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光穿云渐破晓
洛颜既然想让我担了这一切罪责，我自然不能如她的意。更何况我本就无意参和到这其中来，若不是洛颜向启皇把我要了过去，即便我此时没有顺心出宫，也不至于受这牢狱之灾。
想了许久，我终是说服自己将洛颜未怀孕一事告知了太师。太师得知贵妃真的是被冤枉时极为震怒，他立即派人去找来为贵妃诊治的那名御医，以及从前在贵妃身边服侍的宫女红蕊。然而，经过几日的搜寻，太师的人却在宫外的乱葬岗里发现了宫女红蕊已经发臭的尸体。好在还有那名御医，而那御医生性胆小，不过是被太师吓唬了一下便什么都招了。
洛颜的确串通了御医假装怀孕，并捏造了滑胎的假象以陷害贵妃娘娘，但是火烧悔咎宫一事却并没有实际证据指向洛颜。除非那火真的是我放的，这才有机会怀疑洛颜是幕后主使，可是我心中明白，我并没有放火。
施刑的人拽了拽鞭子，而后转身走到太师身后。我瞧了一眼过去，那御医已被打的不成样子了，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太师狠戾的目光突然转向我，他问道：“洛昭仪如今已经知道你背叛了她，你横竖躲不了她，你不打算把一切都说出来？”
我冷笑道：“太师对洛昭仪的执念未免也太深了，悔咎宫被烧一事我不知是否与洛昭仪有关，但无论是否有关，此事奴婢都毫不知情。”
太师眯着眼瞧我，他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我。“况且，仅凭一个荷包如何就能确定纵火之行是奴婢所为？”
我跪拜道：“太师一心要为娘娘鸣冤，奴婢亦想为自己鸣冤！还望太师能明察秋毫，不受奸人摆布，找出真凶为娘娘报仇！”
太师双手后背，问道：“那你如何解释你的荷包为何出现在悔咎宫？”
我道：“太师为何不想想，被烧成灰烬的悔咎宫，为何我的荷包还能安然无恙？”
太师反问道：“你是说德妃娘娘的宫女要加害于你？”
我再次伏在地上道：“奴婢不敢！其实这事太师也明白，只是奸人利用了太师的丧女之痛，这才让整个案子都忽视了这一点。”
太师沉默片刻后命那递交荷包的宫女来到牢狱中，那宫女来了只说是在火灭后在悔咎宫的残渣附近捡到的，当时都以为那火是天灾，她也没多想，便将荷包收入囊中。后来被德妃娘娘发现了，是德妃娘娘发现了一些端倪，这才让她将荷包递交给太师的。
我笑道：“我绣功极差，秀出来的东西是入不了常人的眼的，这荷包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你才让你给带了回去呢？”
太师拿出荷包看了几眼，却如我所说，上面的绣的东西极差，宫里随便揪出个宫女都比这上面秀的好。这样破旧的荷包寻常人怎么也不会收起来，况且里面的铜币是前朝的，谁还会留着这么个东西引火烧身呢？
“太师已找到证人可以证明我从未去过悔咎宫，你说，这到底是你捡到的还是你从我这里偷盗的？”
那宫女似是还想在挣扎一番，当即跪在太师脚道：“大人，这荷包确实是奴婢在悔咎宫找到的。”
太师瞅了我一眼，而后对那宫女说道：“老夫确实已找到证人可以证明她没去过悔咎宫。”
那宫女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师，片刻后她磕头哭道：“求太师饶奴婢一命！奴婢也是受奸人所迫，不得不这么做！”
“那人是谁？”
“是洛昭仪……是洛昭仪用奴婢爹娘的性命来要挟奴婢，是她让奴婢将李姝的荷包交给太师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这听起来真是荒谬，大难临头，洛颜要让我承担一切罪责不难想。但这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陷害我而陷害我，这如何令人信服？她一介昭仪，何苦为难自己宫里的人？
那宫女哭道：“洛昭仪说，必须让李姝处于生死之际，方才能让她交出东西。”
我瞬间明了，原来洛颜是想让我交出八域图，等我将八域图拿出后她便将这一切的罪过都安在我头上，她便可以全身而退。只是，她怎能确定八域图就在我手上的呢？
太师气愤道：“果然是她！”说罢他便要带着那宫女离去，我顾不得心中的疑惑，连忙叫住太师道：“太师，奴婢被人陷害，还望太师能给奴婢一个公道！”
太师未转身，只是在门口停了一下。太师说：“你既是清白的，老夫自会向陛下禀明。”
不久，我被放了出去，而后一直待在屋子里养伤。启皇怜我被人诬陷，特封我为一等宫女，待伤好后便去御政殿做事。我这些时日总趴在床上，一日三餐都会有宫奴送过来，虽是这宫中的宫女，这段时日却有了几分主子的待遇。我心想这启皇还算是仁德。
