瑟发抖，她紧紧地搂着周璋，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心开始悬了起来，洞外的暮云瀑布径流充沛，声音无比巨大。
“挺住！”孙二娘明知他命不久矣，却假装着骗自己，不觉中流下了眼泪，那眼泪沿着俏丽的脸庞流过，滴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紫霞洞里长了很多苔藓类植物，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她已经有一个季度没来此练功了，去年腊月收拾的那些柴火不知是否还在。她摸了摸口袋，打火石还在身上。
孙二娘将周璋侧着躺在了一块平坦的石块上，石块上有很多灰，但看起来并不是非常潮湿，为了防止他翻过去，她搬了两块石头挡在他的后背。
紫霞洞深处一片黑暗，她拿着打火石不停地碰撞，借着火花，她看清洞内的路，辗转过了好几个弯，境况似乎有所好转。洞内的霉味似乎少了许多，寒意渐渐少了，并且能够感觉到点点温暖。
借着打火石发出的微光，她看到了那扇熟悉的石门，虽然她一直都没有能力打开，或许根本不是一块石门而是一块磨平了的石头。距离石门三尺的地方有一堆柴火，那是她去年冬天练功的时候特意准备的，她急忙用打火石试着点燃枯叶松针。试了好几次，最终失败了，她有些垂头丧气，可又不甘心。
“不，必须点燃！”
几经波折，她终于点燃了那些枯叶松针，先是火星点点，接着有了火焰，慢慢旺了起来。她连忙将柴火烘烤点燃，洞内顿时温暖了许多。可是，浓烟无法出去。
“不！他一定受不了，不能让他受这样的苦。”
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她一点点将柴火往洞口搬，在大石块边上生起了火，他的身体渐渐回暖。
孙二娘抚摸着周璋的头发，他的脸却那么苍白，看起来那么虚弱，也许真的要死了，不禁又泪流满面。
“死也要死的体面点！”她点了周璋身上的关键穴道，然后手握着剑的把手，转过头不敢看他，拔出了那把剑。
只听得周璋大喊一声，那声音令她感到恐惧。
她不敢碰他。
柴火快要熄灭了，她赶忙把最后两块添了进去，然后握着那把剑冲出了洞外，冒着瓢泼大雨砍来了许多枯枝，放在火边烤，并少量地添加。她自己也穿着一身湿衣服在火边烤，冷得浑身颤抖。
“咳……咳……”周璋莫名地剧烈咳嗽。
她将他抱住，“就算你要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周璋昏睡了整整一天，雨下了整整一天，她的心悬了一整天。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雨停了。旭日的光芒照进山洞，查大山诸峰雾气缭绕，如同仙境。
“别动！”
周璋刚站起来便倒了下去，孙二娘用肉身垫在底下。“没事吧？”
周璋便没声了。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心跳，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
“你要坚持住！”
孙二娘小心地将周璋背在背上，施展着轻功，出了紫霞洞，足不点地，飞速地驰骋于山野之间，耳畔是三月的寒风，开始有些冷，后来运功而浑身发热，接着精疲力尽。
“你要挺住！”孙二娘将周璋放下，她整个人也躺在地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再度将他背了起来，先是鼓足劲，施展轻功小心地踏着地面，接着就是平稳地快步走，不敢跑动，生怕他的伤口破裂。
“大夫！救命！”
刚到“妙手回春堂”门口，体力不支，一脚没跨过门槛，竟被绊倒。
眼看周璋要重重地摔落在地，这时只见一个黑影从眼前掠过，周璋安安稳稳地躺在厅堂的一张床上。
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伸出右手放在周璋的颈部片刻，接着又号脉。
那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一脸安详，留了一撮齐齐整整的胡须，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他突然眉头紧皱，接着又露出笑容，用左手捋了捋那撮胡须，不停地点头。
“如果再来晚一步，恐怕……等等！”
他突然眉头一皱，连连摇头。
孙二娘忙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
“哼！天下还有我枯荣救不了的？那岂不是砸了妙手回春的招牌！”那男子突然愤然站了起来，袖子一甩，之前那种安详仿佛去了九霄云外。
“那请大夫救救我夫君！”孙二娘双足一软，跪了下去，“我不能没有他！”
“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枯荣大夫左手捋着胡须。
“大夫为何发笑？”孙二娘隐忍着，为了周璋，她必须克制。
