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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至白水路遇古怪村 店小二打探露马脚

    话说康裕发配,一众三人行走半月有余,最终来到白水地界。

    此处乃是洛、白二水交接的地方,乃是水草茂盛之地,地广人稀之地,前朝曾在此置牧马监,却这天气十分炎热,炎炎火日当头,铄石流金之际,往来行人只得赶早乘凉而行。

    忽一日,三人走到了个山岗路上,就见远处是个交叉坡口,有十数间草屋,傍着柳树挑出个酒帘。

    康裕道:“可正好,远处便是村驿,咱们过去便先吃上一顿酒肉再说。”

    押着他的胖瘦差役,自然是好吃喝,又全靠康裕这大少爷埋单,自然是乐见其成不说,至于时日,他倒是晾在一旁。

    瘦差道:“我看还是歇息下趁下午阴凉走,才是正理。”

    胖差则是一甩脑门汉,赞同道:“康家哥哥说得对,我也是口中干渴的紧,腹中更为饥饿,先吃他个一顿再说。”

    俩个送防公人一点头,定下计议。

    三人当即便是来到岗下,就见这里边人来人往,端是热闹的很,但仔细一看,便是有些不大对劲。

    康裕就见这驿中老少无有,女子更无,都是些精壮汉子,打柴的,挑水的,拉车的,还有几个聚在大柳树下耍赌博。

    “古怪!”

    当即,心中有了几分小心,可不好言明左右俩人。

    自己的确和他不熟,这一路从北方行来,所过车船铺驿不知凡几,也没有出了什么差池,再又此处乃是个平阳之地,非是有拦路强人盘踞的僻壤小径。

    所以他心中揣着明镜儿和俩人一起往摊子上走,却他等往过走,那附在侧梁上的店小二是当即来了精神,连忙吆喝。

    “几位公人,我家正有新宰的病牛配着刚起出来的陈年老酒,卤出来的酒香方子肉哩。”

    他展手比划,眉飞色舞道:“这可是我家的私房菜,要是今日不吃,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儿呀!”

    却押着康裕的黑面皮矮胖差役一听,是立刻笑骂。

    “恁你娘那来的病死牛,爷们儿又不是劝农司的,谁管你那来的肉食?”

    高瘦子拄着梢棒擦着汗焦躁道:“休要王婆卖瓜,快快给我等腾个阴凉透风的座子,将那好酒好菜流水件儿往上走。”

    “阿哥快快准备饭菜,银两自然少不得你等。”

    康裕笑道,却这银钱他也不大在乎。

    小二听完,自然是欣喜,又是擦桌子,又是唤后厨,忙里忙外。等他三人入了摊子坐定,不到片刻,饭菜便是上齐。

    就见好大的精瘦方子肉,足有钵盂大小,却一方被片成肉扇,一方是切成丸子大小,二者具是散着陈年老抽的酱香气,光闻一闻,直教人食指大动。

    但好酒未上,桌上三人是具不动箸。

    那一边小二则是正在半截儿埋在土里的坛中沽酒,他是便筛边道:“几位客官,可是打那里来的?”

    “你问这个作甚?”

    差役道。

    小二笑道:“不就是说个闲聊话?”

    说着,他扭头面有奇色的瞅着坐定三人。

    “我这处驿常常接待打南北来的客官,倒也见了几波差役,像几位这般,倒是稀罕。”

    “怎么个稀罕法儿?”

    “寻常押送的差人,都是趾高气昂,神气活现;流徒则是一脸愁苦,好似秋日窝瓜。”他抱着小酒瓮连带三个粗瓷碗摆到三人桌上,莫名道:“却今日小的见三位不像是上下尊卑,反倒是平起平坐,谈笑风生,好似那催收秋粮下乡的文吏衙役?!”

    差役听完,可是笑了起来,康裕自然也是笑。

    他此时正在独自揭开做样的铁叶木枷在旁搁置摆正,至于原本的镣铐,则是一直在他裤腰上缀着,早在出富县时,便被解掉了。

    如此这般,却不用再叫史进相救,他自己个儿便可脱了囚厄。

    可这转念一想,自己一人独自行路甚是孤单,也没个去处,反倒不如带着俩个鞍前马后的仆役,等到华阴史家村,再赍发他走不迟。

    却此时,这店伙家不小心道破玄机。

    “往常里南来北往的公人都是挎腰刀,持梢棍,严阵以待,便是和犯人要好的,也只肯松了镣铐,枷锁万万不肯卸,便是上面的公章封皮也不让碰了汤水。”

    小二给三人面前酒水满上,又言道:“那像三位如此快活潇洒的?”

    胖差役倒是个浑不吝,直接道:“那还是不够好,酒肉朋友罢了。说甚封皮,到时候押到本州的时候,那府尹县公要问去了那里,只消说是路上下了雨,给糊掉、冲刷了,自然他也无话说。”

    小二不信道:“噫,人心隔肚皮,走脱了要人,自然俩位要吃挂落,我看三位必然有血脉兄弟。”

    瘦差役道:“我们俩个,可是配不上康小郎君,能做兄弟,要八辈子才说不得能修成正果哩。”

    “此话咋个讲?”

    “你早先问我等打哪里来,我却实话告诉你,”差役一脚踩在板凳上,对着小二吹嘘道:“我们押的这位,可是北地有名的烈男子,一人一骑一铁枪,三军阵中任驰骋,前日刚刚诛杀了个军中甚么鸟正使,才遭了今日的劫。”

    “嘶——,可是杀了那上官的康裕康铁枪则个?”

    “正是!”

    俩个差役自然也不过是酒肉朋友而已,此番在此吹捧康裕,无非是想要在落难的时候小拍一记马屁,他们是觉得康裕往后里的前途是大大的有。

    不过此时康裕不为所动,也不动碗筷,就直勾勾的看着这店伙家,只见其并非是工于心计之辈,好坏都写在一张脸上,现如今,就见其面皮上阴晴不定。

    “此子定是心中有鬼,且将他诈上一诈!”

    他心中暗想,却是往起一站。

    “且住,伙计,可是那里去呀?”

    “哎呦,瞧阿哥问得,自然是到后堂端白饭不是?”

    对方脸上咧出个尬笑,只是往后退,俩个差役也是瞧看,眸中尽是纳罕。

    康裕却是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今日定要看看这厮葫芦里卖甚药!

    “说甚铁枪不铁枪,某家自是知道自家几斤分量,怎陕北一处小地方的名头,能传到关中道儿上?”

    “康好汉的事迹,传遍八百里秦川,这勾栏里的说书先生都是可着编话本儿说,小的自然听到几句。”却是这伙计赔笑,又道:“白饭冷了可是不大好吃,小的还是赶快取来的好。”

    俩个差役不知就里,所以也是看见对方尽说好话,只觉的康裕平白无故刁难,所以连忙规劝。

    “康兄弟,他不过是个伙计罢了,莫要伤了咱哥儿些兴致。”

    “对对,大人不计小人过,他触了甚么禁忌,兄弟便放他一马就是。”

    矮胖高瘦二人和稀泥,不过康裕是个认定死理的,他俩个的话,才入不得他法耳,权当气出屁放。

    他一个长身,挡了伙计的去路,皮笑肉不笑道:“不想康某竟有此般名望,着实可喜,只是有几句话想要打听一二。”

    “好…好汉,但说无妨。”

    “你这里虽是平阳地界,通衢大道,可这苑中草茂林密,乃是养马好地,却不是个种庄家的地方。”

    康裕一把拽住其手腕,一捩,就见虎口上密密麻麻,裹了一层皲裂老茧,却这那是个庄稼把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