可即便他再仁德，我也不会原谅他对大焽所做的一切。又是晌午时分，送餐的宫奴又来了，只是我此刻没什么胃口，便让她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也不知今日来的小宫奴是怎么回事，我说了好几遍让她回去做自己的事，可是她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
我边起身边道：“你可以先回去了……”
待我看到她时，心下既惊又喜。
“小莲？”
那日我与小莲分别，我进了皇宫，小莲则去找阿瑜。如今见了小莲我便迫不及待地问她阿瑜如何了。小莲走过来，神色不大好地看着我，好半天她才说道：“启皇增派了兵力，据说在幽州寻到了九皇子的踪迹……”
此番我是又喜又怕，现在可总算是知道了关于阿瑜的一些消息，只是阿瑜此刻的处境怕是并不妙。
小莲担忧道：“我知道了你这些日子在宫里发生的事……”
我抬头看着小莲，她抚上我脸上的伤口，指尖稍一触碰，我心中的苦痛顿时涌上心头。小莲被我吓到了，“弄疼你了吗？”
我抽噎着，我知道只要我一开口我的泪水就会止不住，我心中的悲伤便会忍不住迸发出来。我摇了摇头，小莲又开始替我换药了。
“我看到洛昭仪被人带走了，听宫里的人说，她破口大骂启皇，没有丝毫悔过之意。”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我终于洗刷了冤屈，这本该是令我高兴的事。幕后主使被绳之以法，此时我本该笑起来的，可是心中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忧伤。
“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小莲问我。
若是她骂启皇的那些话，我是没心情想要知道的。
小莲说：“她竟然说，所有的事都是她和启皇一手策划的，没有启皇的帮助，这些事都不可能这么顺利。”小莲讥讽地笑了一下，“死到临头了她还是不承认悔咎宫的火是她命人放的，不过她到也真是狠心，为了谋害贵妃，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亲手杀死。”
我脱口而出：“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小莲怔愣着看着情绪突然激烈起来的我，而我却突然间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随后又慢慢转变成了悲凉。
我知道太师不会放过洛颜，没想到太师竟会用如此狠毒的方式来报复她。
小莲张开双臂抱着我，“李姝，我们一起出宫吧，再也不回来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小莲身体的温度，我说：“好。”
“在离开前，我要找回八域图。”
小莲说：“我帮你。”
小莲以为启皇手中的八域图就是我要找的那张，事实上并不是。自我回来之后，我翻遍了房间都没有找到那张羊皮卷，时隔三日，那张羊皮卷的影子我是丁点儿没有看到。我猜测应是早已被人给拿走了。
想来那人是在常公公来之前就将画给拿走了，不然就是那日常公公带的人里有人将图给掉包了。我告诉小莲后，小莲思索了片刻后决定还是先暂时留在宫中，先从那日与常公公一起的人入手再说。
身上的都是些皮肉伤，好得也快，没过几日我便进了御政殿开始当差。刚一进殿，就见到启皇如平日里一样坐在桌前批阅奏折。常公公让我像从前一样为启皇研墨倒水，我端着茶水慢慢走近他，启皇冷不丁地说道：“伤好了？”
我将茶放在桌子上说道：“回陛下，奴婢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启皇端起茶抿了一口，道：“吾还未问过你，八域图你是如何得来的？”
我恍然间红了眼眶，八域图是姚姐姐决心赴死却又想让我平安无事这才送予我的。
“是一位故人相赠。”
启皇看着折子问道：“你那故人可是当年的焽都芙蓉姚清月？”
我抬头瞧着启皇，那张狰狞的面具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我瞧不出他丝毫的情绪。
“陛下……也知道她吗？”
启皇又将折子撑开一面，“当年我的五弟很是喜欢她，我也就跟着知道了一些。”
启皇的五弟便是当今的庾亲王了，没想到启皇竟和这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如此之好，听说此前启皇就封赏了庾亲王一块儿广阔的疆土。
“听太师说，你从前是轩墨阁的画师？”
“是的，陛下。”
“我从未见过焽都芙蓉的模样，世人都说她倾国倾城，我倒是极为好奇。”他合上折子说道：“你既会作画，又与她交好，让你来画一张她的画像再好不过了。”
启皇看向我：“你可愿意？”