“我为何要救他？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救人性命本就是大夫的使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救了他此时，救不了他一世。他终究会死，就连我这个大夫也会死，我为什么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开张？”
“一命换一命！你可愿意？”
“什么？！”孙二娘一跃而起，她抚摸着周璋，想起初见时的情景和洞房的那一夜，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个换法？”孙二娘缓缓转过身，问道。
“吃了它！”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递给她一粒药丸，冷冷地说道。
“这是什么？”孙二娘拿着那颗药丸，“我死他一定能活？”
“吃了再说！”枯荣的话命令道。
孙二娘痴痴地看着周璋，昂起头，把药丸塞进嘴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硬着头皮吞了下去。
“好！你可以走了！”
“怕我死在这里？”
“哈哈哈……我枯某一生不知遇到过多少死亡！这是天蚕吞噬丸，如果没有解药，一年之后，体内会有三千种虫子不断地吞噬着你的身体，只剩下骨架。”
“何必如此歹毒，不就是一命换一命，给你便是！”孙二娘随手拿起桌上的小匕首往脖子上抹。
“住手！”枯荣大夫一把打掉孙二娘的匕首，“一年之内，办成事后，自然给你解药。”
“要杀什么人？”孙二娘立刻想到枯荣是救一人杀一人。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你可以走了！”枯荣看起来心冷似铁。
“他……”孙二娘指着周璋。
“一命换一命！他死不了，也好不了！”枯荣大夫左手捋着胡须，看着门外。
孙二娘第二天一大早就跑过来，发现“妙手回春堂”已经变成了一个酒楼，客人络绎不绝，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可是，她明显感到每次运功都感到胸口有些不畅，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孙二娘开始感到恐惧。
“不！”
紫霞洞里阴暗潮湿，孙二娘冷得瑟瑟发抖，她紧紧地搂着周璋，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心开始悬了起来，洞外的暮云瀑布径流充沛，声音无比巨大。
“挺住！”孙二娘明知他命不久矣，却假装着骗自己，不觉中流下了眼泪，那眼泪沿着俏丽的脸庞流过，滴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紫霞洞里长了很多苔藓类植物，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她已经有一个季度没来此练功了，去年腊月收拾的那些柴火不知是否还在。她摸了摸口袋，打火石还在身上。
孙二娘将周璋侧着躺在了一块平坦的石块上，石块上有很多灰，但看起来并不是非常潮湿，为了防止他翻过去，她搬了两块石头挡在他的后背。
紫霞洞深处一片黑暗，她拿着打火石不停地碰撞，借着火花，她看清洞内的路，辗转过了好几个弯，境况似乎有所好转。洞内的霉味似乎少了许多，寒意渐渐少了，并且能够感觉到点点温暖。
借着打火石发出的微光，她看到了那扇熟悉的石门，虽然她一直都没有能力打开，或许根本不是一块石门而是一块磨平了的石头。距离石门三尺的地方有一堆柴火，那是她去年冬天练功的时候特意准备的，她急忙用打火石试着点燃枯叶松针。试了好几次，最终失败了，她有些垂头丧气，可又不甘心。
“不，必须点燃！”
几经波折，她终于点燃了那些枯叶松针，先是火星点点，接着有了火焰，慢慢旺了起来。她连忙将柴火烘烤点燃，洞内顿时温暖了许多。可是，浓烟无法出去。
“不！他一定受不了，不能让他受这样的苦。”
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她一点点将柴火往洞口搬，在大石块边上生起了火，他的身体渐渐回暖。
孙二娘抚摸着周璋的头发，他的脸却那么苍白，看起来那么虚弱，也许真的要死了，不禁又泪流满面。
“死也要死的体面点！”她点了周璋身上的关键穴道，然后手握着剑的把手，转过头不敢看他，拔出了那把剑。
只听得周璋大喊一声，那声音令她感到恐惧。
她不敢碰他。
柴火快要熄灭了，她赶忙把最后两块添了进去，然后握着那把剑冲出了洞外，冒着瓢泼大雨砍来了许多枯枝，放在火边烤，并少量地添加。她自己也穿着一身湿衣服在火边烤，冷得浑身颤抖。
“咳……咳……”周璋莫名地剧烈咳嗽。
她将他抱住，“就算你要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周璋昏睡了整整一天，雨下了整整一天，她的心悬了一整天。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雨停了。旭日的光芒照进山洞，查大山诸峰雾气缭绕，如同仙境。
