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缘愁似个长

    衡华君嘱咐要好好照顾宋静好，至于她骂什么就随她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让人觉得是衡华君求而不得，总比让人诟病一个姑娘要强，他一个男子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听了这话，我倒是对衡华君另眼相看了。

    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听音会也该结束了，大家都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也有不少同窗在依依惜别，我在廊下发现了正独自啜泣的许清如。我道：“许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呀”，许清如点点头，我道：“要不你托季师兄向溪亭君求求情，让他把你留下吧”，许清如顿了顿，又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才开口道：“清音，这话我只对你说，你可不要同旁人说”，我道：“好，师姐不让说，我便绝不与旁人吐露半个字”，许清如道：“其实这些时日教我弹箜篌的并不是季师兄，而是溪亭君”。

    原来许师姐对此早有察觉，平日里教他的季师兄，与我们那日一同见到的季师兄并不是同一人，我又说彦溪别院只有一位季师兄，况且季姓少见，总不至于是重名，她便怀疑那人就是溪亭君，直到昨日，那人直接向她挑明了身份，也证实了她的猜想，他就是溪亭君。

    我道：“那你岂不是一偿宿愿，这是好事啊，不过姐姐不舍得也是情理之中”，许清如道：“溪亭君说要收我为徒”，我闻言惊讶万分，溪亭君许多年不曾出山，更不用说收徒了，身边就只有季君成一位爱徒，这下又要添一位小徒弟了，刚要祝贺，便听到许清如道：“我拒绝了”，我又是一惊道：“为何？你怎么会拒绝呢？这机会是你多么艰难才求来的，你都忘了吗？”，“我没忘”许清如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道：“但是我不能拜他为师，因为我……我喜欢他”，“什……什么！”我震惊道，看许清如伤心，又忍不住安慰道：“溪亭君才华斐然，你又自小对他崇敬有加，喜欢……喜欢上他也……也很正常”，“不正常”许清如道，“现在我喜欢他，别人只会笑我是痴心妄想，可若他成了我的师父，这便是有违人伦纲常，我这份情意便永远见不得光，一旦被人察觉，会害死我也会害了他”，我不知作何安慰，只好轻轻道：“许师姐”，许清如抹了把眼泪道：“清音，我宁愿永远不再见他，我宁愿我与他的缘分就只有这么短，我也不要将我的情意扭曲，我要我的感情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你明白吗？”，“我……”我似懂非懂道，“我不太明白”，许清如低头苦笑道：“清音，我今日便下山离开了，我们有缘再见吧”，我点点头。

    牧师兄也来同我告别，道：“清音，我要回西雍城了，我回去便央父母来提亲可好”，我听到提亲二字急道：“不用”，牧师兄的眸光黯淡下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其实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是吗？”，我见牧师兄伤心的样子，不知作何解释，又不忍伤他的心，只得道：“我只是舍不得灵台阁，我自小在这里长大，我的父母族人也都在临安，我不想离开这儿”，牧师兄闻言愣了一会儿，自嘲的冷笑道：“这个理由很好，很合理，用来搪塞我足够了”，我结巴道：“不……不是的，师兄”，牧师兄又道：“这次来灵台阁，我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梦也该醒了，我再多纠缠也是无益，只是清音师妹，请你以后不要再把别人的感情当做儿戏，否则……”，他顿了顿道：“会有报应”，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牧师兄叹了口气恢复了神色道：“后会无期”，说罢，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怔在原地，心里难受的紧，这时梦滢走了过来道：“怎么，要跟牧师兄分开，舍不得了”，我道：“别说了”，梦滢环抱着我的肩膀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我还能笑话你不成”，听了这话我再也绷不住了，把伤心与羞愤一股脑哭了出来。哭了半晌，我将头从梦滢的肩膀上抬起来，道：“梦滢，我见过了太多不幸，你一定要幸福啊，你一定要让我看到这世上还有幸福的人”，梦滢道：“说什么傻话，你也会幸福的啊”，我道：“我不会，我不是个好人，我会有报应”，说罢又哭起来，梦滢无奈的又再次揽住我。

    我以为衡华君会选顾巧倩做夫人，谁知定下的竟然是宋静好。我找到衡华君道：“衡华君，你为何要娶宋静好为妻？”，衡华君平淡道：“她很合适”，我道：“可她不喜欢你呀，难道你喜欢她？”，衡华君道：“不喜欢”，我道：“那你为何要娶她”，衡华君道：“喜不喜欢不重要”，我道：“那什么重要？”，衡华君道：“重要的是，要有这样一个人”，我道：“你的意思是，你娶她就是为了应付长老们，是为了娶妻而娶妻了？”，“不错”衡华君肯定道，“你……”我气恼道，“你这么做有没有问过宋静好愿不愿意”，“她不愿意”衡华君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更加不解道：“你这样强买强卖的婚姻，对她公平吗？”，衡华君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道：“对别人不公平，但对她很公平”，我道：“什么意思？”，衡华君又低下头去边处理公事边道：“他兄长若非执着于心悦不心悦这样虚无缥缈的感觉，如今之事便不会发生，她嫁给我，我虽给不了她男女之爱，但我也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再受苦，还会提携她母家，试问，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并且愿意娶她呢？”，我初时还觉得似乎有些道理，越听越不对劲，便道：“什么叫有谁愿意娶她，你是嫌弃她已经嫁过人？你若瞧不起她，不娶就是”，衡华君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没什么事你便退下吧”，“你……”我自知再如何气不过我也干涉不了衡华君的决定，只好愤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