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来者犹可追

    自那以后，黄将军时不时就会来小院找我，会留下用晚膳，还会逗一逗小奉一。这天，他盯着我腕间已经红透的玉镯道：“从我这儿买的那支镯子，你早就丢了吧”，我道：“没有，应该还能找到”，说完，我将乾坤袋里的东西通通倒了出来，从一堆衣物、被褥、帐篷、桌椅中翻来覆去，终于寻到了一个小木盒，打开，正是那支水墨玉镯，我取出来对他晃了晃道：“你看，在这儿”，黄将军道：“我瞧着比你腕间那支要好看多了”，我低头看看那红镯，这镯子是没办法取下来的，我与衡华君已经成了过往，可这镯子却只能永远留下了，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我可以把它戴在右手上”，黄将军神色黯了黯道：“不必了，戴在右手上不大方便，你既喜欢那支鸽血镯就戴着吧”。他很不开心，用膳的时候一言不发，我想着，不然还是跟他解释解释吧，我开口道：“并非我不想戴你那支镯子，只是我这一支是我师父施过法的，我摘不下来，不信你看”，我用力想将镯子摘下来，可任凭我怎么用力，手腕都红了，也摘不下来，他见了赶忙拦道：“好了好了，摘不下来就不用摘了”，顿了顿又道：“这镯子是你师父送的？我还以为……”，“你以为是奉一的爹爹送的？”我道，他点点头，我又道：“他爹爹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如今恐怕也有了他们之间的孩子”，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的情绪错综复杂，有惊喜也有错愕，他道：“他负了你？”，我道：“也不能这么说吧，我跟他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只能说，他先我一步找到了自己真正心爱的人吧，我常常想，若是我先遇到了那个人，我会不会向他提出合离呢？”，黄将军道：“你会吗？”，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道：“他知道奉一的存在吗？”，我望向奉一熟睡的小脸摇摇头，黄将军道：“我愿意把奉一当做我亲生的孩子”，我震惊的望向他，他的话无异于在求婚，我愿意吗？我当然是愿意的，但我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我无法确定如今我之于他是否还只一个替代品，我实在不想再徒劳一场了，我低下头没有回答，他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杭州一别，我以为我心无挂碍，可我总是会想起你，不是那张与云苓相似的脸，是清晰的你的脸，你信我吗？”，我犹豫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他明白，我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我不相信，他没再说话，低头默默喝光了盏中酒。

    黄将军邀请我到将军府中做客，期间有些公事，他被幕僚叫走了，走之前他嘱咐自己的随侍禹川照顾好我，我闲来无事便于禹川聊了起来，我道：“你跟着你家将军多久了？”，禹川道：“卑职从将军还是个陪戎副尉时就跟着将军了，后来将军弃官回乡，我就留在了军中，将军这次回来，我就又跟随在将军身边了，算起来总有二十年了”，“二十年？”我惊讶道，随即又想到，那他也是见过文君师姐的吧，我道：“那你觉得我和文君长得像吗？”，禹川是个武将，大大咧咧，不会拐弯抹角，他不假思索道：“那可太像了，不仅长得像，连气质、性格也像，而且您也是修仙的，简直是文君姑娘的翻版”，我闻言不由沉了脸，禹川见状慌了神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我……”，“怎么了？”这时，黄将军回来了，他见我脸色不好问道，禹川道：“将军，我好像说错话了”，黄将军道：“你说什么了？”，禹川小声道：“我说清音姑娘和文君姑娘长得像”，黄将军闻言也是脸色一变，道：“你下去吧”，“是”禹川如临大赦般的飞速离去了。黄将军坐在我面前，沉声道：“这次我们重新相遇后，我再没把你当做过别人，你就是你”，我没说话，黄将军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要怎样才肯再相信我一次？”，“谁心里有你了”我不抬眼皮的低声道，黄将军道：“你心里有我我很清楚，可我心里有你你却不信”，其实我心里是有一些动摇的，谁都愿意相信自己爱的人也是爱自己的，可我刚刚还为他心如刀绞，实在做不到马上原谅他，我起身道：“我看天色已晚，今日就不打搅了”，说罢就要离开，黄将军忙起身拦住我的去路道：“今天别走了”，闻言我的心脏瞬间像打鼓一般跳动起来，我梗着脖子怒道：“你胡说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黄将军一愣，道：“我是说我府上有许多空余的房间，足够你们主仆二人住了”，原来如此，我瞬间没了气势，尴尬道：“那……那我住在这儿也不像话，我还是回去吧”，黄将军神色微妙的笑道：“你刚才以为我在说什么？”，我眼神闪躲道：“没什么，我走了”，黄将军一把揽住我的腰道：“既然你误会了，那不如，我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晚我还是宿在了将军府，夜里，我发现腕上的镯子断了，我拿着碎成两截的红色玉镯有些愣神，原来这就是取下玉镯的方法，黄将军看着碎掉的镯子道：“这支镯子是象征贞洁的？”，我点点头，他揽住我道：“既然它碎了，那就把我那支镯子戴上吧，过去的都过去了，你我之间是新的开始”，“嗯”我点点头，从乾坤袋中取出小木盒，将那支水墨镯子取出来戴在手上，又将碎掉的红镯放进去，关上盖子，收进了乾坤袋，他道：“怎么还留着它”，我道：“留个纪念吧”，他叹了口气躺了回去，我心道：我就是要留着它膈应你，你不让我舒坦你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