我怔愣了片刻，遂伏地道：“奴婢遵旨。”
想了许久，我终是说服自己将洛颜未怀孕一事告知了太师。太师得知贵妃真的是被冤枉时极为震怒，他立即派人去找来为贵妃诊治的那名御医，以及从前在贵妃身边服侍的宫女红蕊。然而，经过几日的搜寻，太师的人却在宫外的乱葬岗里发现了宫女红蕊已经发臭的尸体。好在还有那名御医，而那御医生性胆小，不过是被太师吓唬了一下便什么都招了。
洛颜的确串通了御医假装怀孕，并捏造了滑胎的假象以陷害贵妃娘娘，但是火烧悔咎宫一事却并没有实际证据指向洛颜。除非那火真的是我放的，这才有机会怀疑洛颜是幕后主使，可是我心中明白，我并没有放火。
施刑的人拽了拽鞭子，而后转身走到太师身后。我瞧了一眼过去，那御医已被打的不成样子了，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太师狠戾的目光突然转向我，他问道：“洛昭仪如今已经知道你背叛了她，你横竖躲不了她，你不打算把一切都说出来？”
我冷笑道：“太师对洛昭仪的执念未免也太深了，悔咎宫被烧一事我不知是否与洛昭仪有关，但无论是否有关，此事奴婢都毫不知情。”
太师眯着眼瞧我，他用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我。“况且，仅凭一个荷包如何就能确定纵火之行是奴婢所为？”
我跪拜道：“太师一心要为娘娘鸣冤，奴婢亦想为自己鸣冤！还望太师能明察秋毫，不受奸人摆布，找出真凶为娘娘报仇！”
太师双手后背，问道：“那你如何解释你的荷包为何出现在悔咎宫？”
我道：“太师为何不想想，被烧成灰烬的悔咎宫，为何我的荷包还能安然无恙？”
太师反问道：“你是说德妃娘娘的宫女要加害于你？”
我再次伏在地上道：“奴婢不敢！其实这事太师也明白，只是奸人利用了太师的丧女之痛，这才让整个案子都忽视了这一点。”
太师沉默片刻后命那递交荷包的宫女来到牢狱中，那宫女来了只说是在火灭后在悔咎宫的残渣附近捡到的，当时都以为那火是天灾，她也没多想，便将荷包收入囊中。后来被德妃娘娘发现了，是德妃娘娘发现了一些端倪，这才让她将荷包递交给太师的。
我笑道：“我绣功极差，秀出来的东西是入不了常人的眼的，这荷包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你才让你给带了回去呢？”
太师拿出荷包看了几眼，却如我所说，上面的绣的东西极差，宫里随便揪出个宫女都比这上面秀的好。这样破旧的荷包寻常人怎么也不会收起来，况且里面的铜币是前朝的，谁还会留着这么个东西引火烧身呢？
“太师已找到证人可以证明我从未去过悔咎宫，你说，这到底是你捡到的还是你从我这里偷盗的？”
那宫女似是还想在挣扎一番，当即跪在太师脚道：“大人，这荷包确实是奴婢在悔咎宫找到的。”
太师瞅了我一眼，而后对那宫女说道：“老夫确实已找到证人可以证明她没去过悔咎宫。”
那宫女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师，片刻后她磕头哭道：“求太师饶奴婢一命！奴婢也是受奸人所迫，不得不这么做！”
“那人是谁？”
“是洛昭仪……是洛昭仪用奴婢爹娘的性命来要挟奴婢，是她让奴婢将李姝的荷包交给太师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这听起来真是荒谬，大难临头，洛颜要让我承担一切罪责不难想。但这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陷害我而陷害我，这如何令人信服？她一介昭仪，何苦为难自己宫里的人？
那宫女哭道：“洛昭仪说，必须让李姝处于生死之际，方才能让她交出东西。”
我瞬间明了，原来洛颜是想让我交出八域图，等我将八域图拿出后她便将这一切的罪过都安在我头上，她便可以全身而退。只是，她怎能确定八域图就在我手上的呢？
太师气愤道：“果然是她！”说罢他便要带着那宫女离去，我顾不得心中的疑惑，连忙叫住太师道：“太师，奴婢被人陷害，还望太师能给奴婢一个公道！”
太师未转身，只是在门口停了一下。太师说：“你既是清白的，老夫自会向陛下禀明。”
不久，我被放了出去，而后一直待在屋子里养伤。启皇怜我被人诬陷，特封我为一等宫女，待伤好后便去御政殿做事。我这些时日总趴在床上，一日三餐都会有宫奴送过来，虽是这宫中的宫女，这段时日却有了几分主子的待遇。我心想这启皇还算是仁德。
可即便他再仁德，我也不会原谅他对大焽所做的一切。又是晌午时分，送餐的宫奴又来了，只是我此刻没什么胃口，便让她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也不知今日来的小宫奴是怎么回事，我说了好几遍让她回去做自己的事，可是她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
