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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时机成熟

    刚开春,漓江的冰面已经都化开了。小莲来到殿下的墓前对我说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小莲问我说:“时机就要到了,你准备的如何了?”

    小莲让我学习占卜之术,我曾在大焽的若仙殿学习过一些,但那些并不足以让我成为一国之国师,于是小莲四处寻了些将占卜之术的书让我学习。我一心想为殿下复仇,学起来也很是卖力。

    小莲计划让我当上大启的国师,然后假授天意,令启皇和庾亲王反目成仇。

    如今的启皇不信天意是世人皆知的事,我不明白即使如此,为何小莲依然要让我成为大启的国师。更何况,在如今的启皇在位期间,他不仅没有设立国师,他还将上一任启皇任命的国师斩首示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我成为国师呢?

    小莲没有多说,她只是道:“让你当上国师不是为了让启皇相信你,而是让天下人相信你。”

    她又说道:“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当上国师。”

    我坐上了赵府的马车前往赵府,走在路上时竟看见了赵默,他带着一行人正在朝城门口的方向走去。我掀了帘子叫他,而他似乎早就发现了我一般望着这边,他听见我在叫他,便小跑着跑了过来。

    “你这是要走了吗?”

    赵默说道:“行商的人家总是要去各地采购珍奇东西的,现在也开春了,漓江冰化了,正好可以走水路节省时间。”

    赵默问我道:“李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若是途中遇见了,就给姑娘带回来。”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的已经被深埋在了黄土里,余生我所求只有为他报仇。

    这时街上几个孩童一边拍着手一边唱道:“日没月隐,永夜不昼,魂泣兽嚎,启灭焽复。日没月隐,永夜不昼,魂泣兽嚎,启灭焽复……”

    我不禁问道:“他们在唱什么?”

    赵默也听到了,他的脸色霎时一变,他对我说道:“姑娘就当没听见,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像是没听懂似的点了点头,我放下帘子,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时机,就要到了。

    等我到了赵府的时候,几个大夫模样的人被管家急忙请进了府。

    我问小厮道:“贵府发生了何事?”

    小厮痛惜道:“是我家大小姐旧疾又犯了。”

    “旧疾?”

    我想起那日在客栈时赵炽曾对我说过,她自小身体就不好,那次也是为了给她寻医赵府才出的商队。我有些担忧,便提着裙子跟了过去。

    我未进门,只是在门外远远地看了一眼,里面倒是人头攒动,我连赵炽的衣角都没看到。

    不多时,一个大夫抹着头上的汗走了出来,我拦住了他问道:“大夫,赵炽如何了?”

    他见我直呼赵府大小姐的名讳,便直接说道:“虚脉,舌苔无色,气虚体寒,身体无力,先天不足。回天乏术啊!”

    后来接连出来了几人,大致都是相同的说法。赵月眼尖,看到我了就唤了我一声“李姐姐”。赵夫人问道:“李姑娘,是来看炽儿的吧?快进来吧,三月天凉,站外面要冻坏了。”

    我走进去瞧了眼帷幔后的赵炽,她似是知道我来了,虚弱地闷哼了几声。

    赵夫人说道:“炽儿知道是你,可惜她现下已无力说话了,姑娘你多多担待。”

    我本就不在意这些,只是赵府向来注重礼节,这些注意得多了些。

    我说道:“夫人,我瞧赵姑娘的病和我娘亲的病有些相似,我幼时曾与一位药师学过些门道,您不妨让我替她看看?”

    赵炽如今这般模样,赵夫人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便起身让我坐了过去,我知她这是默认了。

    我将四指放在赵炽的脉搏上,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和眼内,确实和那些大夫说的一样。我又想起每次见到赵炽时她都会忍不住地咳嗽,只不过她是个端庄的人,每次都会用帕子捂着嘴。只是现在想起来却感到一丝奇怪,我从未见过赵炽用过相同的帕子。

    我问道:“赵夫人,赵姑娘可是时常会咳出鲜血来?”