“别动！”
周璋刚站起来便倒了下去，孙二娘用肉身垫在底下。“没事吧？”
周璋便没声了。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心跳，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
“你要坚持住！”
孙二娘小心地将周璋背在背上，施展着轻功，出了紫霞洞，足不点地，飞速地驰骋于山野之间，耳畔是三月的寒风，开始有些冷，后来运功而浑身发热，接着精疲力尽。
“你要挺住！”孙二娘将周璋放下，她整个人也躺在地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再度将他背了起来，先是鼓足劲，施展轻功小心地踏着地面，接着就是平稳地快步走，不敢跑动，生怕他的伤口破裂。
“大夫！救命！”
刚到“妙手回春堂”门口，体力不支，一脚没跨过门槛，竟被绊倒。
眼看周璋要重重地摔落在地，这时只见一个黑影从眼前掠过，周璋安安稳稳地躺在厅堂的一张床上。
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伸出右手放在周璋的颈部片刻，接着又号脉。
那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一脸安详，留了一撮齐齐整整的胡须，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他突然眉头紧皱，接着又露出笑容，用左手捋了捋那撮胡须，不停地点头。
“如果再来晚一步，恐怕……等等！”
他突然眉头一皱，连连摇头。
孙二娘忙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
“哼！天下还有我枯荣救不了的？那岂不是砸了妙手回春的招牌！”那男子突然愤然站了起来，袖子一甩，之前那种安详仿佛去了九霄云外。
“那请大夫救救我夫君！”孙二娘双足一软，跪了下去，“我不能没有他！”
“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枯荣大夫左手捋着胡须。
“大夫为何发笑？”孙二娘隐忍着，为了周璋，她必须克制。
“我为何要救他？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救人性命本就是大夫的使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救了他此时，救不了他一世。他终究会死，就连我这个大夫也会死，我为什么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开张？”
“一命换一命！你可愿意？”
“什么？！”孙二娘一跃而起，她抚摸着周璋，想起初见时的情景和洞房的那一夜，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个换法？”孙二娘缓缓转过身，问道。
“吃了它！”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递给她一粒药丸，冷冷地说道。
“这是什么？”孙二娘拿着那颗药丸，“我死他一定能活？”
“吃了再说！”枯荣的话命令道。
孙二娘痴痴地看着周璋，昂起头，把药丸塞进嘴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硬着头皮吞了下去。
“好！你可以走了！”
“怕我死在这里？”
“哈哈哈……我枯某一生不知遇到过多少死亡！这是天蚕吞噬丸，如果没有解药，一年之后，体内会有三千种虫子不断地吞噬着你的身体，只剩下骨架。”
“何必如此歹毒，不就是一命换一命，给你便是！”孙二娘随手拿起桌上的小匕首往脖子上抹。
“住手！”枯荣大夫一把打掉孙二娘的匕首，“一年之内，办成事后，自然给你解药。”
“要杀什么人？”孙二娘立刻想到枯荣是救一人杀一人。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你可以走了！”枯荣看起来心冷似铁。
“他……”孙二娘指着周璋。
“一命换一命！他死不了，也好不了！”枯荣大夫左手捋着胡须，看着门外。
孙二娘第二天一大早就跑过来，发现“妙手回春堂”已经变成了一个酒楼，客人络绎不绝，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可是，她明显感到每次运功都感到胸口有些不畅，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孙二娘开始感到恐惧。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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