我边起身边道：“你可以先回去了……”
待我看到她时，心下既惊又喜。
“小莲？”
那日我与小莲分别，我进了皇宫，小莲则去找阿瑜。如今见了小莲我便迫不及待地问她阿瑜如何了。小莲走过来，神色不大好地看着我，好半天她才说道：“启皇增派了兵力，据说在幽州寻到了九皇子的踪迹……”
此番我是又喜又怕，现在可总算是知道了关于阿瑜的一些消息，只是阿瑜此刻的处境怕是并不妙。
小莲担忧道：“我知道了你这些日子在宫里发生的事……”
我抬头看着小莲，她抚上我脸上的伤口，指尖稍一触碰，我心中的苦痛顿时涌上心头。小莲被我吓到了，“弄疼你了吗？”
我抽噎着，我知道只要我一开口我的泪水就会止不住，我心中的悲伤便会忍不住迸发出来。我摇了摇头，小莲又开始替我换药了。
“我看到洛昭仪被人带走了，听宫里的人说，她破口大骂启皇，没有丝毫悔过之意。”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我终于洗刷了冤屈，这本该是令我高兴的事。幕后主使被绳之以法，此时我本该笑起来的，可是心中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忧伤。
“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小莲问我。
若是她骂启皇的那些话，我是没心情想要知道的。
小莲说：“她竟然说，所有的事都是她和启皇一手策划的，没有启皇的帮助，这些事都不可能这么顺利。”小莲讥讽地笑了一下，“死到临头了她还是不承认悔咎宫的火是她命人放的，不过她到也真是狠心，为了谋害贵妃，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亲手杀死。”
我脱口而出：“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小莲怔愣着看着情绪突然激烈起来的我，而我却突然间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随后又慢慢转变成了悲凉。
我知道太师不会放过洛颜，没想到太师竟会用如此狠毒的方式来报复她。
小莲张开双臂抱着我，“李姝，我们一起出宫吧，再也不回来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小莲身体的温度，我说：“好。”
“在离开前，我要找回八域图。”
小莲说：“我帮你。”
小莲以为启皇手中的八域图就是我要找的那张，事实上并不是。自我回来之后，我翻遍了房间都没有找到那张羊皮卷，时隔三日，那张羊皮卷的影子我是丁点儿没有看到。我猜测应是早已被人给拿走了。
想来那人是在常公公来之前就将画给拿走了，不然就是那日常公公带的人里有人将图给掉包了。我告诉小莲后，小莲思索了片刻后决定还是先暂时留在宫中，先从那日与常公公一起的人入手再说。
身上的都是些皮肉伤，好得也快，没过几日我便进了御政殿开始当差。刚一进殿，就见到启皇如平日里一样坐在桌前批阅奏折。常公公让我像从前一样为启皇研墨倒水，我端着茶水慢慢走近他，启皇冷不丁地说道：“伤好了？”
我将茶放在桌子上说道：“回陛下，奴婢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启皇端起茶抿了一口，道：“吾还未问过你，八域图你是如何得来的？”
我恍然间红了眼眶，八域图是姚姐姐决心赴死却又想让我平安无事这才送予我的。
“是一位故人相赠。”
启皇看着折子问道：“你那故人可是当年的焽都芙蓉姚清月？”
我抬头瞧着启皇，那张狰狞的面具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我瞧不出他丝毫的情绪。
“陛下……也知道她吗？”
启皇又将折子撑开一面，“当年我的五弟很是喜欢她，我也就跟着知道了一些。”
启皇的五弟便是当今的庾亲王了，没想到启皇竟和这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如此之好，听说此前启皇就封赏了庾亲王一块儿广阔的疆土。
“听太师说，你从前是轩墨阁的画师？”
“是的，陛下。”
“我从未见过焽都芙蓉的模样，世人都说她倾国倾城，我倒是极为好奇。”他合上折子说道：“你既会作画，又与她交好，让你来画一张她的画像再好不过了。”
启皇看向我：“你可愿意？”
我怔愣了片刻，遂伏地道：“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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