    赵夫人一下子绷紧了神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猜赵夫人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其他大夫,而这却也是最关键的症状。

    赵夫人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禁叹了口气,我明白赵夫人为何不如实告诉大夫赵炽的病情,毕竟这种病很容易和世人避之不及的咯血症混淆在一起。可是赵夫人不如实告知病情,很可能会让赵炽不治而亡。

    赵炽轻飘飘地拽了拽我的裙衫,我看到她吃力地摇了摇头。看来她和赵夫人想的一样,为了赵府的门面,她宁愿自己饱受病痛。

    赵炽的病情和母亲的病简直一模一样,当年母亲还未等我拿到药引便葬身在了将军府的那片大火中,每每想到这是我都会忍不住心痛起来。后来我还是从苦度那里拿到了药引,只是母亲再也回不来了,绝世无双的苦度之花在我手中也成了无用之物。如今又遇见了一个和母亲同样病情的人,看来那株花终于有了用处。

    “我有个方子能救她。”

    赵夫人似并不抱多大希望道:“那……就劳烦姑娘将这方子写下来吧。”

    待我写完拿给赵夫人看时,赵夫人不禁叹了口气:“先前炽儿和她二弟去兖州寻的那名医写的也是这个方子,只是这‘苦度’我家老爷怎么寻也没有半点消息。”

    我对赵夫人的话感到奇怪,普天之下知道这个方子的人不多,因为这方子只在一本古书上有过记载,当年也是在将军府暂做我的教书先生的陈姐姐告诉我的。不知那兖州的名医究竟是何人,竟也知道这个古方。

    我笑道:“恰好我有。”

    赵夫人大惊,磕巴着问我道:“姑娘……究……究竟是什么人?”

    我的行囊都放在了阳城的宅子里,赵府又派人同我一起回去拿那味药。小莲知我要将药赠与赵家姑娘,只是再三问我是否真的决定了,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她方才离去。

    苦度只有晾成黑花白叶的干花后才能入药,我从前从国师弟子苦度手里拿到它的时候,它已然是一副干花的样子了,现下只需将它当做药引与其他草药一起熬煮过后便能喂赵炽服下了。

    赵夫人和赵老爷都很是感谢我,正在他们向我道谢之际,我道:“苦度万金难求,这是此世间最后一朵,赵老爷既然打听过想必是知道的。”

    赵老爷说道:“确实如此,不知姑娘想要什么,小老儿定当竭尽全力报答姑娘。”

    这正合我意,我笑道:“我只希望,当我日后向赵老爷求助的时候,您能相助于我。”

    赵老爷笑道:“我赵府欠姑娘一条命,姑娘所求,我赵府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些日子与赵府的接触我知赵炽一家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今日赵老爷说了这番话,来日我找他相助的时候他定会助我。

    城里日日都有孩童在唱“日没月隐,永夜不昼,魂泣兽嚎,启灭焽复”,听说启皇已经得知了这件事,特派周刺史调查此事。只是一个月过去了,皇城里再没传出过什么消息,至于周刺史他仍周转于各地深入调查。

    我疑心此事与小莲有关,即便与她无关她也该知道些什么。可是我不需知道这些,我只要能报仇就够了。

    手里这本讲解占天之术的书已经被我翻过十来遍了,我基本上可以将它背得滚瓜烂熟了,甚至我此刻都可以去街上摆个小摊儿,赚些银两了。

    我从殿下的墓前回来的时候,小莲已站在院子里在等我了。她将放在石桌上的一顶白纱斗笠和一件白衣递给了我,她对我笑着说:“时机到了。”

    次日,从皇宫而来的一位公公出现在宅子前,小莲开了门将他们迎了进来。我穿着白衣带着斗笠盘腿坐在院子里,白纱遮住了我的面容,此刻他们都看不到我的模样。而我却看清了来人,竟是常公公。

    常公公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我一番,而后向我鞠了一礼问道:“请问阁下可是清玉大师的弟子水隐大师?”

    水隐是我当年拜入若仙殿时国师赐给我的道号,那时人们都知道国师新收了一名弟子叫水隐,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人就是我,也就是当年的将军府嫡女沈沅湘。

    我故作深沉不说话,小莲则走过来说道:“我家水隐师尊自小就将口识赠与了仙家,此番开不了口,平日里都是由我代为转达的。”

    常公公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还请水隐大师见谅。”

    常公公正要说些什么,小莲却抢在前面笑着说:“公公此番为何而来师尊已全然知晓,我家师尊已准备就绪,只要陛下能答应将从前的若仙殿让与我师尊,师尊即可就能前往皇宫。”

    常公公笑道:“这点陛下早就为水隐大师考虑过了,陛下早几天就命人将若仙殿重新整顿了一番,等大师到了就能直接入住了。”

    小莲望了我一眼然后对着常公公说道:“师尊说可以动身了。”