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骤雨初歇

    “你真不走？留在这儿可没有前途，你想好了”一名弟子道，另一名弟子道：“我不是不想走，只是我家就是杭州的，去中州太远了，我还是想离家近一些”，先头说话的弟子道：“离家近离家近，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去洵武盟学了好本事，将来做一个惩奸除恶的大英雄，不比在这灵台阁虚度光阴强的多吗？”，另一名弟子道：“可是我担心咱们是灵台阁出来的，没本事，去了洵武盟叫人瞧不起”，先头说话的弟子道：“那是肯定的，但是咱们又不比谁笨，不过是投错了门被耽搁了，等咱们修习了洵武盟的法门，变强了，自然能叫人尊重，卧薪尝胆你懂不懂”，我一回来就听到这样一番对话，我气愤道：“你们说什么呢？”，两名弟子见我过来吓了一跳，忙齐齐道：“阁主夫人”，我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们……”先头说话的那名弟子鼓起勇气，破罐子破摔道：“阁主夫人，既然您听见了，弟子不妨就直说了，如今阁中稍微有些抱负的弟子都打算另投他门了，即便是有留下的，也如墨轩般是本地人才不愿离开，灵台阁怕是……怕是要完了”，说到最后一句，他气势渐渐弱下去，有些胆怯的看了看我，我强忍怒气转头对另一名弟子道：“你叫墨轩？”，墨轩怯生生道：“是”，我道：“你刚才说你是灵台阁出来的，怕被人瞧不起，是什么意思？”，墨轩嗫嚅道：“如今……如今灵台阁在仙门中就是个……是个笑话，谁人不知……灵台阁众修士被一群农夫打得落花流水”，“那你也走吧”我吼道，“灵台阁不留瞧不上自家的人”，说罢转身要走，另一名弟子道：“若是如此，灵台阁就没人了，你也不是什么阁主夫人了”，我回过身来，不等我开口，两名弟子便一溜烟跑走了。

    我去找了大长老，大长老正长吁短叹，我道：“大长老，这几天有多少弟子离开了？”，大长老叹了口气道：“七千余名弟子，大战之时损失了一半，加上主动请辞和私自离开的，如今剩下的不过几百人了，这其中还大多是女子或是老弱病残，灵台阁真的是要完了”，我的心沉了下去，知道事态严重，但没想到这么严重，我道：“大长老有什么打算？”，大长老闭着眼睛颤颤巍巍道：“不如……”，大长老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咬牙切齿道：“不如，将这几百人也解散，咱们……咱们……”，话未说完，大长老一口鲜血喷出，人也向后倒去，下人们忙上前扶住大长老，我们一同将大长老扶至榻上坐好，我定了定神道：“大长老，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百年仙门岂能说倒就倒，更何况还有杭州受灾的百姓，我们不能不管”，大长老道：“可如今境况，我们该如何坚持下去”，我道：“弟子走了，我们就重新招募，因这场人祸，必然有许多孩子失去了父母，或是父母失去了供养孩子的能力，我们便将这些孩子招上山来，既能重建灵台阁，又能为百姓谋一条生路，至于灵台阁的修习之法，我们必须要承认，有其不足，我们要召集灵台阁所有长老前辈以及有能之人，共同研究新的法门，大长老，我们并非一无所有，灵台阁百年积淀，我们有财力，有人力，有藏书典籍，我们还有这样一片灵山秀水，我们唯一缺乏的，就是重头再来的勇气和决心”，“清音说的对”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正是大长老的徒弟，“启明师叔”我施礼道，启明师叔道：“清音年纪轻轻，也刚嫁给清至不久，却有与灵台阁共荣辱之心，委实难得”，有转头对大长老道：“师父，阁中之事您不妨让清音试试”，大长老点点头道：“好，你就按照你所想去试一试吧，你启明师叔会帮你的”，启明师叔也道：“我定会竭尽全力”。

    次日，我以阁主夫人的身份召开了大会，阐明了灵台阁日后的发展规划，更言明任何想离开的人我绝不拦着，但决定留下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领到任务后再想离开，休怪我不留情面，若灵台阁再创辉煌，留下的每个人都是灵台阁的功臣，启明师叔那边也组成了“钩玄司”，马不停蹄的开始了研究。“你怎么想，我们到底离不离开”一名弟子道，另一名弟子道：“要我说还是不离开的好，我们去了别的门派也未见的就能受重用，若一辈子做个外门弟子，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如今灵台阁都没什么人了，说不定咱们就能接触到灵台阁最核心的法门了”，又有弟子道：“说的对，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离开后若不能投身大仙门，还不如留在这儿”，另一名弟子也道：“是啊是啊，等新弟子招上来，咱们是不是都是前辈啦”，听着弟子们的谈话，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来。

    不出所料，听说灵台阁要招人，百姓们都拖家带口的前来参加选拔，“哎，姑娘，你看我儿子都选上了，要不你们顺带着把我也招了得了”一位中年男子道，女弟子为难道：“这位官人，我们这儿只招十岁以下的孩子，您……我们实在是招不了”，那男子又道：“我是铁匠，会打铁，这样，你把我招上山，我给你们打兵器怎么样”，“呃……”女弟子尴尬道，“那等我们招铁匠的时候您再来”，我走上前去问女弟子道：“招收的情况怎么样？”，女弟子道：“夫人，这几日招的新弟子大部分都资质平平，不过也有几个好的，这只是我这里，其他人那里应该也招上来一些不错的”，“嗯，那就好”我点点头，资质平平的人到了哪儿都是占大多数，只要培养得力，不愁出不了人才。

    招了七日，既定的六千名弟子招满，山上原有的七百余名弟子，分成五到十人不等的小团队九十余个，又根据细化的学科组成了三十余个大团队，每个大团队负责二百名左右新弟子的教学，定期评比各团队的教学成绩，评比后要总结汇报给我，任何教员或新弟子都会因评比成绩而影响月钱的发放，因此我招了一屋子的账房先生。钩玄司那边也颇有进展，他们研究了一种新法门，将琴弦作为武器，长短粗细均可变化，可攻可守，可近战可远攻，只是琴弦如此之细，又如此之锋利，怎样做到手持挥舞时不脱手、不伤手，前辈大能们还在争论不休，正是在这种氛围里，我看见了灵台阁的未来。

    “姑娘，王大夫来了”正忙着，丁香引着王大夫进来了，最近连日操劳，我身体有些不适，便请了王大夫来帮着调理，王大夫把了脉道：“阁主夫人并没有依老夫的建议多多休息，因而这病好的慢些，老夫开的药，夫人定要按时吃，免得病势加重”，“好，有劳了”我道，又对丁香道：“丁香，送送王大夫”，丁香应了一声，引着王大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丁香端着药进来了，走到我身边道：“姑娘，喝药吧”，我叹气道：“唉，这药喝了一点儿用也没有”，丁香道：“没加重就不错了，姑娘这一段时间也太忙了些”，我无奈的端过药碗喝了下去，道：“衡华君那边有消息吗？”，丁香摇摇头道：“没有”，“嗯”我低下头去继续处理手头的事，灵台阁重建已有三个月了，我预感这种手忙脚乱很快要过去，毕竟一切都有走上正轨的趋势，我说过，要把灵台阁原原本本的交还到他手上，我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