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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邓知府威逼众官 王都头含血喷人

    话分俩头。

    却说康裕一众四人欢欢喜喜上山,那一头的长安城中,却是乌云罩顶,知府衙中,密密麻麻站了一片人。

    什么同知、通判、县令、县丞、县尉、主薄、孔目、典史、巡检、大使,自正四品的到从九品,乃至不入流,除了孔庙的学正教逾,统统的都是被拘在了此处。

    邓知府满脸阴郁,是坐在高堂上,冷冷道:“诸位,如今走脱了钦犯,该要如何是好?”

    却底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没有生息。

    好似那箭穿雁嘴,钩挂鱼鳃。

    “怎么,一个个平素里巧舌如簧,能说会道,今日里怎的变做锯嘴葫芦?”邓知府一看长安县,“常县令,你平时给本官这里报账目时最是熟捻,尤善长袖缝补,今日这走了要犯,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长安县一听,扑通往下一跪道:“下…下…卑职有罪,卑职万死,走脱钦犯,辜负大人、朝廷厚望,合…合当——引咎。”

    说罢,颤巍巍的将头上乌纱摘下,捧到手心。

    “既然你晓得罪该万死,怎么就要引咎辞退?”邓知府抄起桌上砚台,啪的一下便是砸在长安县脑门上,“出了事故,便能挂印而去?嗯?谁定的规矩?”

    “朝廷?”

    “官场?”

    “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他打手一拍,看着底下常大人,冷言道:“先权且将你这个项上首级挂着,三月之内,以此为期,命你将杀我儿的贼凶缉拿,否则便将你为我儿填命。上报东京,你代他吃三百六十剐!”

    跪地的长安县一听,捧着的乌纱帽落到了地上。

    “卑……卑职……”

    就见其整个人不住的打起了摆子,惨白脸上全是豆大汗珠,就像得了热病。

    却是邓知府还不罢休,直接起身看着众人道:“他是首官,合当其冲,你等这帮惫懒,也莫要想逃,若是时日之内抓捕不到嫌犯,你等统统给某流徒沙三千里,刺配险恶军州!”

    “莫要言之不预!”

    说罢,他对着外面喝到。

    “来呀,给本官将这帮惫懒刺金墨面,以示告诫!”

    “是!”

    门外答应。

    “大人,饶命哪。”

    “大人,邓大人……”

    一众官员想要祷告,可他等自是比不过邓知府的威。

    就见涌入一帮壮隶,不由分说,便将底下大小官员直接摁倒在地,后又有刺金匠人过来,给这些大小品阶官员,统统是刺字。

    上书:“佚配X军”。

    中间空下,只待刺刻发配填入。

    上方的邓知府,就冷冷的看着这一帮下属全都是被刺了面,发完威之后,才拂袖而去。

    而剩下的众人,则是个个胆战心惊,那同知、通判一众尉官,此时是团团将常知县为主,都是等他发话。

    常知县站起身,用手绢擦了把冷汗,面色僵硬的看着众人,言道:“诸位,如今若是逮不住那贼头,咱们都得受坐连之苦,这往日里各司的恩怨,现都收一收吧。”

    众人听完,纷纷言是。

    常知县又道:“现如今这般,却不知众位可以擒贼的办法?”

    典史听罢,言道:“大人,此次涉事甚广,非是止一人,还专有一路渠帅涉事,打着‘顺德镖局’的字号,依下官之间,此案须得抽丝剥茧,厘清脉搏,须先将那镖局的人马拘来再说。”

    知县道:“那好,便传唤快捕,将他等羁来。”

    随后一众大小官员就出了知府衙门,也不各去各的,直接和着长安县到了县衙门,又是将回来报信儿的罗伍叫来大堂,众人一起再次旁听案件,同时各自看着手中的状子,看能否从中瞧出猫腻。

    却在此时,衙门当中又是来了一骑,其狼狈的跑进了大堂当中,坐在上首的常知县一看来者面貌,当即便是大怒。

    “你这厮,奉天命行事,解押钦犯,却走失了人,死了便罢,还敢苟延回来!”说着,他是堂签往下一撇,“来人,将王陆连同妻子,先统统给本官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这人自然便是马队的都头,姓王名陆,乃这趟差使的负责人,他手下被杀散之后,是一个人骑马躲进山林,没有走阳关通衢。

    回来的速度自不如得了快马的厢军罗伍,如今一见满城大小官刺面的刺面,铁青的铁青,定被邓知府倒行逆施,晓得若不说出个一二三,管保要死,却他也有成略急智。

    “大人,且慢动手,今日卑职来此,是有要事禀报!”

    他连忙叩首。

    “慢!”常知县一挥手,“你还有甚么话要说?”

    “大人,此次押解丢失钦犯,非是兄弟们不努力,全因为家贼难防,我军中出了那贼人的暗桩。”

    “什么,是谁?”

    “大人,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罢,这马军头子王陆扭头怒目,盯着旁边跪地的罗伍,狠狠的剜了一眼。

    瞬间,整个大堂当中一片哗然。

    罗伍见到,连忙叩头道:“诸位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他是含血喷人!”

    常知县道:“他乃是第一个回来给我等报信,如何是那暗椿?”

    “大人不知,这小子本来便是那押送钦犯的看守之一,当时我军媾兵失利,一则因为受了埋伏,二来乃是这厮私自放了囚徒,导致匪贼少了掣肘。”王陆叩首道:“大人,未曾想这厮胆大包天,还敢回来!”

    罗伍立马哭嚎道:“大人哪,那当时钦犯说要出恭,小的二人是得了命令,才敢放出囚犯,如今他又要血口喷人,叫小的顶缸!”

    王陆道:“众位大人,既然如此,却他为何能轻而易举的逃了贼寇的毒手,而我反倒如此狼狈?”

    堂上众官一听,马上是发现不对,诚所谓瓜田李下。

    常知县当即问道:“对呀,罗伍,你是步军,怎么得的军马?怎么跑的比王陆还快?”

    他是疑惑,旁边的典史也是怀疑。

    “不错,”他一捻须,狐疑道:“按理来说,你罗伍羁押钦犯,首当其冲,应该先死啊,你怎么现在还活着?”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为了一碗干黄糁饭卖命的大头兵。这就是下里巴人的思想,可架不住阳春白雪。

    在坐的大人,都是喜欢“长歌怀采薇”的文人士大夫,就喜欢“贞洁烈女”,如果能够上演一出屈原或者孟姜女自戕的戏码,他们自然会击节赞叹,可现在明显不是这种情况。

    “对啊,罗伍,你怎么没有死?”

    “就是,按理来说,你应该死了啊?怎么,现如今……,你倒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在场的众大人,连连质问到。

    很明显,他们都认为罗伍在当时,展现出了与自己等人同样的“道德灵活性”,这种小吏滑如油的灵活性,是他们最厌恶的。

    罗伍当时不觉,此时才是反应过来,这衙门里的气氛突然有变,因而当即是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